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母（1 / 2）
林望舒眼神一變。
她大著膽子說，「父親！女兒不要嫁人，女兒嘴巴挑得很，除了家裡我誰家的飯也不願吃。」
「你這性子，該改改了。」林父言簡意賅，仿佛下了一道不容置喙的命令。
「倘若日後夫家對我不滿，休棄了我呢？父親會護著我嗎？」舒兒憤憤道。
話音一落，周圍的空氣一瞬間仿若凝固。
林母聽著這話，剛想笑著緩解緊張的氛圍。
「誰敢休棄我林遠正的女兒！」林父猛拍桌子。
林望舒與林母登時嚇了一跳。
林望舒不敢咽下嘴中的飯，嘴巴張著。
林母有些哀怨地看著林父，詢問他為何這麼大的反應。
林父臉上怒氣未消，板著臉說道，「舒兒，你是我林府林遠正太守家的嫡女，日後你嫁與誰是我與你母親商定，我們如何會看錯了人將你送入那般人家？」
林望舒心中大駭，年紀尚小的她無法完美掩蓋自己心中的驚恐，眼中霎時蓄滿了淚，欲落不落，看著好生委屈！
林母不知林望舒是被嚇到還是怎的，她急忙放下筷子，快步走到她身邊抱住了她，皺著眉對林父喊道，「大家，你今日何來陰晴不定，女兒不過是問了問，大家為何有如此大的反應？」
林遠正剛剛也被自己嚇了一跳，他自覺不妥，立馬恢復神態，生硬地解釋，「我我的意思是，日後舒兒不論嫁給誰，都需要我同你一道把關，若是因為我林遠正的女兒嬌氣了些便使她的夫家厭惡這我絕不會讓他發生！」
林母此時有些看不明白自己的丈夫，剛剛他說的話絕對不止這個意思，但是她無法得知大家到底想表達什麼。
林望舒被嚇得躲在林母的懷裡抽噎，一聲聲喚著「母親」。
林母讓碧雲與她一起把舒兒帶回屋子裡，臨走前回頭看了林父一眼，眼中帶了絲責備。
林父一人站在飯桌旁，手放在身後，神情顯得略不自然。
林遠正當然不自然，因為沒人知道他早已為自己年僅十四歲的小女兒考慮婚事了。
這不是單純的為兒女考慮，而是帶著利益。
大女兒現在不知所蹤，但他為了林家全族的臉麵，對外隻說被送至清真寺修身養性，旁人不許再提。
現在小女兒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他必須早做打算，哪怕自己無緣廟堂之上，他也要撈一個慧眼識珠的丈人做做，他要培養自己親自挑選的女婿直上青雲，以證明自己的誌向與能力於世人麵前。
林望旭的出走，使林遠正這個當家人蒙羞，但他從不會顯露出來，全府上下知道的人不過是心底罵他一句心狠，親生女兒逃走也不去外尋找。
林遠正當然想尋回女兒，可是她既然逃跑，以自己大女兒那麼聰明一定有辦法躲開自己的追尋。倘若自己尋回的並非從前那個「乖張」的女兒
為了林家幾代的名聲，隻能選擇放棄林望旭
林遠正緩慢地閉上眼，狠狠舒了一口氣。
林母將林望舒送到她的房間，扶著她上了床榻，給她掖好被角，輕輕拂過林望舒的發絲，安撫著她。
林望舒睜著大大的眼睛，輕輕地喚了一聲「娘。」
「哎。」林母眼含笑意地應答。
「舒兒啊，日後不論在哪裡在誰的麵前，想叫娘便叫罷，不用因為你父親在旁還要喚我母親，我與你一點都不親了呢。」林母溫聲細語地哄著林望舒。
林望舒眼中噙著淚，隻有自己的娘才是最愛自己的。
「娘，我好怕。」
「乖女兒，我的乖女兒，你與旭兒都是我的寶貝——」
林母抽噎了一下，試圖瞞住林望舒，但林望舒還是聽出來了。
「舒兒，你還太小，有些事情你不必早早知道，待時候到了，娘會細細告與你的。」
「娘，姐姐她」林望舒哽住，忽然提起姐姐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舒兒，你的姐姐去做自由快樂的雀兒了，我雖不知她過得如何，但我想她此時心中定是快樂的。」
「於她，在這林府不愁吃穿，用的也都是頂頂好的，可是對旭兒來說不自由的地方，生活得再好也是牢籠，最終她還是撬開了牢鎖快活地飛走了。
「娘從來沒有怨過她，隻要她覺得好的，那就由著她吧。可是娘不知道她現在過的怎麼樣啊。」
「她吃得好嗎？比得上府中得膳食嗎？」
「她穿的好嗎？穿的是麻衣還是絲綢？」
「她以前最愛穿騎裝了，旭兒個子長得比其他孩子高些，現在還能不能買的上合身的騎裝？」
「旭兒娘的旭兒啊」
林母在林望舒麵前第一次如此失態，她是熙菱林太守之妻，向來在外人麵前端著的就是正妻之範，但是待家中仆侍都極好，尤其是後院的妾室姨娘們，從不甩臉色對她們，甚至孩子也是交由她們親自撫養。
林母對著林望舒哭成了淚人，林望舒緊緊地握住母親的手，想張口安慰卻不知從何說起，隻能乾澀地吐出一聲「娘」。
林母自覺在女兒麵前失了態，用袖子粗略地拭去臉上的淚才看到碧雲在旁遞了帕子。
林母對碧雲擺手示意不用。
「舒兒，娘明日便與你父親分房而居，你父親的性子你也明白，倘若我不在家中立好威嚴的話，恐怕不光後院的可憐人兒遭殃，我們母女倆日後還要依附著你父親的眼色過活。」
「娘，為何這樣說？」林望舒有些疑惑。
「傻舒兒，現在告訴你也不明白的，等你日後嫁了人就都懂了。」
「不要！舒兒不要嫁人，舒兒不想。」林望舒忽地哀求。
「舒兒，我雖不舍，可這世間哪有不嫁不娶的，女兒不嫁會被世人說道，男人雖有不娶卻也不曾缺少姬妾，說到底，女人就是被世俗壓著走。」
林望舒心中震驚，原來母親知道。
不僅母親知道，林望舒想應該是這世間人都知道，隻是不願意揭開這層紗布而已。
因為男子掌權主家，女子不得已依靠男子而活，極少數有女子能夠獨善其身的。
母親既然有與父親分房而居的想法，自然是不願再讓父親於家中獨斷專權，她很開心自己的母親能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