第六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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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隊安全地進入城中,走在白雪皚皚的長街上,紫川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城市西邊的糧倉,那高大的圓形儲糧倉每個足有五、六米高,一個接一個地聳立著,密密麻麻,一時間也數不清到底有多少,這些糧倉遠遠地高出城中的民房建築,非常的顯眼。

城市的街道邊上,人煙稀少,三三兩兩地散布著圍觀的魔族士兵,也有些是本地的半獸人。回頭望去,高高的城牆上麵,軍官正在響亮地喊著口令,魔族的弓箭隊正在解除警戒,收隊從城牆的走道上下來。他們的隊伍從半獸人的隊伍身邊經過,兩隊人馬同方向前進,都是去城中的魔族軍駐地。半獸人的士兵們餓叨叨地打量著近在咫尺的魔族弓箭手,像是一群狼在打量著羊群似的。幾個高級軍官不斷地向紫川秀使眼色,示意現在正是下手的好機會。:紫川秀也感覺現在確實機會不錯,但他忍住了:在隊伍的未尾,自己還有將近三分之一的人馬沒有進城,如果魔族突然關閉了城門,那自己就變得首尾不能呼應。

他觀察了一陣子,城牆周圍的魔族弓箭手大概也就是三、四個大隊的樣子,並非魔族軍隊的主力。他們的主力很可能還在駐地裡沒出來呢。

他低聲咳嗽一聲,小聲說:「留意周圍地形。」眾軍官們立即會意:巷戰將起,熟悉地形和環境的一方往往可以大占便宜的。

忽然,幾個半獸人士兵開始吵架,」大群人在勸架,但那些憤怒的士兵怎麼勸也勸不聽,越罵越激烈,最後居然動手打了起來,又有一大群士兵在旁邊圍觀、評論,連那些路上的半獸人平民都過來看熱鬧了。整個街道都給堵住了,連正要回營地的魔族弓箭隊都不能通過,本來整齊的隊列變得淩亂起來。弓箭隊領頭的魔族軍官跑向德倫:「咳!

你!你的部下擋了我們的路!快整理你的部下,亂糟糟的成什麼樣?」

德倫裝模做樣的吆喝幾聲,根本沒起到什麼效果。他走近去指手畫腳地下著命令,大聲地嚷嚷著,罵得口沫橫飛,吸引了全場所有人的注意:魔族的弓箭手們瞪大了湛藍色的眼睛,用一種傻呼呼的、幾乎稱得上是可愛的表情看著他,卻沒注意到,就在眼前這個老半獸人軍官指手畫腳、口沫橫飛地進行這番表演的時候,其他的半獸人早就不聲不響地散布了各處,占據了路口和各處要害的地點,隱隱對魔族的弓箭隊形成了包圍之勢。

而紫川秀則帶著一隊人,有意無意地晃到了城牆的階梯口處,一個小隊的魔族步兵正在那守衛著,為首的一個魔族士兵沖他們喊:「你們在這乾什麼?」

「看太陽。」紫川秀隨口回答。頭腦簡單的魔族士兵不由抬頭望天,天空彤雲密布,陰沉沉的。

他不由自主地問:「哪裡有太陽了?」

「所以我們在找嘛!」紫川秀很不耐煩地說,仿佛那個魔族兵問了個老大愚蠢的問題,乾擾了他專心致誌的工作。遲鈍的魔族兵一時不知道如何答話,眼睛眨巴眨巴的,硬是反應不過來。他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會有人會看太陽,而且看太陽非要在警戒區內看?可是看眼前這個「半獸人」這麼理直氣壯的樣子,想來是一定有他的道理的吧?

既然他們不是想上城樓的話,那讓他們在這裡「看看太陽」,似乎也沒什麼防礙吧?他不出聲了。

紫川秀望望城門方向,自己的隊伍已經全部進城了。再看看街上,吵鬧越來越大聲,一大團人堵住了街道,這裡,幾個半獸人在打架,幾百個城中的閒人在圍觀著,擠得水泄不通;一輛城中的馬車輕輕擦了一個半獸人士兵的衣服,那個士兵立即一聲不吭地「暈倒了」,他的夥伴們立即感到不滿,扯著車主吵吵嚷嚷地聲稱:「俺朋友的身體很脆弱的,給你撞了一下,起碼也要四十萬兩銀子的賠償!」結果馬車停在街道的最中心,又堵住了後麵的馬車,堵了長長的一串。混亂的程度比剛才還要嚴重。

