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苗青,蟲黃,鐵紅(1 / 2)
琉璃盞大會越來越近了。
李寇清早出門時,有兩人正在院內向他招呼。
一人笑道:「大郎真是個人物!」
李寇奇道:「林兄當了捕頭說話怎麼也怪了起來了?」
那人姓林,乃軍中老卒。隻是如今他是平涼縣捕頭。
林捕頭笑道:「大郎身價數十萬,又與二公子交好,姚橫行見麵也說不得叫一聲兄弟,竟能沿街為婦人輕視,可不是人物嗎?」
李寇道:「林兄高看,不過是買賣之事便須賠著笑臉隻為人家那幾個大錢。」
林捕頭哈哈一笑道:「大郎總是這麼為旁人想,對了,今日又捉三個盜賊,你看。」
另一個捕頭提著三個瘦小的家夥過來扔在腳下。
李寇道:「多勞兩位哥哥,賊晝伏夜出,若非各位相助隻怕他們早得手了。」
另一個捕頭大笑道:「大郎之能,區區毛賊何足掛齒——你真要謝我,哪日自縣衙過請我們好生吃一頓寬麵!」
李寇笑道:「偏來作怪——好酒好菜不吃偏吃這個。」
他細看那幾個毛賊,都是慣偷的形象。
甚至有個還搭配了夜行衣,有一把虎爪般的鐵鈎子栓在繩索一頭。
「外地的賊。」林捕頭踹了那廝一腳。
那廝倒也膽大,敢瞪著捕頭們耍威。
隻是他們頗畏懼李寇,看著那雙藏在車把手手套下的手轉過眼。
「什麼外地賊,隻怕在渭州潛伏多日,說不得也與西賊有溝通。」李寇拱手,「兩位哥哥且忙,到大會那日,小弟在後院安排酒席,咱們好生吃酒去!」
林捕頭笑罵道:「你這廝滴酒不沾咱們怎麼不知?」
另一個安捕頭奇道:「大郎不去參加大會?」
「耽誤我生意。」李寇笑道。
兩個捕頭聞言為之拜倒。
「這家夥是個能成人物的!」安捕頭瞧著李寇出門遠去,回頭與林捕頭道,「能與經略安撫使坐而論道,也不為街頭婦人惡語觸怒,我聽二公子說,這叫甚麼『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林捕頭駭然斥道:「慎言!」
怎地?
原來,這話乃是蘇洵的《心術》之論。
又如何?
「蘇老泉,乃蘇子瞻父,天子未除子瞻黨籍。」林捕頭對此很有見地。
安捕頭是個大老粗可不懂這些,還在從軍後才學了些書籍。
他隻好請教有甚麼由頭。
林捕頭低聲道:「咱們渭州那位關學再傳弟子,便是吟一首甚麼《龍尾硯歌》,裡頭有一句『黃琮白琥天不惜,顧恐貪夫死懷璧』,咱們也不知有甚麼含義,便叫甚麼讀書人檢舉說新舊黨人之類的,老夫子禁足渭州幾年了?你我兄弟為折經略安排當了縣衙的差,講話必定要慎重一些,不通文墨便不通文墨休教小人聽說不該聽的話。」
安捕頭忿然罵道:「便是堵住灑家的嘴又能堵住灑家的心?」
林捕頭嘆道:「經略使也無奈的事咱們小人能怎樣呢?」
李寇可不知這兩人說的話,但他知曉不少人將他看作非常之人。
這必然少不了折可適的宣傳。
李寇對此不置可否的。
他推著手推車沿街叫賣,偶有熟人路過也會指著他笑。
此莫非李大郎乎?
大丈夫安可勞碌於販夫走卒之列?
李寇對此視若不見全然沒有生氣,燕雀爾——爾等安知吾鴻鵠之誌?
他今日又回到縣學門外。
那門子見了便笑,隻是今日竟不敢來蹭飯。
李寇盛一碗飯放在車上,半晌不見來隻看他沖他笑。
這廝毛病乎?
「大清早,一碗熱湯最好,請!」李寇招呼道。
此小人爾!
然他自這小人口中,已得諸多求學訊息。
譬如對宋代的科考製度之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