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全民戰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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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那場罕見的暴雨結束了,早晨明媚的陽光透過旅店的窗簾直射進來。

當白川起床時,斯特林和文河都不見了,他們二人的床鋪疊得整整齊齊,像是根本沒睡過一樣。

看著那空盪盪的床鋪,白川悵然若失,她都搞不清昨晚的偶遇是不是夢了。

但幸好,還有點東西可以證明的。

當白川下樓時,一個鄉民打扮的瘦高男子上來打招呼:「白川大人嗎?下官是東南軍士官布朗。斯特林大人吩咐我為各位帶路,尊候您的吩咐。」

「啊,那太感謝您了!」白川打量著這個士官,他黝黑的膚色,厚厚的嘴唇,一臉的忠厚老實,再加上土裡土氣的打扮,跟一個當地農民沒什麼區別。

「那麼,我們這就出發吧?」白川問道。

布朗憨厚地笑了:「大人,我不知道您一路是怎麼過來的。不過若按您這樣的打扮再往前走的話,不到十裡就要被魔族的巡邏隊攔下來了。大人事先已經吩咐了,各位身上的衣裳得換上一換,我已經準備好了。」

等白川和隨行的遠東軍高手們上樓換了衣服下來,大家不由相視大笑。

布朗是個化妝的天才,他讓眾人穿上了破破爛爛的衣裳,臉上抹了一層土灰。

立即,眾人的氣質截然不同了,銳氣和剽悍都給破舊的衣裳掩蓋了,活像一群要進城趕集的鄉民。

但布朗還是不甚滿意,他仔細端詳了白川好一陣,唉聲嘆氣說:「人是像了,但是各位的坐騎太好了,一群農民怎麼會騎著戰馬進城呢?」

他牽過來幾頭活蹦亂跳的毛驢,用厚道而天真無邪的口氣跟白川說:「各位把戰馬換成毛驢如何呢?啊,大家不要用這種眼神望著我,為了搜集情報,我在這個小鎮上開有一家毛驢店作偽裝,這是經過斯特林大人允許的。」

「那我們的戰馬……」

布朗憨笑道:「毛驢店偶爾也可以改行賣戰馬的。大家都是為打敗魔族做貢獻,我就做出犧牲了,不收各位手續費了,一頭戰馬可以換一頭上等青花大毛驢!」

看看自己雄壯神俊的戰馬,再看看那幾頭病懨懨的「上等青花大毛驢」,白川打量了他好一陣,問:「閣下以前是不是在某個名叫紫川秀的家夥手下乾過?」

布朗很驚訝:「哎呀,大人您怎麼知道?以前我是黑旗軍的,今年才整編加入東南軍。」

換裝以後,白川一行人就悠悠地騎著毛驢出發。

在魔族進攻的時候,安卡拉行省軍民曾進行了激烈的抵抗,魔族則以殘酷的鎮壓回報。

白川一路過去,到處都是被毀壞的鄉舍,到處都留下了魔族軍殘暴魔爪的痕跡。

很多城鎮被燒成了白地,居民們被用最殘酷的手段殺得一乾二淨,甚至連收屍的人也沒留下。

白川經過一個村子,村子裡什麼都給燒光了,道路兩旁的樹上吊滿了腐敗的屍體,那是魔族兵活生生地將全村人無分男女老幼全部吊死在道兩旁的樹上,成群結隊的野狗在啃咬著屍首,天空盤旋著大群的烏鴉和禿鷲,刺鼻的屍臭熏得人不能呼吸。

一行人默然無聲地從屍體的夾道中走過,白川粗粗一算,光這個村子就起碼有兩三百平民被屠殺,而路上,這樣的村子不計其數。

房屋給夷為平地,民眾全部被屠殺,肥沃的田野化成了焦土,昔日繁華富饒的膏沃之地,竟變成了千裡無人煙的焦土廢墟,任何一場天災哪怕地震洪水都未能造成如此的破壞。

魔族如此殘暴、瘋狂地屠殺,那是秀字營士兵不可想像的。

連最凶殘的野獸都無法做出,竟然一種具有智慧的生物能乾出這種滅絕人性的行徑來!