幾個半獸人軍官在人群中大聲地吆喝著,指手畫腳地發出各種前後矛盾的命令:「一半人到左邊,一半人到右邊,還有一半人留在中間!」他們手忙腳亂地想整隊,卻像是一個能力不足的新手軍官一樣,老是把事情弄砸,那種笨拙的程度讓旁邊的魔族軍官看得恨不得過來殺了他。結果隊伍越整越混亂,越來越散,局麵被搞得一塌糊塗。魔族的帶隊軍官小聲地咒罵著,命令弓箭隊往街道的一邊壓縮,好騰出地方給那個「笨蛋軍官」整隊用。

「是時候了。」紫川秀向周圍的半獸人們使個眼神,士兵們一聲不吭地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眼睛瞟著那幾個渾然不知大禍將至的魔族守衛士兵。一聲尖銳的呼哨壓倒了街上所有的混亂,正是紫川秀發出的動手暗號。一瞬間,長街沸騰了,半獸人的隊列中,「噌——」的一聲長長的清響,四千把砍刀同時出鞘,密密麻麻的刺槍林在空中反射著陽光。

「殺!」一聲雷霆般的怒吼,正是布蘭在大吼:「為我們的骨肉同胞報仇,不要手軟!」一瞬間,血肉的風暴被掀起了。半獸人士兵怒吼一聲,猛然撲向近在咫尺的魔族弓箭手們。魔族弓箭手們連武器都沒來得及拿出來,恐懼地睜大了眼睛看著撲來的敵人,麵色煞白。

有人在驚叫:「這是怎麼回事?」沒等得到回答,一把刺槍已經從月匈口捅入,將他刺個對穿。有人徒勞地舉起了手上的木弓想格擋,半獸人那仿佛無窮的巨力揮舞著砍刀連人帶弓地將他砍成了兩截。有的人顫抖著開始挽弓搭箭,可是雙手直發抖,隻射出了一、兩箭,已經被撲近身來的半獸人一刀了結;有的人嚇得兩腳發軟得癱坐地上,麵色發白,眼睛發直,反應不過來;少數配備有近身戰武器的魔族兵試圖自衛,但下一秒鍾他們就被上千半獸人的海洋所吞沒了,就像風暴之下的一朵小浪花消失在巨濤中,他們連個泡泡都沒發出來。因為雙方的距離本來就距離不到數米,混戰一起,不利近戰的弓箭手大大地吃虧。在半獸人勢如狂飄的砍殺下,弓箭手們一個接一個地發出慘叫倒地,受傷的跌倒在冰雪泥濘的街道上,於是進攻的半獸人毫不憐憫地將粗重的大腳從他身上踩過,繼續砍殺下一個。

半獸人那驚心動魄的喊殺聲中,夾雜著魔族弓箭手的呼嚷聲,響亮的呼救聲。他們長長的隊列已經被壓縮到了長街的一角,突然受到攻擊,連躲避和布陣的地方都沒有,一群人擠在一起施展不開,半獸人那沉重的狼牙棒一棍敲下去,總能打死四五個的。

在發出呼哨的同時,紫川秀手起刀落,一刀就砍下了一個魔族士兵的腦袋,接著猛撲向城牆的階梯方向。剛才的那個魔族兵頭腦有點不大靈光,看著麵前血花飛濺的一幕,他發出了驚恐的呼叫:「你們在乾什麼?」

「看太陽!」紫川秀依舊是那種漫不經心的腔調,身法卻迅猛如虎,一瞬間已經撲到了他的麵前,一刀就刺進了魔族兵的月匈口。那個魔族兵不敢相信似的看看月匈口的傷口,帶著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慢慢地軟倒了下去,口角噴著血沫,喃喃地發出了最後的疑問:「哪裡有太陽啦?」

