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熟悉的禮節(1 / 2)
這實在是一個過於美麗的女人。
一身大紅衣裳如此貼合的穿在身上顯襯出修長的身段,烏黑的發髪繚繞在白皙的脖頸上,纖細的手指半遮半掩著冶艷的唇,過於精致的臉龐上現出一個帶有誘惑意味的微笑。
自女人出現的那一刻,常恩感覺自己的眼前出現了一束光。
一束清冷的光。
女人將常恩擋在身後,淡淡的不知是何種香粉的味道自常恩鼻息之間彌散。
名叫遷生的小哨眼神兒有些迷離,然後依然努力使自己保持著警惕。
「這位是?」
遷生有些局促的將目光從女人身上移開,過分的美麗總是帶有過分的壓迫感。
「是……」
常恩沉吟著,他同樣不知道這個從七尺之下的土地裡挖出來的女人究竟是何人。
事情似乎已經陷入了僵局,他甚至已經開始打算要動用能力清除掉眼前這個過於警覺的衙役,此時這位名叫遷生的小哨警惕性似乎有些過高,在植入記憶坐標時或許要有些麻煩。
當然,所謂的麻煩不過是多花一點點時間。
女人不易察覺的輕輕向後退了一步,交錯之間冷颼颼的眼神兒像刀子一樣掃在常恩身上,纖細的一根手指放在唇間,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再轉身時冷冰冰的臉上再次現出那副令人心神盪漾的模樣。
「奴家名叫紅蓮,是老爺新娶的侍妾,家中大婦去的早,這偌大一處宅子如今便隻有奴家做這內宅之主啦,說起來即便家中大婦若是還在,老爺最疼愛的也是奴家呢。」
「哎呀,老爺,您看您的衣裳又髒了。」
女人伸出一根手指撣掉常恩肩頭本就不存在的灰塵。
幾乎毫不遲疑的搶過已經陷入僵局的話頭,然後不放過一絲機會做出爭寵般的姿態,然後做出一個似乎很是親昵的動作,沒有一絲一毫的生硬。
真的像一個常年困在在後宅爭風吃醋的偏房小妾。
可是隻有常恩可以看出破綻。
女人站立的地方與自己始終有一步的距離,即便她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的肩膀上輕輕一點,可身體並未有跟隨伸出的手指前傾,這是潛意識中的抗拒,並不受主觀意識的控製。
對於一個剛剛從棺材中爬出來的陌生人來說,能做到這樣的反應已然難得。
於是常恩做出點頭附和的樣子,雖然不知道眼前的女人究竟是人亦或者其他東西,可現在她似乎是在幫著自己遮掩,這總是好的。
衣裳髒了?
並沒有。
常恩的衣裳並未髒,這件新換的衣裳是從這座大宅中某間不知名的屋子中翻出來的,冰藍色對襟窄袖長衫,柔滑的觸感,縝密的針腳,用料似乎是上好的絲綢,做工同樣精細。
可是女人修長的手指依然輕輕觸碰在了自己的肩部。
常恩很快明白了女人為何會有這多此一舉的舉動,一隻小小的八腳蜘蛛從女人的衣袖中鑽出,而後爬上了常恩的肩頭,而後八支細長的腿腳敏捷的擺動著,蜘蛛順著常恩的肩頭爬下,而後落在鞋子上,落在兩人之間一步之遙的空地上。
而後是更多細小的密集的嘻嘻索索的聲音。
又一隻蜘蛛從女人的衣袖中鑽出,而後是密密麻麻的更多的蜘蛛從女人的衣袖中、脖頸間湧出,似潮水般湧到常恩身上,再從常恩身上爬下,落在常恩腳下的空地上,匯聚成一灘小小的蛛群。
常恩挑了挑眉頭,對這樣古怪的小動作表現出了一絲詫異。
常恩很快明白了蛛群的作用。
蛛群似乎並沒有攻擊性,密密麻麻的八腳蜘蛛在兩人之間狹小的空地上湧動著絞纏著,而後一行由蜘蛛們構成的字跡清晰的從地上顯現出來。
「抱著我。」
是清晰的三個字。
這個世界使用的字跡與語言似乎與前世一樣並無不同,常恩並無困難的讀懂了這清晰簡練的三個字。
真是奇妙的溝通手段,常恩有些疑惑的看向眼前這個過分美麗的女人,而後遲疑著,對於一個小學時代曾經連拿六年「三好學生」獎狀的常恩來說,這實在是一個過分唐突的要求。