經過這一個又一個無人村、廢墟和焦土,悲憤在月匈中孳生,秀字營士兵們捏緊了武器,發誓定要讓魔族血債血償。

過了安卡拉行省,通往帝都就有兩條路了。一是走還掌握在紫川軍手中的奧斯行省。但由於奧斯還是戰區,必須通過戰線,魔族的封鎖非常嚴密。因為和斯特林見過麵了,白川沒有取道奧斯行省,而是取道巴特利行省前往帝都。

在經過巴特利行省首府時,白川特意進城逛了一圈。

因為城市是被馬維投降向魔族獻城的,比起一路來那些守軍與魔族反覆爭奪後的城市廢墟,該城還算保持著完整,人煙較為稠密。

巴特利城,紫川家族歷史最為悠久的古城之一。小時候白川曾到這座城市旅遊,當時她為這古香古色的城市而陶醉。現在,她故地重遊,感覺已截然不同了。

城市依舊是城市,尖頂的屋頂,綠色的煙筒,爬滿了長青藤枝葉的騎樓,市中心公園門口的楊樹依然會飄散輕飄飄的楊花,仿佛溫暖的玫瑰花瓣一般在街道上空旋轉,落到屋頂。

一切都還和數年前一模一樣,隻是城市的統治者已經改變了。

城市裡到處都是魔族,各種膚色的魔族兵趾高氣揚地在城市的街道上閒逛遊盪,遠遠見到一個魔族過來,人類得馬上避在道邊,鞠躬如也。若是稍有不恭,輕則遭毒打一頓,重則喪命。

在城市的居民身上,昔日的熱情、開朗、好客等等美好的表現,如今已看不到了。

居民們對異鄉人充滿了戒備和懷疑,人們腳步匆匆,仿佛身後有個看不見的魔鬼在追趕。

在這城市,隻有一種人是歡天喜地的,那就是魔族,或許還有那些投靠魔族的敗類們。

在城中,白川不止一次碰到了魔族的補給和輜重車隊經過城市,他們在向前線作戰的魔族軍隊供應補給。

長長的車隊裝滿了大米、小麥,魔族跟在後麵,吆喝著牛羊群,騎馬的魔族兵們,個個肥肥胖胖,氣勢囂張,得意得不得了。

本是貧寒之地的魔族兵將,進入了人類的膏沃之地,他們迅速地發福起來。

瞧他們那滿臉的得意,瞧他們那剽悍的殺氣,泰然自若的神情,很顯然,他們已經把自個當成這塊土地的主人了。

魔族騎兵的馬鐵蹄踏著人行道石板路的響聲,似乎是石板在侵略者鐵蹄底下的呻吟聲。

更後麵,是大群被反綁了雙手的人類男子,魔族騎兵揮著鞭子驅趕著他們前進,如同驅趕牛羊一般,那些男子臉上都是呆滯和無動於衷的神情,像是對一切麻木了。

而在道路的兩邊,人類的民眾通通鞠躬如也,像被暴風所壓倒的麥杆。

白川低聲向路人打聽情況,路人告訴她,這都是被魔族在占領區強行征來的壯丁,他們將作為勞工,幫助魔族修築堡壘,興建營地做勤務。

白川震驚道:「天!一個壯年男子,難道竟可以被一條細細的繩子就捆住了嗎?他難道不會反抗,不會逃跑嗎?你們怎麼能忍受如此的蹂躪和摧殘?」

「我們能有什麼辦法?」路人露出了苦笑:「家族軍隊都給打退了,據說魔族連帝都都拿下了!本來大家還指望斯特林大將軍的,可據說他也給魔族活抓了,我們平民百姓有什麼辦法?我們手裡沒有武器,沒有人領導我們。魔族要什麼,我們就給他們什麼,他們擄掠搶劫,我們乖乖奉上。他們要糧食,我們就得掏空家中的米缸;他們要牲畜,我們就得打開圈門,把家裡的豬羊牛通通趕出去,笑著說:『老爺們,請!盡管隨意請吧!』若敢哪怕藏起留下一頭小豬崽子,那後果都是不堪設想的,魔族兵會把全村人都吊死的。他們盡管掠奪我們的家產,我們還得在旁邊滿臉堆笑地侍候,贊揚『神族英明』,稱訟『吾皇萬歲』呢!」