「所以我們在找嘛!」紫川秀抽出了刀子,看著魔族兵那睜得大大、死不瞑目的眼睛,不知怎麼回事,他突然起了種愧疚的感覺,似乎欺騙這個老實人實在是件很不應該的事情。抬起頭來時,周圍已經是一片刀光劍影,自己所帶領的分隊正向城牆上的魔族守衛猛攻。台階上方,十幾個魔族弓箭手還在不斷地放箭,刺槍手正在做最後的殊死抵抗,企圖等到自己的援軍趕到。但很顯然的,他們快頂不住了,幾百上千的半獸人沿著台階猛攻而上,不顧傷亡,不顧頭頂箭如雨下,一個中箭倒下另一個立即替上,隻是一個勁地往上沖,這股剽悍的殺勁,看得著實讓人心寒。城頭的攻克,就在瞬間。

「大人。」紫川秀轉過頭,這才發現,白川一直在自己的身後,以手按刀,在剛才混戰的人群中默默地護衛著自己。這時候,她的眼神裡滿是疑惑:「您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嗎?」

「啊?」紫川秀這才想到這個問題。其實早在與那場伏擊戰時,他已經覺察到自己的武功已經有恢復的跡象了,內力已經恢復了一部分,卻一直沒有告訴白川他們。在剛才的激動之下,他自然而然地使出了自己慣用的招式,難怪白川他們有疑惑了。他還沒來得及回答,白川一聲驚呼:「小心,」一根流矢正從上麵斜斜地往這個方向飛來。

紫川秀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伸手拔刀。「叮」的一下,流矢卻已經被白川搶先一刀擊飛了。但就這一下出手,白川已經看出了,紫川秀武功確實已經在恢復了,但是卻還沒達到往日的水平,甚至與現在的白川也有一定的距離。但他畢竟是在恢復了,隻要假以時日,總有一天可以回復往日的水準。

「這真是太好了,大人!」白川凝視著紫川秀,眼睛中充滿了喜悅。

紫川秀心念一動,就在這個時候,城頭上響起了一聲巨大的吶喊:「萬歲!」半獸人戰士已經攻下了城頭,魔族的黃金獅子旗幟已經被從城頭上被拋了下來,成千的半獸人在城頭上麵歡呼雀躍,揮舞著手中的刀槍,叫啊,喊啊!紫川秀大叫不好:這群頭腦簡單的家夥,以為占據了城頭就等於是萬事大吉了,魔族的主力尚沒有出動,他們已經在大慶勝利了。勝利之心往往使人驕墮,士兵們肯定沒有了剛才拚殺時候那種一往無前的銳氣了。

紫川秀立即把布蘭給叫來:「在城頭上留下一百個弓箭手,其餘的,下來準備巷戰!

別再叫了,我們還沒贏呢!」

布蘭立即地執行了紫川秀的命令。

他還沒把部隊從城頭拉下來,街道的對麵已經傳來了轟隆的馬蹄聲:魔族在城中的主力已經到來了。大路的盡頭一片喧囂,在那的雪屑與塵土的灰蒙蒙中,出現了成千的魔族騎兵,出現了漫天的刀光,他們正在呼嘯著接近了,鏗鏘的馬蹄、鐵器碰撞聲震耳欲聾。兩千名魔族騎兵在前麵為先導,其後是三千多名魔族步兵跟隨其後。這樣的軍隊氣勢本來也是極其盛大的,隻是因為被拘柬於狹窄的街道上,兵力沒辦法展開。

這時的長街,已經是一片空盪盪的,剛才激烈的廝殺剛一開始,所有圍觀的平民和街上的行人、小販都在一秒鍾內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剛剛獲得勝利的半獸人士兵們呆呆地站在長街上,聽到那轟隆的馬蹄聲,看到那撲殺而來的魔族狂潮,他們心髒怦枰直跳,手用力捏緊了手中的武器,眼神中透出茫然。站在城樓上,紫川秀的麵色凝重。長街上狹路相逢,雙方實力相當,這是無可避免的一場惡戰。

贏了,就能一舉拿下整個城市,輸了,起義軍那點微薄的家當就得全部賠光出去了。

白川在旁邊小聲地出著主意:「大人,命令部隊密集收縮,在城門地段與魔族決戰。這裡我們占據了城樓,弓箭手可以掩護下麵的弟兄。」

「不能退!」紫川秀搖頭說:「狹路相逢勇者勝,我們一退,士氣就墮了,魔族的騎兵得了氣勢會一口氣沖過來,弓箭手擋不住他們。」

他走下城樓,躍上戰馬,來到長街的半獸人隊列中,大喝一聲,聲音如雷鳴般響在每一個人的耳邊:「七兵們,祖國的命運,盡在你我手中!今日的一戰,將決定遠東從現在乃至一千年後的遠東的命運!是身為自由人而死,還是作為魔族的奴隸而生?」

