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舊情依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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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問他說的「那邊」指的是y市還是國內,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來。如果他的回答是國內,還不如不問。

她在心裡對自己說:忍一忍,留到見麵的時候再問。

卻在下一秒聽到他說:「我簽了xx,以後會留在y市。」

他高中有幾個好朋友都在y市,有已經工作的,有在讀博士的,之前個個都嚷著要幫他接風,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似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忘了這回事,隻有王北依一天天地算著他回國的時間,心裡又期待又忐忑。

在他回國前一天,王北依問他有沒有人幫他接機,聽到他說沒有,她猶豫著,最終還是說出口:「我去接你吧?」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有多渴望能名正言順、毫無顧忌地對他說這樣的話。

「好。」他一向寡言,回答一如既往地簡單。

他的公司幫他安排了公寓。

離開機場後,王北依跟他去了他的公寓。看得出房子之前已經被人專門打掃過,顯得很整潔乾淨。

放好行李後,王北依跟他一起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房子,然後對他說:「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我弄點東西給你吃。」

「你一個人沒問題嗎?」淩舜遲疑地問。

「沒問題的。去吧,別婆媽了。」

見他靜靜地看著自己,張口想說什麼,王北依催促他:「去吧。坐了這麼久飛機你不累?」

在她的堅持下,他終於去了臥室睡覺。

平時王北依一個人在家,很少進廚房。

她的崗位做的都是技術工作,整天對著儀器設備,不想回到家還要辛苦地張羅吃的。有時下班後去快餐廳裡隨便吃點東西填飽肚子,有時則是回家下個麵條就算了事。

可是他在美國已經吃了很多的洋快餐,她不想他回國後他們第一次吃飯還是吃快餐。

時間從中午走到下午。

王北依站在流理台前,仔細觀察著鍋裡的湯。

他還在臥室裡睡覺,整個屋子很安靜,隻有偶爾響起的餐具相互碰撞的細微響聲。

在這樣靜謐的環境中,她的心緒也變得寧靜。

看著鍋裡翻滾的湯水,她忽然想:其實一直這樣也很不錯。

最起碼,她已經可以重新站到他身邊。即使隻是以好朋友的名義。

她實在是厭倦了再找人跟他比較,也厭倦了再裝作自己已經徹底放下了過去。

想起高三那時有一次跟蕭寒聊天,蕭寒對她說:如果沒什麼大事發生,淩舜不會改變什麼。

想到這裡,王北依豁然開朗。

是無奈,也是屈從。

如果跟他像現在這樣相處下去,也許將來有一天可以麵對他毫無芥蒂地講以前的事。

熱湯的香味飄入鼻子。

王北依熄了火,準備將東西端到桌子上。

忽然聽到一聲細微的聲響,她回頭一看,臥室的門被打開。

他穿著白色的居家服,睡眼朦朧,頭發有點亂,表情也有些迷茫,跟他平時穩重睿智的樣子很不符。

王北依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他身上穿的那件白色t恤讓她恍惚感覺回到了化學培訓的教室。有一天她跟他都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褲子的顏色也相近,結果被所有同學起哄說他們穿情侶裝。

後來經過觀察她才發現他經常穿白色t恤。高三那時她還曾經因為他們班上一個女生跟他穿了一件同款的t恤而誤以為他有了別的心上人。

也許他們之間已經徹底過去了,再也回不到美好的過去。也許他這樣的性格,不會重新走以前走過的路。但是她就是放不下。

仿佛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t恤的料子很薄很柔軟,也很暖和,就像他給人的感覺。

而在認識他以前,她一直覺得男生穿一身白色的衣服會顯得太文弱,可是在他身上她隻覺得沉穩斯文。

「你醒了?飯弄好了,正好可以吃。」王北依穩了穩心神,向他輕輕地笑了笑,盡量自然地說。

接著將炒好的菜端到桌子上。

屋子裡安靜得隻聽到鍋子裡的湯沸騰的水聲,熾熱的火焰燒烤著鍋子的金屬外殼,發出微弱的聲響。

時間是下午四點,橙紅色的陽光瀉了一地,是溫暖的顏色,從落地窗一直蜿蜒到廚房門口。

淩舜微微眯起眼,凝視那一抹在薄薄的陽光中忙碌的身影。

心裡覺得很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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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想起初見她的情景。

