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節、一品推銷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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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產稅這種東西在很多人眼中絕對屬於苛捐雜稅的代表,憑什麼自家長輩留下的財產要被國家征稅?對於二十一世紀的中國人來說都未必能接受,更何況是在三百年前的古代,所以薑田才在這個時代最主要的遺產也是問題最多的土地上做文章。一方麵靠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大帽子壓人,另一方麵也是防止土地過分集中在少數人手中,造成國家根基不穩,更是借著這次科考中狀元郎的大作來闡述了土地問題的政治高度。這時候誰要是站出來反對土地改革,絕對會被扣上禍國殃民、意圖不軌的罪名發配大西北。

其實聰明的人從薑田的奏折中就已經發現了避稅的竅門,既然遺產要被征稅,那麼趁著老人活著的時候將財產贈與子女不就沒問題了!這也是薑田故意留下的漏洞,因為土地累加稅的存在就已經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土地集中,而遺產稅的主要對象是那些現在活著的,獲得了功勛田的那些軍人們,甭管這些田地有多少畝,按現有的福利製度是可以直接傳給直係子孫並享受稅收補貼,那麼這些人就可能會成為新一代的地方豪強,從而左右當地農村的政治格局。所以薑田才在奏折中提到遺產稅的公平性,保證所有人都受此稅挾製便補充了一條,那就是功勛田不得在死前贈與他人,執意贈與的將不再享受稅收補貼。不過那些文官們就看不明白了,雖然你薑家的功勛田不算多,可照這個辦法施行下去,你自己的財產也會受到影響,就算大家都明白了土地兼並幾乎可以和亡國之兆畫上等號,但你這麼自廢武功又是何苦呢?難道真是憂國憂民的大公無私?

當然聰明人永遠是存在的,因為薑田奏折中的遺產稅雖然非議頗多,但並不是此奏折中的真正焦點,薑田引用了丘田奏折中對長江以北土地現狀調查的報告數據,指出了一股新的地方士紳勢力正在初步形成,即便朝廷有意打亂當地人口,也無法阻止地主階級的重新誕生。所以薑田危言聳聽的預言,長此以往恐怕中華朝的國祚撐不過二百年便將天下大亂!若要不重蹈前明的老路,必將深層改革土地所有製,於是他建議國家以贖買的手段,在丘田奏折中被調查出問題最多的直隸、山東、河南三省實施土地國有化改革!現有的私人田地仍舊歸所有人持有,但土地產權歸為國有,農民隻是享有使用權,每年要象征性的向國家繳納地產稅,其耕種所得歸個人所有,但土地用途不可隨意更改,且買賣的也隻有使用權,隻是其直係子孫擁有優先繼承資格,若乏嗣無後由當地主管部門收回土地,需要經過公開拍賣且公示一個月,無人表示異議之後方可出售。對於新開墾的土地,規定其必須向官府報備,可享受最低三年最多十年的免稅資格,否則一經發現將沒收充為官田。為了專門管理這些土地,薑田同時建議國家設立國土資源局,專人專管其職權可越過地方政府直接管理國有土地的各項工作。

可以想象,這份糅合了二十一世紀中國土地管理法規的改革方案,在各類有心人的眼中,簡直是機遇與危險並存的巨大**。說他是機遇,這是因為千百年來第一次出現了一個超越地方政府的國有土地管理機構,隻要是土地的問題,這個新衙門都有權過問,權力之大讓人為之側目。說其危險,則是因為在現有的經濟生產都離不開農業的時候,一旦法律法規遭到百姓的抵製,很可能就會出現武@裝@暴@動。到時候一個官@逼@民@反的罪名壓下來誰能承擔責任?但是這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薑田要求進行試驗的三個省份在明末的戰亂之中受創嚴重,當地可說是十室九空,就算國家鼓勵各類移民去這些地區安置,可由於時間較短,並沒有形成多麼強大的地方勢力,也是改革可以大刀闊斧進行嘗試的首選之地。而這三個省份的財政收入,也將第一次從以農業為主,向著各行業並舉的方向發展,農民的賦稅壓力減小了,那麼多餘的產出就能進入市場進行流通,帶動起商業繁榮之後,二、三產業也會跟著一起蓬勃發展,屆時經濟重心必然會從農村轉移到城市。不用太長的時間,最多十年這三地的經濟總量就將超越江南魚米之鄉,到時候就算你不想推廣改革,都會有一幫人瞪著通紅的雙眼去推動全國跟著一起改。這樣一來等人們發現死抱著土地沒多大油水的時候,誰還憧憬著去做個大地主?