路人說著,露出一個淒慘的笑容。

白川沒想到,人們的恐懼竟到了此種地步,竟喪失了全部的鬥誌。

她很想告訴他,帝都並未陷落,斯特林大將軍沒有被俘,家族依舊在戰鬥,在瓦涅河濱,仍有不屈的勇士在抵擋著魔族前進,但不知為何,話都到嘴邊了,最後還是沒說出來。

最令白川氣憤的不是看到魔族,而是遇到那些人類中的敗類。

在巴特利的旅店和酒店裡,她留心傾聽和觀察,總有一些恬不知恥的人類圍繞在魔族軍官周邊。

他們獻媚地諛笑,跟魔族軍官碰杯,結結巴巴地用剛學會的魔族語說話,那怪異的腔調逗得魔族官兵們哈哈大笑,像耍弄小狗一般耍弄他。

他們圍繞在魔族周圍,興高采烈,酒醉醺醺,不住地提議「為神族的偉大勝利乾杯」,跟魔族熱乎乎的猶如跟同胞兄弟。

令白川震驚的是,這些敗類中的很多人,並非無知無識的愚民,正相反,他們都曾是堂堂貴族和家族官員呢。

在某處酒店,白川就曾看到一個人學著狗叫將魔族軍官丟出去的骨頭給叼了回來。

見到那人,白川連忙把臉轉開來,生怕被他看見:她是認得這個人,此人出身巴特利行省的一個歷史悠久的顯赫家族,以前還是紫川家堂堂的伯爵和元老會成員呢!

他自輕自賤到這種地步,並非是受到脅迫或者性命攸關,僅僅是為了取得魔族軍統治下一個地方守備的任命書罷了。

那些曾經侍候紫川家的貴族和官員們,眼看家族失勢,連忙投向了新主子的懷抱。

哪怕就是普通一個魔族列兵他們都當成神一般供起來,目的無他,隻是指望著在魔族軍統治下撈個職位,榮華富貴,或者夥同魔族軍一同去掠奪,從中插手獲得好處。

他們乾出的事,比魔族更為殘忍缺德。

他們主動指引魔族到他們的仇家去,告發說這裡包庇紫川家的遊擊隊,然後夥同魔族兵一起將其全家老小殺死。凡是魔族不知道的地方,他們都知道,帶著魔族過去糟蹋一空。

他們打劫最凶、燒房子最惡、強奸婦女最帶勁了,一個正規魔族官兵或許還有軍紀約束呢,還有些如雲淺雪一般的正直將領限製他們不能過於胡作非為,但這些人族的敗類,他們無論乾什麼都不受懲罰。

看到這些人,白川的手癢得要命,呼呼喘著粗氣,不由自主地扌莫向懷裡的刀劍,嚇得布朗和部屬們使勁地拉住了她:「大人,切切不可!禰要把我們全毀了!」

在巴特利城中,白川感到了一陣令自己窒息的氣味,一種腐敗的惡臭,她一刻也不想在這城市中停留,快速通過了城市。

當天晚上,他們是在城外村子中過的夜。

布朗敲響了一戶農家,他直言不諱地告訴主人:「我們是紫川家的軍官,今晚想在你們這借宿一晚,您能收留我們嗎?」

主人不敢收留,驚慌地把他們「請」了出來,一直問到了第四家,男主人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好的,抵抗魔族的勇士在我們這永遠都能得到歡迎的!」

布朗凝視著主人的眼睛:「可是在您之前,已經有三戶人家拒絕了我們。」

「他們不是真正的男人。」主人平靜地說:「尊貴的客人,請進來歇息吧。」

晚上,主人殺掉了家中的雞,給客人們吃了一頓香噴噴的晚餐。

飯後,大家團坐一起,村中的男人陸陸續續來到這家中,他們知道從遠東來了人,他們想知道軍隊的情況。

濟濟一堂的村民們擠滿了主人的屋子,在他們中間,白川看到了幾張似曾相識的麵孔,這是剛剛拒絕自己的主人們。

認出了白川,他們有點躲躲閃閃的尷尬,但還是厚著臉皮不肯走。

看著那一張張渴望而焦慮的臉,盡管一路跋涉已經很累了,白川還是無法拒絕他們。

她給大家講述了紫川秀是如何在遠東披荊斬棘,從一個外來人成為了統率遠東軍民、萬眾歸心的遠東王,講述遠東軍隊是如何與魔族戰鬥,步步勝利的故事。

她的口口勿很客觀,很平實,沒有回避困難和挫折,在她的講述中,紫川秀並不是全知全能,無所不能的神,他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也犯過錯,有過迷惘和失落,也曾兵敗如山,但他始終沒有放棄,百折不撓。

