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章(2 / 2)
「仲卿啊,上次桓廷是口誤,你何必這般介意呢?」
她坐到他身旁,故意握了他的手:「你我是兄弟,可愚弟卻有好男風之名,你若當真如此忌諱,那就隻能與我斷交了。」
手背接觸的掌心柔軟,手指抵著的地方卻能碰到微微粗糙的繭子。
衛屹之有些心煩,一把反握了她的手:「如意!」
「嗯?」
衛屹之看著她笑意盎然的臉,鬆開手。
不過就是受這相貌蠱惑罷了。
謝殊,若你不是男子,我定要將連日累積的這筆債給討回來!
「沒事了,我先回去準備。」
謝殊含笑目送他離開,悄悄揉了揉手背,手勁真大,以後不跟他開玩笑了!
皇帝果然下了旨,為整肅寧州邊境,命武陵王率兵巡邊,而為振奮士氣,又派丞相代替皇帝本人督軍。
楊鋸在酒家裡端著酒盞直搖頭:「你們休要胡說,如今朝中就這二人位高權重,陛下同時啟用他們是要表達重視邊防之意。」
袁沛淩在他對麵灌下一口酒:「我也不想跟恩平一起瘋,可他說的有鼻子有臉的,不像作假。」
桓廷一個勁地嘆氣:「那一對玉人,哪個不是一頂一的人物,何必走上這條不歸路啊。」
「就是啊,唉……」袁沛淩語氣沉痛。
楊鋸在想,要不乾脆和這兩人全絕交得了。
武陵王和丞相要一起出建康去遙遠的寧州,這事實在叫人驚詫。
襄夫人學習諸葛亮,整了個錦囊給衛屹之,告訴他說:「我都準備好了,若謝家小子敢對你不利,你就依計行事。」
衛屹之恭恭敬敬地接了過來,苻玄覺得他那神情可以說是百感交集。
炎炎夏至六月心。
先從宮城拜別皇帝,過西華、西明二門,再往西籬門前行,道路幾乎被百姓圍的水泄不通。
苻玄當前開道,沐白領人壓後,當中一前一後是丞相車輿和武陵王馬車,人喧馬嘶,浩浩盪盪。
謝齡竟帶著護衛來送行,口口聲聲說訓練出了成效,要派他們保護丞相安危。
謝冉在送行之列,忙將他攔住,連勸帶騙地將人趕了回去。
出了西籬門,不必再送行了。
謝冉登上謝殊車輿,就這事好一番抱怨。
「算了,他也是好心。」
謝殊熱的厲害,她習慣了沐白伺候,如今沐白在後方壓隊,她也沒用其他下人,自己拿著扇子猛扇。
「丞相臉色不好,天氣太熱,你穿太多了。」
謝冉從袖中取出個小包裹來,塞進她手裡:「丞相太不會享受了,消暑的法子多的是,吩咐下人去辦就是,你還怕謝家辦不到?」
謝殊接在手裡隻覺冰涼直透心底,舒爽地嘆了口氣:「居然是冰塊,退疾,你這次可真是做了件大好事啊!」
謝冉翻個白眼:「我做的好事又何止這一件。」
「是是是,都好都好。」
謝冉見她被一包冰塊就收買了,不禁好笑。
有了冰塊是舒服,可冰終究是會化的。
到宣城郡時整隊留宿,一包冰塊已經化成水從指縫裡流走了。
謝殊癱在車裡扯著領口嘆氣。
宣城刺史裴珺前來迎接,謝殊整理好儀表下車,一見他就心肝兒抽了一下。
還好衛屹之及時出現,提醒了她一句:「他與裴允是孿生兄弟。」
謝殊訕笑了一下:「那他不會也好男風吧?」
衛屹之斜睨她:「那不正合謝相胃口?」
「……」
裴珺哪裡知道自家兄弟做的荒唐事,很熱情地將二位重臣引去府邸安歇,路上見丞相態度冷淡,武陵王也神色不佳,還以為這兩個老對頭路上鬧了分歧,更加小心伺候,不敢怠慢。
本以為到了晚上會舒服點,哪知道宣城當夜一絲風也沒有,倒是蟬鳴的煩人。
因為不是在謝府,謝殊十分謹慎,沐浴之後還束了月匈,熱得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這麼一折騰,第二日再趕路,人就跟蔫兒了一樣。
衛屹之倒是舒服,身上穿著雪白的寬衫,月要束長帶,臨風站立,叫住謝殊道:「謝相請移步本王馬車,本王有事相商。」
謝殊點頭,怏怏跟著他上了車。
隊伍開始啟程,她隨著車馬搖來晃去,衛屹之跟她說要走近道免得路途受苦,她卻幾乎沒聽進去什麼,有氣無力地道:「陸澄這是要整死我啊。」
衛屹之見她臉色蒼白,似乎有些不對,坐近了一些:「你是不是病了?」
「沒吧。」
謝殊扌莫扌莫額頭:「就是有些頭暈。」
衛屹之連忙扌莫了扌莫她手,冰涼的很,再看她形容,分明是抵不住暑氣了。
「再這樣下去你就要暑厥了。」
他一手扶著她肩膀,一手替她鬆解領口。
「這是乾什麼?」
謝殊捂著領口一下退開,怕他誤會,又連忙補充道:「你是不怕被人說斷袖了是不是?」
「這個時候又何必在意這些?」
衛屹之看著她:「你穿太厚了,我幫你將衣領弄鬆一些。」
謝殊急忙要回自己車輿:「我先去歇會兒,等恢復氣力了再與你分辯。」
衛屹之拖住她胳膊:「此時不宜多動,你就在這兒好好躺著,透透氣就沒事了。」
說完讓她躺在自己膝上,將她的領口扯開了幾分。
「你……」
「不必拘泥小節,長途行軍你沒我有經驗,聽我的沒錯。」
謝殊渾身乏力,幾乎整個人躺在他身上,隻能用扇子遮著臉,暗罵一句「混蛋」以泄心頭之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