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為這官銜也該反(1 / 2)
李寇原本不知折彥質與姚平康出來找他的用意,直到進入州衙被兩人拉著過遊廊到大堂一邊。
折彥質低聲道:「若是直入大堂,同知定判你們一個藐視國法罪,好賴先打三十殺威棒,尋常好漢一頓打也捱不了幾天。」
李寇心下吃驚,這是他第二次因為不懂宋代的規矩險些吃虧了。
李寇拱手道:「有勞折兄。」
折彥質吃驚道:「我若與我家娘子成親早些,兒子也與你一般大了。」
李寇奇道:「那你有這麼大的兒子嗎?」
姚平康嘿嘿笑,大手拍在李寇肩頭,卻被李寇輕輕一抖,那足足有幾石重的手落了個空。
姚平康並不見外,隻笑說「你這廝是個會說笑話的,怎麼總要板著個臉」。
李寇心道把你扔到現代去看你笑得出來不。
這時,那綠袍官兒才說:「既是歸鄉人,與那流民不同,今日判案之後,須盡早到我司戶曹落籍,你可莫要忘了。」
這定是有一些交情才有的話。
李寇拱手道:「謝過司戶。」
姚平康背著手道:「你隻叫他老楊便是,這廝也是將門,可不是那些酸溜溜的文人——他是轉官當了司戶的。」
哪個楊家?
「自然是鄜州楊家,若不然哪個楊家?」姚平康介紹道,「他六世祖便是無敵楊公業。」
李寇肅然起敬,他自然知道演義中的楊繼業和歷史上的楊繼業有差別,可他也知道楊業為北伐慷慨戰死沙場的悲壯,演義也是用楊家的忠勇慷慨那股子精氣神兒寫出來的。
單為楊業戰死沙場也該欽佩,那是我們古來千千萬個為國捐軀的英雄好漢的代表。
李寇向那楊司戶拱手道:「原來是忠臣後人,真是失禮。」
楊司戶一笑,他倒是一個很溫和的人。
他對李寇說:「楊家子孫眾多,也有辜負先祖威名的,李大郎不必多禮。」
姚平康道:「這廝與我們平輩,你管他叫老楊也好,叫楊士翰也好,他要不嫌棄,你叫他叔節也行,隻是他自家也不知有多少個兄弟,叫他楊二郎怕是不成的。」
幾個人說著話,到了遊廊盡頭,正到大堂一側,李寇極目望著大堂上的人,那大紅袍的便是折可適。
折可適看也有六七十歲了,頜下留著到月匈口的長須,麵色極是蠟黃。
隻看這一眼,李寇心裡斷定折可適肝膽有大問題,黃疸多了,隻怕膽管也有毛病。
再細看,折可適一手放在桌案上,一手推著右腹上邊部位,把身體重心往右邊壓著止痛。
「肝部不知怎樣,膽管堵塞已經很嚴重了。」李寇稍稍有些惋惜。
這在現代隻要半個月吃藥治療就可以,可惜這裡是古代。
這時,折可適似乎感受到有人窺測,他隻一轉頭,便看到李寇盯著他看,稍稍愕然一下,折可適便不再多看。
李寇轉過目光看了折彥質一眼。
折彥質見他盯著自己的大人看,知道他會些醫術,便忙問「大郎有什麼妙招嗎」。
妙招倒是沒有,藥卻是有的。
李寇遲疑片刻道:「肝部隻怕已經有些腫大了,膽也有些問題。」
折彥質一喜忙請問:「可有法子?」
「有。」李寇道,「然隻能治標,隻怕用藥……」
折彥質還沒來得及問,姚平康與楊士翰將他圍在中間,姚平康問:「能得幾年?」
他問得很直接。
李寇也便直言:「忌口,多慢走,配合用藥當無大礙。」
他這話引得折彥質極其質疑,他告訴李寇就連禦醫局的國手也隻保數月。
「他們有他們的國手我有我的村手,國手未必能包治百病,村手也未必沒有過人之處。」李寇道,「隻是折經略位高權重,一身擔著涇原路的軍事,乾係重大怕不敢遵我的叮囑。」
折彥質果然道:「隻怕果真不敢輕易用藥。」
李寇道:「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事情了。」
這裡正說著話,大堂上一聲驚虎膽。
驚虎膽這物件卻是李寇知道的,古代堂官問案,文臣有驚堂木,武將有驚虎膽,折可適是經略使,又是渭州知州,經略使更在知州之上,他又要體現自己的最高權威,自然要用驚虎膽。
一聲驚虎膽滿堂寂然無聲。
折可適輕咳一聲才緩緩說道:「為爾等一堂官司,渭州上下多日不安,這個今日請審那個明日來報,我也煩惱。今日正好,你這個有什麼委屈,那個有什麼所求,一發說了吧,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子,有什麼隻管說,我自有裁決。」
他中氣很足,話聲四平八穩並沒有急躁。
李寇臉上稍稍有些輕鬆,折可適肝膽之氣不竭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