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文學家哪有不吹牛的(1 / 2)
「把這肥肉,切三斤備用;再把這瘦肉,細細地剔出三斤;這半有肥瘦的,再另去三斤。」李寇靠著馬姑娘家的廚房門,吩咐兩個手腳麻利的健壯婦人,並叮囑,「大姐可不要弄混了,各三斤,取好叫我。」
婦人笑道:「可不敢當少君的大姐,叫咱們名字就好。」
「便是吃鹽也比我多十數年,如何當不得這個稱呼。」李寇道,「隨後再取白麵十斤。」
十斤麵多嗎?
這院子裡的人可也多。
馬姑娘在廊下搭一張椅子坐著,她要看這人又能折騰出什麼。
李寇所要白麵太多,她便知他心意。
那可不行。
「你隻做三五人的,嘗嘗便是了,若真好吃些,她們學來便是,」她好笑道,「莫非你怕絕技被人學去?」
學了你們也做不出那個味道。
李寇等著兩個婦人把肉麵都取好,便將她們都趕出了廚下。
不為別的,你們在這裡看著,我怎麼取胡麻油十三香辣椒粉?
還有那鹽。
李寇忽然想到這也是一個暴利的生意。
他小時候家裡吃的鹽還有從青海或者山西運城送來的粗鹽,那時村裡便有純淨粗鹽的手藝人,到他長大後,村裡用碘鹽硒鹽鹽酸菜,可總是沒有當年的味道,學化工的小弟根據當年洗鹽人的手藝,又加了些自己的步驟,很容易能把髒鹽洗出來,比粗鹽乾淨了不知多少倍,而所用的工具也無非村裡隨處可見的東西。
但古代鹽鐵是官方專營。
又一個要往上爬的理由!
李寇心裡計劃手下不停,先取碗來倒了植物油——馬姑娘家多用動物脂肪煉的油,雖有植物油卻少的可憐,李寇有胡麻油幾十桶怕有千斤,那是村裡人吃慣了本地的胡麻油,又有人家要結婚才買的那麼多。
又取一袋鹽一瓶醋,索性把醬油也換了,李寇手持兩把菜刀一頓亂剁,把三份肉剁成了肉丁,然後過水焯一遍,也有切丁之前過水的,李寇愛隨後過水。
隻是那鍋卻難換,李寇看著那一口大鍋,很想把村裡的生鐵鍋拿出來,想想此物太大難以遮掩,索性隻好作罷。
一時鍋裡倒油,七成熟的肉丁潑下去立即加調料,待肉有九成熟時,一大把辣椒麵扔下去,炒幾翻而後旋一票冷水,鍋裡咕嘟咕嘟盞茶功夫,李寇換鍋燒水,看著漸漸凝結的臊子,心裡終於踏實了很多。
「吃貨民族,看到吃的心裡能安靜三分。」李寇贊嘆一聲,把三五斤麵粉加上些自己帶來的鹼麵子,又抓一點玉米麵粉灑在案板上,這叫麵粕,是防止麵條黏在一起的。
麵調好不用等片刻,水也燒開了,李寇有心找些綠菜,找來找去也隻找到一個大白菜,還有幾個旱蘿卜,再找時,也隻找到一點雞蛋。
沒有韭菜,沒有芫荽。
這怎麼吃一碗熱熱乎乎的湯麵?
哪怕多一點木耳也好啊。
李寇又翻了一下找出兩塊豆腐。
這一頓飯,真叫馬姑娘好生等的心急。
她隻聞著一股醋的酸味,而後嗆人至極的味道從廚房裡冒出來,把兩個好奇去看的婦人嗆得連連往牆角跑,待那味道散去,卻是誘人至極的一股味道。
「他真能做飯?」馬姑娘心下不信,慢慢踆進廚房,便看到李寇手持竹編灶濾,正把一鍋白生生又寬又長的麵條往冷水盆裡撈。
隻是地上擺著一口鍋裡放著甚麼?
「臊子,這是真正的臊子。」李寇自矜道,「你且嘗嘗,比之你們平常吃的臊子,這有什麼過人之處的。」
馬姑娘忍著饞涎,頗傲嬌背著手過去要看案板上擺著的一碗菜,道:「甚麼好吃的能那般饞人。」
於是她連吃兩大碗油潑臊子麵。
「好是好吃隻是你把我一旬的萊菔都吃完了,春未至我去哪裡又找些蔬菜去?」馬姑娘很有些氣憤,說著話,見李寇低著頭隻吃,連忙縮一下小腹,往椅子深處坐,悄悄彎下月要,小嘴兒抿在碗沿,輕輕抿一口麵湯,舌尖兒上打一個滾兒便落進肚子,她直起身端正坐著,待那熱湯帶來的舒坦消失了,才又氣憤討伐道,「還有那上等白麵與精肉,你須賠我才是。」
李寇抬眼看她一眼,馬姑娘努力瞪大眼睛,雙手不由撐在桌案邊上,嬌聲嗔怪道:「大郎總是有那麼多的法子,左右也不虧這一個,你這,呃,油潑臊子麵,你饒我拿去開個小麵店如何?」
嗬,一碗麵便從少君變成了大郎。
這也是個吃虧,莫教看到吃的才端莊大雅。
李寇吃掉麵條又倒麵湯在大碗裡,筷子攪動幾下,把碗底的臊子攪動起來,咕嘟嘟一口氣喝完,而後手背擦一下嘴。
馬姑娘不由蹙眉,記住了這個讓她很不看得慣的動作。
她盯著李寇隻盼他大方點個頭說一個「可」字。
李寇道:「你不是要開店,你隻是想自己吃。」
「怎樣?」馬姑娘俏臉一紅,不由氣勢低了三分,但又更氣鼓鼓的樣子,揚著眉瞪著一雙杏子眼,小嘴兒下唇往一側上唇往另一側,分明頗是可愛,卻偏偏要作凶神惡煞的樣子,彷佛要攔路搶劫的女大王一樣。
李寇道:「此時往後再說,我有一事請教。」
哦?
馬姑娘頓覺底氣十足,你縱有殺賊的術做飯的手不也求著我解答疑問麼?
「你說。」她矜持地端坐著微微點頭。
隻是那一雙已有狡黠神色的眼眸裡透著一股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