說到這裡,他把鋼盔製帽掄落地麵,接著拔刀在手,刀鋒前指著那一片滾滾而來的魔族騎兵:「誰忠於遠東,忠於聖廟,忠於祖國的,統統跟我殺過去!」

說罷,他猛刺戰馬,高舉馬刀,挺身而前。白川立即尖叫:「保衛殿下!」帶著七名人類高手護衛,縱馬跟隨紫川秀。這小小的一撮人沖殺向魔族洶湧的陣列,就如同一個不滿周歲的嬰兒向巨人挑戰一樣。周圍的半獸人士兵無不給他們的舉動驚得目瞪口呆。

一聲尖銳的喊叫打破了全軍的寂靜,半獸人布蘭躁急得像是鼻孔都在噴火了:「保衛我們的遠東,卻讓人類的女人沖在前麵!佐伊族的戰士們,你們都是一群沒種的懦夫!」

接著,他跟著沖了上去。

「走運的兒郎,跟我上啊!」半獸人布森狂吼:「奧迪大神會保佑最勇敢的人!」

一瞬間,人群沸騰了。半獸人騎兵義無返顧,沖殺向前。步兵緊跟其後,人潮洶湧,氣勢比起魔族的騎兵來,毫不遜色。就在這個時候,紫川秀已經與敵人的騎兵先鋒遭遇上了。魔族騎兵的領隊軍官眼看幾個人類的騎兵向自己沖來,他沒想到這是敵人:哪怕再狂妄的瘋子也不敢做這樣瘋狂舉動,敢以不到十人的數目沖擊多達兩千的魔族騎兵。

「你們是什麼人?」他盯著這接近而來的青年人類,以魔族語問話。

紫川秀不回話,隻是一個勁地策馬前奔,自己與魔族的最前麵的一個騎兵已經近得馬頭相碰了,他直截了當地手起刀落,「唰」地一刀砍下了這個騎兵的腦袋。魔族騎兵立即爆發出一陣鼓噪,沖在最前麵的十多名魔族騎兵齊齊向他圍來,五、六把馬刀從半空劈下,直砍他的腦袋,卻隻見人影一晃,紫川秀身子一擰,已經消失在了馬鞍底下,藏身於馬腹之中,所有的攻擊統統落空了。

就在這稍微耽擱的時間,白川已經殺進來了,七名人類騎兵也跟著殺進,躍入與魔族的騎兵們相鬥。這些騎兵都是秀字營的精銳好手,是千中挑一,專門出來護衛紫川秀的,個個身手不凡。

小小的人類騎兵如同一陣可怕的旋風,轉眼中殺入了魔族的陣列,護住了紫川秀。

這陣旋風所到之處,隻聽見一陣叮叮鐺鐺的激烈金屬敲擊響聲,那是馬刀砍在魔族的鐵甲、盔帽上麵,濺出了點點火花。場麵混亂之極,前麵的魔族毫無準備之下,給殺得寒了心,失魂落魄地倉皇後退,後麵的魔族卻在一條聲地喊:「瓦格拉!瓦格拉!」(殺!

殺!)由於長街狹窄,他們的兵力施展不開,沒辦法增援他們的前軍。人馬擁擠互相推擁,戰馬跟戰馬撕咬,互相踹踢。後麵響起雷霆般的巨大響聲:半獸人的騎兵已經殺來了!紫川秀立即麵色發白。他知道騎兵的高速沖擊時的破壞力極其可怕,自己與部下們身處魔族之間,地方狹窄無可回避,自己這幾個人類必然會首當其沖地受到沖擊。一瞬間,他已經拿定了主意,發出一聲尖銳的呼哨:「棄馬,上房頂!」

部下陡然聽到這個命令,都是一愣,沒等他們明白過來,紫川秀已經身先士卒地為他們做了示範:他從馬鞍上一個翻身下來,輕輕一躍,人已經上了路邊平房的屋頂,回頭朝下麵喊:「快上來啊!」