最終,他成功了,獲得了遠東軍民衷心的擁護,也受到了紫川家的歡迎,成為了統領兼遠東的王者。

聽完,眾人起了一陣議論贊嘆聲。

主人磕磕煙鬥,以下結論的口口勿說:「像紫川秀大人這樣的猛將,願神賜予我們越多越好。有他們在,我們就能將魔族早日趕出去!」

一個客人說:「這位大人,魔族欺騙我們,說遠東統領和各路統領已經投誠了,說斯特林大人被打死了,說帝都已經被拿下了,說是紫川家已經投降了,我們心裡都很慌,不知該怎麼辦好。我們就像被蒙住了眼,塞住了耳朵,變成聽不到、看不見的瞎子和聾子,沒有希望,沒有光明,隻有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這是無恥的謊言!」白川毫不猶豫地說:「家族的軍隊依然在堅持戰鬥,在遠東,在內地!在侵略者麵前,帝都依然屹立不倒!」

這時候,白川才感到了帝都抗擊的意義之重大。

帝都仍在戰鬥!帝都依然屹立!在這黑暗的時刻,帝都就如一座燈塔,給四方散發著無盡的光芒,給絕望的人重新以希望,給灰心喪氣的人們重新打氣。

無論魔族散布什麼樣的謊言,他們都無法抹煞這個最基本的事實:帝都不倒,那紫川家就屹然不倒!

仰望西方,她默默地,遙遙地為那些在帝都前線日夜奮戰的戰士們祈禱祝福,他們肩負著整個國家的希望所在。

第二天清晨霧氣朦朧的時候,白川一行人上路出發了。

臨走前,白川要給主人付錢,主人堅決不肯收,最後還發了火:「怎麼的?自己人到家裡住了一晚,難道我還能收自己親人的錢嗎?那我成什麼人了?難道我就為這幾個錢冒著被魔族砍頭的風險嗎?」

他把銀幣重重塞回白川的懷裡:「拿著吧,閨女!我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不然我也會參軍一起打魔族的。你們在替我們流血啊,我怎麼能收你們的錢呢!」

接過那還帶著體溫的溫暖的錢幣,白川的眼睛漸漸地濕潤了。

她想起了雨夜在小鎮客棧上遭遇的十六縱官兵和淳樸的鄉民們,她沒想到,竟是那些身份卑賤的底層民眾,竟然比高官貴族們更有愛國赤誠。

國難當頭之際,對祖國最忠誠的人不是那些高官貴族,反而是那些平素被人瞧不起的低賤之輩。

一切像是反過來,底層的平民百姓們渴望抗戰,熱切地希望光復失地,他們忠於祖國,憐惜已逝的歲月,惜戀紫川家的統治,惜戀沉淪的祖國,他們熱切地期盼著家族軍隊能早日反攻打回。

而相反,昔日深受紫川家恩惠的舊官員和貴族們,此刻幾乎都站在了魔族一邊,他們滿口慶賀「神族軍節節勝利」,絕不希望家族軍隊回來的,因為那時,祖國就要跟他們清算老帳了。

從巴特利行省繼續前進,越來越接近帝都,魔族的盤查也越來越嚴厲,幸好布朗交遊廣闊,他對一路哪個地段有魔族關卡、哪個時段魔族巡邏隊會出來巡查、哪個地方可以走小道繞過去都了如指掌,在他輕車熟路的帶領下,白川通過了很多魔族的關卡和檢查。

最糟糕的還不是碰到魔族,碰到魔族還可以出示通行證或者破財賄賂哨兵,最麻煩的是碰到匪幫和散兵遊勇。

魔族擅長破壞而不擅長建設,魔族強大的軍勢粉碎了紫川家的統治,卻沒能力建立一個新的秩序。

以前被紫川家鎮壓的那些亡命之徒和匪幫們,他們可全部武裝起來了。

在魔族占領區,盜賊蜂擁如麻,匪幫多如牛毛,平民百姓簡直沒了活路,在城鎮裡,是魔族兵馬在肆虐,躲到山林中,又會遭遇匪幫的殘害。

那些呼嘯山林的土匪和盜賊既不屬於紫川家,也不屬於魔族,他們誰的帳都不買,打家劫舍,占道搶劫,比魔族還要心狠手辣。

白川好幾次碰到這些攔路搶劫的匪幫,都是依靠布朗出麵和他們交涉,繳納了一筆過路費才得以通行。

但最後一次,連過路費都不管用了,匪徒們垂涎錢財和白川本人的美色,揚言要把白川留下來做壓寨夫人,結果遠東的高手們不得不亮出馬刀砍殺才奪路沖出。

另外還有一些並非專職的盜賊,他們是被打散的紫川家士兵和部隊,他們組織了各種各樣的地下抵抗組織,什麼義勇軍、義軍、敢死隊、遊擊隊什麼的,雖然旗號很好聽,但被生存所迫,他們對地方上糟害可不比魔族少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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