「誰讓你修改朕的意思了!」張韜的吼聲在書房中回盪,就連站在門口值班的劉均定都不禁哆嗦了一下。

站在張韜對麵的薑田卻早就猜到了會有這一幕,他慢慢地彎下月要撿起被張韜丟在地上的奏折:「若是按照您的原意,隻是清查國內田畝總數,收取欠繳的稅賦,殺幾個損公肥私的官員,拉出一些大地主批鬥遊街,最後就能解決問題嗎?打土豪分田地的確是老家群眾運@動的不二法寶,但是這也會導致經濟動盪並引發社會動盪,所以咱老家最終還是將土地收歸國有,但是你做好了搞一場轟轟烈烈的wg運動來徹底抹平全國階級劃分的思想準備了嗎?」

張韜的怒火絲毫不減:「少廢話,老子當年批鬥地主的時候你小子還沒出生呢!不把這些人打下去你怎麼實施國有化?贖買贖買,你出錢啊!」

薑田抿著嘴微微一笑:「國土資源局是乾什麼的?誰不願意賣可以不賣,但是稅收不僅沒有優惠,連賣地都不可能過戶,時間長了我看誰還能頂著經濟壓力不將土地投效給國家!」

張韜微微一愣,便明白了所謂的贖買其實就是變著法的逼農民自己上交土地,也不需要什麼復雜的手段,隻要是控製了稅收這個槓杆,任何自耕農都禁受不了這個壓力,然後自己還落個好名聲。其實說穿了就是,誰要給這個國家當佃戶,就能滋潤的過上小日子,誰要是想和國家一樣當個地主,那朝廷就讓你一直不得安生。對於薑田這樣將明末那種地主、佃戶的關係放大到整個國家,習慣了直來直去的張韜還真是一時沒轉過彎來。

「那也不行!朕讓你上書清查全國田畝,你為什麼不提?還要放著這幫蛀蟲吃多少年民脂民膏!」

「別急呀,清查是一定的,可是誰能保證下麵的工作人員不會有權錢交易?關鍵是你不能總用高壓手段來逼迫貪官汙吏們不敢犯法,這就像我在山裡搞試生產,無論你磨破了嘴皮,人總是會對危險有種僥幸心理,當利益足夠大的時候,就更是會有人鋌而走險以身試法,你總不能一直用一種暴君的形象示人吧?就算你不在乎,可你的子孫都能如你這般嫉惡如仇?時間一長不是還會像明朝那樣。所以我才想出這種以經濟手段來推動改革的辦法,說起來也不是我的原創,咱老家推廣公私合營以及農村公社化的時候不都這麼乾過嗎?隻不過我直接就跳到包產到戶了。更關鍵的是,直隸是冀王的地盤,山東是孔子的老家,河南還有一幫前明的皇親紮堆,無論是現在的王爺、還是前朝的遺族、還是精神領袖,中國地位最崇高的三類人就在這三個省份,而且也是長江以北農業精華之地,此三地作為試驗田,別說是改革成功了,哪怕僅僅是平穩過渡並沒有多麼輝煌的成績,那再推廣到全國都不會有太大的阻力。」

聽了薑田的闡述,張韜真的猶豫了。他不是不知道老家的一些做法最後受到了批評,但是從長遠來看,二十一世紀的中國之所以沒有了農村土地問題,除了經濟向城市轉移之外,也和地方勢力被開國那幾年的各種運動給清算有著直接的關係,更是因為農村合作社的出現,使得中國的耕地麵積擴張到了歷史的極限,許多在二十一世紀依然使用的農村水利設施,全是那二三十年發動群眾的產物,也隻有在公社製度下,才可能集中起不多的生產力來一場生產技術的大@躍@進,所以他一開始毅然決然的想要在整個中國清查土地,也是存了將來發動公社化的目的。但是薑田的解釋中對於子孫後代的評價徹底的觸動了他。

別看天眷大帝張韜是個無產階級革命者,可是當他黃袍加身麵南背北坐在了龍椅之上,內心深處那點舐犢之情便被放大了許多倍。尤其是現如今他隻有一個太子,對於這僅有的一個兒子當然就沒有了即位權的問題,可是在麵對給接班人留下一個什麼樣的國家這個問題時,他和朱元璋也沒多少區別。一種本能的想替子孫完成所用工作的那份沖動,也就自然而然的左右了一些政策的製定。他想搞土改是因為要給兒子留下一個沒有土地問題的國家,但是按照薑田的解釋,這樣搞下去,最多也就是回到老家的那條路上去,但是現如今的生產力不能完成經濟中心從農村遷移到城市的歷史使命,在今後的一百年裡很可能會出現農村與城市並重的局麵,那麼誰能保證自己的兒孫能頂住壓力繼續走工業化的道路?這樣一看不僅小範圍試點工作切實需要,甚至可能會影響未來中國發展的路線,不培養出一批工業化的資本主義集團,是無法和傳統的儒家地主集團長期對抗的。可是照這樣看,很可能在將來的某個時間段,會出現一場類似美國南北戰爭一樣的內@戰。好在張韜心裡明白,革命的確不是請客吃飯,這場戰爭實在是無法避免,但是擁有先進工業體係的北方派係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輸給地主集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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