白川等部下們恍然大悟,紛紛跟著做。他們都是精選出來的好手,躍上這麼一間低矮的平房頂,那是不費吹灰之力。隻是當最後一個護衛跳上去時,魔族已經反應了過來,幾個弓箭手連連放箭,把身在空中無從遮擋的他射成了箭靶子,他慘叫一聲,真氣一泄,立即墜了下去,摔到在雪地上。

正在這時候,雷霆般的馬蹄轟然響起,上千半獸人騎兵狂沖而來,向魔族軍發起了攻擊。那氣勢,猶如山供海嘯,無可抵擋。被紫川秀他們所丟棄的戰馬,被這種可怕的聲勢所嚇倒,發出絕望的嘶鳴,卻是無處可躲藏。那個墜落下去的護衛頃刻間被一片赭色的狂潮和巨大的馬蹄轟鳴聲音所淹沒。

趴在屋頂上,所有的人類都閉上了眼睛,不忍心看麵前發生的慘禍,心裡卻已經想像出那人被幾千隻馬蹄踐踏時候血肉橫飛的慘劇。下方傳來了巨大的喧囂與叮叮鐺鐺的兵器交戰聲,震耳欲聾,兩軍已經交手了。

半獸人憑一開始的猛攻占據了上風,他們的前鋒深深地殺入了敵陣,隻聽見一片哀號和呻吟聲,半獸人舞動著狼牙棒,以可怕的力量,迎頭劈下,砸得魔族兵腦漿迸裂。

魔族騎兵一排接一排地仆倒在地,被馬蹄踐踏。這番聲勢猶如雷霆摧毀小樹,所向披靡。

但魔族軍的抵抗仍舊相當激烈,他們慢慢地立住陣腳了,開始反攻。雙方軍隊都有強烈的求戰意誌,但是客觀的環境卻限製了他們投入更大的兵力。上萬人規模的大戰,卻因為兩邊街道的房屋的限製,隻能擠在一條狹窄得隻能讓十人並行的街道進行,交戰麵非常的狹窄。在那條交戰線上,幾乎每一個空隙都插進了無數的武器:尖銳的長矛、鋒利的砍刀、漆黑的標槍,武器密集到這般的程度,竟然遮蔽了雙方士兵的視線,人們都看不到對麵的敵人了,唯一知道的就是不斷地向前刺出手中的長矛,揮下手中的砍刀,用力,接著就感覺到槍刺入肉體的觸感,利刃砍削骨頭「咯吱咯吱」的摩擦聲音。同一時候,自己也被對麵的武器一個接一個地砍倒、捅穿、劈裂……殺人者亦被殺。慘叫聲接連不斷,一片密集的金屬反光,密密麻麻猶如樹林一般的長矛群,人們難以想像,有任何的血肉之軀體能在這樣的可怕的金屬風暴中幸存。

每一秒鍾,都有一個魔族士兵慘叫著仆倒,同時也有一個半獸人呻吟一聲,無力地躺下。

由於地形的限製,雙方誰都沒有辦法進行更大的攻勢,隻能把全部力量都傾注在狹窄的接觸麵上,雙方陣形同樣的厚實,誰都不可能對對方進行突破。

白雪皚皚的長街像一個可怕的攪肉機,無情地吸納著雙方士兵的鮮血。半獸人團隊長維拉首先發現事情不妙!如果照這樣的速度拚下去,等消滅了魔族,自己的部隊就也要完蛋了,根本沒有力量去應付魔族的增援力量,但是現在的局麵,已經不可能撤退了:哪一方如果首先後退,另外一方肯定會乘勝追殺的,慌亂之下,肯定會全軍崩潰的。

正在這時,紫川秀在屋頂上探出腦袋,朝他叫嚷:「上來!我們的步兵,快上來!」

維拉立即如夢初醒,高聲嚷道:「弓箭手大隊,刺槍大隊,爬上屋頂去!快,占領製高點!」沒能擠上去參戰的半獸人士兵們紛紛響應命令,有的找梯子,有的找行李包墊腳,有的搭人梯,踩在戰友的肩膀上,匆匆忙忙地爬了上去。在半獸人那笨重的身子重壓下,那些簡陋的平房屋頂「咯吱咯吱」做響,躲在裡麵的居民聽到外麵那巨大的喧囂,不禁簌簌發抖,祈禱自己的房子千萬不要在下一刻鍾塌了下來。但現在,長街上的戰鬥者們誰也顧不上這個了。