於是細小的嘻嘻索索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八腳蜘蛛們再次在腳下移動,舊的字跡消失,新的字跡出現。
「抱著我,不然我殺了你。」
這次印在地上的短句帶了濃重的威脅意味。
這實在並不是一個友好的溝通,好在常恩的性格總是這般豁達開朗,尤其是在麵對生死的抉擇上總是更加豁達。
常恩眯起眼睛從腳下淡淡的香氣繚繞在鼻息間,鮮紅的衣裳穿在身上,好似一朵盛開的紅蓮。
於是將三好學生獎狀拋在腦後,深呼吸一口,常恩決定妥協。
大大的張開雙臂,然後一個大大的擁抱,從身後將這朵紅蓮擁抱入懷中,香氣更加濃鬱,溫暖的體溫令人迷醉,並不像屍體般冰冷。
奇妙的感覺。
常恩能清晰感覺到懷中女人的身體有些僵硬,即便向自己發出了這個過於唐突的命令,可女人同樣在潛意識裡抗拒著這樣的接觸。
然後再一次細小的嘻嘻索索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腳下的八腳蜘蛛們再次移動,舊的字跡再次消失,新的字跡再次出現。
「口勿我。」
這次是一個更加過分更加唐突的要求。
常恩繼續遲疑著,三好學生獎狀再次在腦海中浮現,他並不喜歡這樣太過激進的進展。
「口勿我,不然我殺了你。」
八腳蜘蛛們再次移動,排列出新的字跡,女人又用上了並不友好的詞匯。
常恩抱著女人遲疑著,於是女人用更加冰冷的眼神掃向常恩。
常恩曾經見過這樣冰冷的眼神兒,那是在前世昆侖山脈中,一次絕密級任務,華夏特事局的精英們在麵對數名越境的a級覺醒者們也曾露出這樣的眼神,這是無可掩飾的殺意。
常恩相信,如果再有半分猶豫,這個從棺材中爬出來的女人將會毫不遲疑的將自己殺人滅口。
好在常恩總是這樣豁達,在生死之間從不喜歡計較各人得失。
口勿就口勿!
於是第二次深呼吸,雙手更加用力的抱住了懷中女人的身軀,狠狠低下頭,口勿在女人白皙的脖頸上。
嘴唇纏綿在女人的脖頸上,奇異的幽香散發入鼻息,三好學生獎狀再次從腦海中消失。
「老爺,你總是這樣,還有官差老爺在呢……」
紅蓮掩嘴笑著,一副欲語還休的嬌羞模樣,於是常恩很是入戲的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副荒誕而又急色的模樣。
「這宅子?」
終於無法再忍受兩人過於荒誕的模樣,名叫遷生的小哨果斷打斷了兩人的纏綿,繼續問道,隻是此時的語氣中已經沒有了太多的警惕。
這樣荒誕的男男女女,似乎並沒有太過可疑之處。
「實不相瞞大人,我與夫君本是竹城人氏,我家夫君也是苦命人,自幼便沒了父母雙親,全靠著這青石城中一位叔父接濟,叔父膝下並無子嗣,年前夫君接到叔父書信,言說在這青石城中為夫君謀了一分差事,令他來此相聚,哪知道我們來此之後他們叔侄二人已然陰陽相隔,夫君便繼承下這間宅院,也算在這青石城中有了落腳之地……」
冶艷的笑容從臉上消失,換上了一副淒淒艾艾的模樣,甚至有一顆晶瑩的淚珠從眼中滴落出來,順著臉頰滑落在脖頸上。
常恩有些吃驚這個從棺材裡爬出來的女人的演技竟然如此通透,上一次看到這樣通透的演技還是在那個世界,在一個名叫《吃麵條》的小品中,小品中的演員對著一個空碗大快朵頤,似乎麵條本就在碗中一樣。
而女人同樣在講著一件本就沒有的事情,可偏偏又這般真實。
「大人,想必那件事您定是知道的……」
現在,女人表現出一副諱深莫測的模樣。
當然知道,年前的那件事,青石城中怕是早已無人不知。
此宅的主人,曾是青石城中的首富,在一個仲夏的夜晚突然暴斃身亡,家中宅眷自此作鳥獸散,此案曾由本地轉交到探事衙門,將軍派了得力人手來此地探查卻並無異樣,於是此案在幾番波折之後便不了了之。
似乎記起來,那位死去的主人也姓常,這樣便又口勿合了女人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