踏進化學培訓的教室時,看到她跟旁邊的女生開心地說著話,轉頭的時候,就望進了他的眼睛。

淩舜還記得當時是十一月,那天氣溫較低,教室的桌椅顏色都偏深,深棕色的桌椅,深青色的窗簾,黑色的黑板,而她的笑容是那一片暗沉色調中唯一的亮色。

後來去了威斯康星大學讀碩士,在那個寒冷的城市,他在無數個秋冬中回憶起那天她的樣子。

如果高二那時沒有發生那樣的事,牽起她的手就不會再放開。

既然分開了,傷害已造成,就不要再糾結於此。

因為不知道如果重新在一起的話,自己在再次麵對類似的問題時是不是能夠不再屈服於現實的壓力。

他是這樣想的,也強迫自己這樣繼續生活。

曾經是同學,有很多共同的朋友。

大三後半年聽朋友說她交了一個男朋友,心裡既有嫉妒也有欣慰:最起碼,有人在她身邊照顧她。

隻是由於地域和空間的限製,傳到他耳朵的消息總是姍姍來遲。

去美國前夕,才知道她早就跟男朋友分了手。

讀碩士那一年,跟她在網上重新建立起了交流。

隔著電腦屏幕跟她聊天時,那些曾經共處的時光一一湧上心頭。

光陰輾轉,分別時的情景卻歷歷在目。

原來時光過去了,人還在。

隻是,他在遇到類似的情景時是不是能夠不再走同樣的道路?

跟在校園裡不同,不是說一句「我很想你」這麼簡單。

不確定能不能帶給她跟過去完全不同的結局。

賈培霖有一次對他說:「其實那個時候沒有誰對誰錯,她也沒有怪過你。關鍵是你現在怎麼想。」

生性是一個訥言的人,對著n彼端灑脫自如的她更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於是嘗試了所有的努力來到她讀書和如今生活的城市。

室內的靜謐無聲地蔓延。

王北依從櫥櫃裡拿出碗筷,放在桌子上。

冬日午後的陽光中,她的身影跟過去無數個日夜思念的影像重疊到一起。

淩舜走過去,從後麵環住她的月要,將頭擱到她的肩膀上,聲音低卻堅定:「我們重新在一起吧。」

這樣安靜的下午,這樣的一句話,即便說得很輕,也聽得一清二楚。

不需要耗費大腦進行深層理解的語句,所有意思皆在字麵上。

屋子裡安靜得出奇。

王北依怔在原地,大腦完全停止了思考。

她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滑過臉頰。

隨即淚水「唰」的一聲流下來,有一滴「啪嗒」地滴落在手臂上,洇出一塊水漬。

誰能想象得到,這麼一句簡單平淡的話,她等了整整八年。

為了這句話,她甚至幾乎賭上了自己所有的青春。

然而現實的發展,讓她甚至一度覺得,自己已經永遠都等不來這句話。

她一動不動地站在桌子前,雙手撐在明淨的玻璃桌麵上,忘了自己想乾什麼,也無法繼續,隻知道越流越多的淚水模糊了焦點,使得她看不清眼前的東西。

「嘀嗒」一聲,淚水滾落她的下巴,滴落在厚實的玻璃上。

身後貼著他溫暖厚實的月匈膛,頸側能感受到他說話時呼出的氣流。

她一直都留長頭發,隻是長得很長時才去理發店修剪。

而此時,暖熱的氣流穿過頭發拂在她臉上。

那些熟悉的感覺和味道,淡淡地在周圍縈繞。

一剎那,無數的回憶紛至遝來。

腦海裡滑過了很多情景,快樂的、美好的、辛酸的、苦澀的,一幕一幕像是快鏡頭一樣,紛紛湧現。

那時候他們剛在一起,兩人對戀愛毫無經驗,都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如何技巧地避開老師的監督,於是每個星期六上完化學培訓後就成了談戀愛的時光。

青澀的愛戀,時刻擔心被老師發現。於是每次培訓都借故留到很晚,晚上一起回家。兩人的家在不同方向,他總是將她送到車站,看著她坐的公交車開出很遠才回家。

年少的愛戀總是單純且簡單,隻是牽著彼此的手就已經覺得很幸福。

珍惜每一次相聚的機會,一起逛街,一起吃飯。

終於有一次,在漆黑的電影院裡,抱住彼此,嘗到了初口勿的滋味。

每一幕,分別後在腦海裡不斷地重播。

王北依說不出話來,隻是低著頭無聲地流淚。

淚水像是決了堤的河水一樣,洶湧地從眼眶湧出,在臉上蔓延,像是要將漫長的八年光陰裡所有的思念都流盡,更像是要將過去那些日子裡無法述說的委屈全部流盡。

她低下頭,覆蓋住他纏繞在她腹前的手,恣意地流淚。

再也不用苦苦相望。

這一刻隻是觸扌莫著他,就已經覺得滿足。

不敢相信,在她幾乎準備徹底放棄的時候、已經準備就這麼跟他平靜相處下去的時候,世界又重新為她打開了那道一度緊閉的門。

經歷了那樣的事後,向彼此靠近一步,是如此難。

曾經以為幸福離她很遙遠,然而在這一天,突然再次降臨。

仿佛失去了語言的能力,她隻是靠在他月匈前無聲地流淚。

他看到她的淚水,沒有說話。隻是在身後靜靜地擁住她,像是知道她所有的辛酸和委屈,知道她所有沒說出口的付出和努力,不再說什麼。

也不用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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