「快!到魔族的頭頂上去,狠狠地打!」對著那些將近三百多名爬上來的半獸人士兵們,紫川秀明快地下著命令。士兵們轟然響應,他們剛才一直被擠在隊伍的後麵,沒能參加戰鬥,早就憋著一股殺氣了,現在得到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一個個咬牙切齒地摩拳擦掌。由於城市規劃方麵的原因,科爾尼街道邊上的房屋是同樣規格,同樣大小的,而且一間間房屋之間是相連著的。那就是說,如果爬上了一個屋頂,那所有的屋頂都可以暢通無阻。在紫川秀的帶領下,這支特遣隊在魔族完全亳無知覺的情形下來到了魔族的那一邊的屋頂上。當隊列中段的魔族軍隊正在等候著上陣殺敵的時候,猝然間,他們的頭頂傳來了咯吱咯吱的響聲。一個好奇的魔族步兵抬起頭張望,一聲大叫:「啊!看上麵!」

魔族的步、騎兵們紛紛抬頭張望,麵前出現了一幕令他們目瞪口呆的景象:正對著正午的太陽,陽光耀眼,頭頂的屋簷上突然出現了無數的半獸人弓箭手、刺槍手,在屋簷上密密麻麻地排成了幾行,幾百張拉得滿滿的強弓正對著他們!在錯愕的沉默之後,魔族士兵發出輕輕的驚嘆:「杜那極(天哪)!」

雙方距離不到十米,而且對方是居高臨下的角度,而且己方的兵馬完全擁擠在狹窄的毫無隱蔽的街道上動彈不得,那將是最好的弓箭殺傷靶子了!驀然間,一聲恐怖的呼號撕破了寂靜:「塞特那拉!(救命啊。)」

魔族兵群頓時亂成一團,大家拚了命你推我擁,都想躲藏在別人的身後,引起了整個隊伍的極大騷亂,那種狼狽樣,是從沒有過的。與此同時,隻聽到一聲清叱:「放!」

漫天的利箭猶如一陣暴雨傾瀉到了毫無掩蓋的魔族士兵頭頂。由於雙方距離如此之近,目標又如此的擁擠密集,這陣暴雨的幾乎每一個「雨點」都沒有落空,每次落下都會引起著不停的慘叫和鮮血。半獸人弓箭手不間斷地輪番射擊,不到幾分鍾時間,這幾十米地段內的魔族軍隊已經潰不成軍,地上遺留下了一大片的屍體和呻吟的傷員。剩下的一些魔族兵隻是拚命地往後擠,想藉著別人的身體來掩護自己,但是其他魔族也不是傻子,人同此心的結果是這個地段的所有魔族兵都拚命向後退,沖撞了後麵部隊的秩序。但是半獸人的攻擊仍舊沒有停止,大批的刺槍手從屋頂居高臨下地投擲標槍,那凶狠的標槍帶著可怕的力道輕而易舉地穿透了魔族兵的身體。魔族兵馬於是顫栗著、呻吟著、失魂落魄地亂做一團,潰不成軍。

突然襲擊的殺傷並不是很重,百來個魔族喪生,但造成影響和後果卻是可怕的。整個隊伍開始騷動起來了,其他部份的魔族眼看這裡的混亂也不明所以,有人第一個嚷嚷著:「不好啦!半獸人斷我們後路了!」

不到十分鍾,所有的魔族都在嚷嚷著:「我們被包圍了!快跑啊!」

魔族的後方出現混亂,波動立即影響到前線,聽到說半獸人已經包抄了後路,在前線拚殺的魔族兵們士氣不禁一衰,開始微微向後一退。在第一線督戰的布蘭立即發現了魔族兵的哀弱,他立即乘機發動猛攻,鼓勁大叫:「我軍已勝!魔族正在敗退!弟兄們,上啊!」

此消彼長之下,半獸人士氣大旺,狂攻不已,步步前進,魔族則是節節後退,一步、兩步、三步……在半獸人淩厲的攻勢下,他們站不住腳了,陣腳已經開始鬆動,開始時候後退還是有意識的,後來卻是身不由己了:當所有人都在向後退時候,退得最慢一個自然就成為了對方所有的武器的攻擊目標,於是他們越退越快,從且戰且退後變成了背對著敵人落荒而逃,有組織的後退終於變成了徹底的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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