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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章
其實太子是真有出世之心的。
宮裡幾乎人人都知道太子不僅宅心仁厚,還一心向佛。
別的皇子圍著皇帝爭寵的時候,他正蹲在宮牆角落餵可憐的野鳥;別的皇子高談闊論的時候,他正坐在佛堂裡打座念經。
就連之前對陸顧二人手軟,也是秉著上天有好生之德。
平心而論,謝殊也覺得這種人不適合做帝王,但他是嫡長子,是規矩。
往大的說,世家平衡靠規矩維係,有人破壞一條就有人破壞兩條,到時少不得會影響到平衡。
往小的說,皇帝要廢了他肯定會立九皇子,那位恨不得把她往死裡整,怎麼能讓他得逞!與九皇子相比,自然是太子這樣的好拿捏。
可現在皇帝偏偏有了衛屹之的支持,他手握重兵,說話也有分量。
謝殊砸完東西平靜了,在書房裡坐了一會兒,命沐白去通知桓廷,讓他盡可能多的邀請朋友一起來參加她的宴會。
沐白納悶:「公子還有閒心辦宴會?」
「沒錯,就在秦淮河上。」
桓廷愛玩,又喜歡這個表哥,接到邀請二話不說就同意了,然後顛顛地跑去叫楊鋸、袁沛淩等人。
浮橋朱雀航下,秦淮河水清澈寧靜,兩岸燈火鋪陳,一天星河燦爛,船在水中央,如浮星空之上,美輪美奐。
謝殊命沐白請謝冉去招待各位,自己則去了宮裡。
自上次虎牙一事後,謝冉已經很久沒有在人前露麵。
謝殊為防他犯傲氣病,直接下達了命令,就算他不願意,也隻能前來。
謝冉一直與各大世家子弟多有往來,所以在座賓客看到他出現都很高興,被這氣氛一沖,他心裡的怨氣也就散了大半,當即命人請來歌姬舞姬,盡心做陪。
眾人吃喝玩樂,興致高漲。
久不見謝殊露麵,桓廷忍不住問了句:「怎麼不見丞相?」
其實謝冉到現在也沒見到謝殊,正不知該如何回答,沐白挑起竹簾,謝殊出現在了船艙門口。
但她並沒有立即進入,側了側身子,恭敬地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一名高冠束發,大袖紫袍的青年探身而入,眉眼溫和,看著場中這麼多人,情緒卻幾乎毫無起伏。
在座之人卻立即紛紛起身,斂衽下拜:「參見太子殿下。」
司馬霖抬了一下手:「諸位免禮,今日本宮與各位一樣,都是應丞相之邀來做客的。」
謝殊笑著走入,請太子就坐上方,又朝各位拱手告罪:「本相來遲,怠慢諸位了,今晚不談政事,隻求盡興,大家請便。」
桓廷叫道:「丞相來遲,當自罰三杯!」
謝殊哈哈大笑:「這有何難,一定奉陪。」
其他人看著單純的桓廷,欲哭無淚,連楊鋸和袁沛淩都覺得上當了。
他們哪家願意扯上皇權糾紛?
本來以為是丞相召集大家私下玩樂,哪裡會知道多個太子,這下外人肯定以為他們都與太子有關聯了。
謝殊坐在司馬霖身邊,低聲勸道:「太子看眼前美酒佳人,歡聲笑語,是否找回點對塵世的眷念了?」
司馬霖微笑搖頭:「丞相好意本宮豈會不知,但你我皆知這些不過表象罷了,浮華過後,總會煙消雲散的。」
謝殊抽了一下嘴角,實在是端著丞相架子不好發飆,不然若以她的脾氣,對這種無病呻吟的人隻想揪著一頓狠搖。
你知道這日子多美好嗎!成天山珍海味你舍得丟棄嗎!你以為出家就是剃個光頭的事嗎!啊?
啊?
啊?
她撫了一下月匈口,要淡定……
不一會兒,沐白帶著幾人將船艙四周簾子挑起,兩岸燈火頓時映入眼簾,但在座的各位隻想埋頭躲起來。
丞相你太坑人了!
王敬之兄妹即將返回會稽,襄夫人今日在畫舫上設宴招待,恰好就在附近。
王絡秀眼尖,瞧見了大船上方端坐著的謝殊,這樣的夏夜,她竟穿了身黑衣,燈火裡看起來反倒愈發唇紅齒白了。
襄夫人見她走神,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一看見謝殊心裡就膈應,壓著嗓子地提醒道:「絡秀,你該聽說過吧,丞相好男風呢。」
王絡秀含笑道:「那應當是外人瞎傳吧。」
襄夫人鬱悶地絞著手裡的帕子,一邊狠瞪衛屹之。
還以為他最近表現很好是對王絡秀上心了,怎麼不見成效呢!
衛屹之其實早已認出了謝家大船,但故意沒有細看,此時聽到她們說起才抬眸望去,一眼看出謝殊身邊坐著太子,當即起身出了船艙。
王敬之疑惑地跟了出來:「武陵王這是怎麼了?」
他鬆開微蹙的眉心:「沒什麼,隻是看到謝相在宴客罷了。」
「哦?」
王敬之轉頭看去,一船賓客,個個都有頭有臉,再看到太子在列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