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眨什麼眼睛?
一點不好看!還比不上花樓裡最平庸的姿色。」
「可不是,謝丞相跟她比就是天人!」
「武陵王跟她比就是仙人!」
謝殊與衛屹之默默對視一眼,又默默移開視線。
大胡子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叫人將女人送去左手邊一隻大籠子裡,然後神神叨叨比劃了幾個動作,手中又噴出那陣黑煙來,這次比先前還要濃烈。
侏儒們拿著大扇子朝籠子飛快地扇風,黑煙很快就散去,籠子裡的女人卻已不在了。
大家正在奇怪,女人的聲音從對麵街頭傳了過來。
若是趁著黑煙彌漫這瞬間跑,是絕不可能跑出這麼遠的,何況這麼多人把這裡圍得水泄不通,要神不知鬼不覺地跑出去也沒可能。
大家這才拍手叫好,掏錢打賞。
衛屹之放下簾子,坐回去:「謝相看出什麼了?」
謝殊皺著眉說:「這戲法太一般了,不過閒來無事看看,倒也不錯。」
衛屹之含笑點頭:「那這次便算本王招呼不周了,希望下次能請謝相看到真正的好戲法。」
「如此便謝過武陵王好意了。」
「謝相客氣。」
二人像是一時興起隨便遊玩了一圈,又回到朱雀門外,像往常一樣行禮作別,各登各車,各歸各家。
回到謝府後,謝殊悄悄囑咐沐白:「去找找今日在長乾裡所見的那幾個大秦藝人,問清楚他們究竟是怎麼弄出那黑煙來的,不管用什麼法子。」
魚肉百姓多帶感啊!沐白覺得謝府霸氣外露的日子又回來了,頓時精神亢奮地喊了聲:「是!」
事情很快就問清楚了,當夜太史令便被秘密招至謝府。
第二日上朝,皇帝的臉仍舊燦爛地如同菊花:「謝相啊,禦史中丞和車騎將軍的事兒,你辦得怎麼樣了啊?」
謝殊一本正經道:「微臣覺得此事還有待商榷,不用急在一時。」
皇帝臉一垮,正待發言,太史令出列道:「臣有本奏。」
「奏!」
「啟稟陛下,臣已查明合浦郡海上黑霧來源,也已命人在都城四處辟謠,請陛下安心。」
「……」陛下一點都不安心,陛下想揍人!
衛屹之頗合時宜地問道:「太史令所言的來源,究竟是何來源啊?」
太史令拱手:「大司馬有所不知,那是一種黑石粉,遇熱極易散化為霧,最近都城中盛行的大秦雜耍裡就有這招。」
「原來如此。」
衛屹之嘲諷地看了一眼謝殊:「這般看來,謝相還真是得天護佑呢。」
謝殊這次沒再厚臉皮,賤賤地看了一眼皇帝說:「哪裡,那還不都是托了陛下的福嘛。」
「……」皇帝閉目扭頭,不想看到這混帳。
這次下朝,謝殊為了避嫌,刻意沒有跟衛屹之一起,早早登上車輿走了。
沿路又聽到往常女子嬌俏的笑聲,隱隱夾著她的稱謂,這般興高采烈,想必謠言已止。
大晉信佛求道的不在少數,對扯上天降異象的東西自然忌諱。
一次可以當成偶然,再來幾次就容易相信了。
她本還計劃著要好好想個法子轉移了眾人的視線,不想能這般圓滿解決,還真是拜衛屹之所賜。
謝殊拿著扇子敲打手心,暗暗尋思,他人前作對很賣力,人後示好也有誠意,到底懷著什麼目的呢?
回到謝府,和往常一樣先去書房。
謝殊的功夫都用在常人看不見的時候,平時卻總擺出一副優哉遊哉的模樣,也難怪給人一副資質平平卻一飛沖天的假象。
剛走到書房門口,卻見門口站著一個人,似乎已經等了很久。
謝殊咧嘴一笑:「這不是堂叔嘛,怎麼有空來找侄兒了?」
謝冉身姿清瘦,穿一件鴨卵青的袍子,用一支碧玉簪子束著發,站在長長廊下,似名家筆下一枝修竹。
他對謝殊的嬉皮笑臉不給麵子,表情很平淡,不過已沒了之前的倨傲:「我來回復族長之前的提議。」
「哦?」
謝殊眼睛一亮,連忙將他請進書房。
謝冉也不廢話,進了門便道:「反正我這般身份也不指望能出入朝堂,若真能倚仗丞相生活,倒也不失為個出路。」
謝殊欣慰地點頭:「堂叔能這麼想再好不過了。」
謝冉又道:「我表字退疾,丞相稍稍年長於我,直呼無妨。」
「嗯,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套了。
那依退疾你看,我想找個恰當的時機與各大世家要員碰個麵,該如何安排?」
謝冉稍一尋思,轉頭朝外看去,已是暮色四合時分,他似悵惘般道:「伯父過世,今年的上巳節竟無人召集各大世家共去會稽議事,真是可惜,眼看著春日可就要過了呢。」
謝殊笑道:「說的是,我也正有此意,既然退疾平常與幾大世家子弟也有走動,不如就由你去擬帖請人吧。」
謝冉心中暗暗一驚,她自然而然就說出了自己平常的動向,必然是有意提醒,這麼一想,再不敢輕視眼前的人了。
「是。」
「等等,」謝殊叫住他:「武陵王你就不用請了。」
「這……」謝冉猶豫,雖然誰都知道衛家現在跟謝家作對,但表麵功夫還是要做的吧?
謝殊卻又笑著接了句:「我親自去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