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世（1 / 2）
夜，靜悄悄地像是在躲著什麼。月下，一座位於遠郊的小屋中閃著微弱的亮光，這個城市中的燈火通明形成鮮明的對比。小屋外，一株矮小嬌弱的草兒在淩冽的寒風中瑟瑟發抖，雖弱小但堅強，那是他想活下去的意誌戰勝了困難！
屋外寒風呼嘯，屋內撕心裂肺。微光小屋門上寫著「華沖診所」四個大字，屋內一位身穿粗布衣服，戴著老花鏡和醫用口罩的耄耋老者，正一絲不苟地檢查一名躺在病床上的中年男子的眼睛。
「睜眼，別動，這兒，另一邊呢？」老者慈祥的聲音響起，那聲音有些許沙啞，但不明顯。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撐開男人的眼皮，另一隻手持著白紙，置於他眼睛上方20cm左右的地方問道。
中年男子如實回答說：「眼睛上有幾處黑點，擋著了視線，右邊我能看清大部分，小部分是黑的。」病床後有一道白色的簾子，簾子後是男人的父母和妻女。他們臉上滿是淚痕，看上去像是剛哭過一般。三人栗栗危懼的，害怕、擔心的不是別的，而是男人的病情。
老者又給他把了把脈，隨後嘆了口氣說道：「盡早轉去大醫院吧，最好是省級的，否則人可能保不住了！」眾人聽後，男子的雙手無力垂一下，那簾子後又傳來了嗚咽聲，是他的母親和妻子又哭了，又是撕心裂肺的哭聲。
男人閉上眼，心中很不是滋味，自己的事情讓所愛之人傷透了心，他已經把自己裡裡外外恨透了個遍！
老者是本地有名的中醫，名叫華沖。年有80，但身強體壯，腿腳麻利，不顯年輪之軌。他30歲成醫已經在此處行醫五十餘載，治療過成百上千的男女老少。他的妻子因難產去世，當時才22歲的他不知所措，然後下定決心成為一名醫生，為人民服務。他堅持以兩元的診斷費持續了50年，今天這樣的情況著實難辦，他緩緩拉開窗子嘆息，醫生說：「診斷費就免了，你們抓緊時間吧！」
中年男子叫莫擇，是一名高級電工，今年才剛滿30歲，可未料染上腦癌命不久矣。現如今，癌細胞已經蔓延到了眼睛，雙目即將失明情況危急。
當初他的家人得知他的病情無一不是哭的稀裡嘩啦，母親因為有高血壓當場暈了過去。莫擇家中經濟情況良好，在他和白婉兒的共同經營下也勉強算是個中等經濟家庭。可如今的現在呢？就算把他家裡的所有錢搭上、把房子賣了，那也耐不住醫藥費的牙縫大啊！黑洞般的，幾個這種家庭也付不起那昂貴的費用，更何況已經是晚期了，沒必要浪費那些錢。
他不想連累家人，也不想家人因為他傷心難過。莫擇啊！這輩子太快了，要是能慢點兒，就能多陪陪家人，多陪陪婉兒了！
可惜，可惜，我不能！！！
城市中燈紅酒綠，而莫擇的心卻是灰色的。回到家中，原本溫馨的家中此時無比陰暗，開了燈也是如此。好似進了冰冷的湖中一般，那股窒息感如此真切，周圍的一切如此冷清。
莫擇的癌痛又發作了，最近越來越嚴重了，這次他和之前幾次一樣痛暈了過去。妻子白婉兒趴在他床邊痛哭流涕，他不知道怎樣才能緩解莫擇的痛苦，她隻能用毛巾一遍又一遍的輕輕擦拭著他的身體。
隨後就是盲目地等待了，他清醒的時間很不定，所以每次都有至少一個人坐在床邊等待。這像極了傑裡·斯皮內利的作品《想贏的男孩》中的等待者，和莫擇則是那個積極樂觀、熱愛生活的辛可夫。這話放在之前的話沒錯，但現在的他並不樂觀，並且還有些頹廢了。
夜已經很深了，白婉兒依舊守坐在他的身邊，她恢復過來，但雙目依舊無神，自言自語地說道：「莫擇，你不記得當初你是怎麼娶到我的嗎？你記得的，並且記憶深刻吧！但是我們想成婚多難啊！88萬的彩禮對當時的你打擊多大？即使我站在你這一邊，一次次駁回我父母的話，但他們還是不同意把我交付給你。哈哈，當時你不知怎麼的轉身就走。那一天你拉黑了我所有的聯係方式，一聲不吭的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我以為你拋棄我了，連著幾天晚上我都是躲在被子裡偷偷哭的。
一直到五年後，我清晰的記得我當時23歲，而你25歲。五年後的那天，你重新出現在我麵前，那時的你相比當初已是多了一分成熟與穩重，我想都不敢想，你這五年究竟經歷了什麼？而且你禮貌的將一張銀行卡給了我爸，說這裡麵有88萬是娶我的彩禮。那時不單是我爸媽，就連我也震驚了。五年88萬？！我不敢相信你是怎麼做到的。
那天你連夜將我帶到了你家，這是我第二次拜見你父母，他們的熱情讓我感到十分幸福，不久後我們便結婚了。在那之前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刪去我的聯係方式隻是為了讓自己更好的奮鬥吧！
謝謝你選擇了我！我也一定一定不會放棄你的，即使是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莫擇，你睡了這麼久了，行，你醒醒看看我，好不好，我……」
不知道她說了多久，又哭了多久，床邊的被子上已被淚水沾濕。床上的莫擇手指微動咳嗽一聲，腦部劇烈的疼痛感讓他清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