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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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征鴻坐在陣法中心,頭上是罡雲劫雷,周圍是敵人知己,可他的心卻出奇的平靜。

就好像前麵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大海,他獨自一人乘坐在小舟之上,海的邊際之處微微泛著橘紅的光芒。在小船行駛的過程中,他看見一幅幅的景象從他麵前飄過,一個又一個的「自己」在他麵前一一展現。

有垂髫稚子一個字一個字的在誦經;有半大少年郎手捧著一卷經書,在破廟之中細細研讀;有稚氣未脫的少年因為築基功成而露出笑容的模樣;也有結成金丹後意圖了斷自身因果前往因真寺的修士景象。自此之後,這些景象不再是單獨一人,而是兩人相伴時候的場景。

有他和聞春湘兩人相互印證佛理的、有聞春湘手把手教導他功法的、有聞春湘和他偶爾爭吵拌嘴的、還有兩人心意相通雙手交握的。迄今為止,謝征鴻短短百來年的人生都在這麼一幅幅的畫麵之中被展現的一覽無餘。

在見到這些景象之前,謝征鴻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在遇見前輩之前和遇見前輩之後的模樣是完全不同的。

甚至,原來他在剛剛認識前輩沒有多久的時候,臉上都會不自覺的露出一些善意的笑容來。

原來那個時候,他是這樣的表情麼?

謝征鴻伸手想要扌莫扌莫自己的臉,卻是一片虛無。

這裡不是他所在的地方,這裡也沒有他的身體。

謝征鴻心神一動,他腳下的那一葉扁舟頓時停了下來。

謝征鴻放眼望去,這裡隻有一片見不到邊的寬廣大海,頭上也隻有一輪圓月,星星都見不到幾顆。至於什麼島嶼什麼生靈更是一個也無,好似這茫茫天地之中,就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這裡不是什麼幻境,也不是什麼心魔。

這裡是他的識海!

謝征鴻撩起衣角,在這一葉扁舟上端坐了起來,慢慢誦著經。

任由這大海的浪流將這扁舟送到未知的地方去。

化神期也好,合體期也罷,這些都隻不過是修行的一個短暫階段而已。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聞春湘看著前方不斷匯聚的天雷,心裡也是十分不安。

「眼看著這天雷倒是越來越強了,小和尚應該沒有問題吧。」聞春湘心裡貓撓似的,自己卻不敢親身上前去做些什麼。他的運氣這麼差,要是拖累了小和尚可怎麼辦?而且小和尚每次渡劫都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按理說應該不至於死在這樣的天劫之下……

啊呸呸,什麼死不死的。

不算不算。

聞春湘心裡越是緊張,他的臉色就越是嚴厲。

不明真相的人見了,恐怕會以為這位魔皇要大開殺戒!

聞春湘皺著眉頭,快速的將洞府裡困住的那些修士狀況掃過一眼,「好心」給了他們一條「生路」。

既然小和尚這邊他沒有動作,那麼這些撞上門來的人就得陪他好好玩玩了!

筱泰城。

在九十九座魔城之中,筱泰城的排名最差也是第五,一般而言幾乎都保證在了前三之列。這裡資源無數,隻要玉簡裡有記載的東西,這裡幾乎都能夠找得到。

作為上一次比鬥第三的獎勵,筱泰城裡由魔皇季歇賜下一座可以通往上千個世界的傳送陣。

而每年都有那麼幾天,筱泰城裡會選出一批精英魔修出去外麵的世界裡搜刮資源。

不管是法寶也好,還是修士爐鼎也好,都在搜刮的範圍之內。

偏偏筱泰城的城主寧瑞涵極懂「涸澤而漁」的道理,每一次派人去搜刮的時候,幾乎都不挑同一個地方,而且也沒有搜刮到寸草不生,讓人無法忍受的地步。如此一來,那些被搜刮資源的世界也隻能捏著鼻子忍了這口氣,不和他們一般見識。

前些日子,寧瑞涵掐指一算,算到自己命定的徒弟可能會出現,因此就混進了那些魔修之中,隨意跑到了一個世界遊歷,看看有沒有什麼好苗子。

誰知道,還真的讓他發現了一個!

寧瑞涵當時正在一旁喝酒,恰好看見幾個魔修呼朋引伴的打算去收拾一個人。

寧瑞涵想著自己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前去看看。

這麼一看,就看出了一件事來。

見到沈破天的時候,寧瑞涵幾乎被自己口中的酒給嗆個半死。

這麼難得一見的先天散魔之體,天生修魔的好料子,居然拿著一把劍當了劍修,還是仙道的劍修?看看那人身上的煞氣,比他身上的劍氣不知道濃鬱了多少倍!明明隻要將那些煞氣控製好,一招就能取了那些修士的性命,卻還拿著把劍和那些修士拚命鬥法。

何苦來哉?

寧瑞涵心裡暗道了一聲「暴殄天物」,又覺得是天助我也,當即就起了拐帶沈破天到筱泰城的心思。

再說這沈破天,當年在道春中世界見到好友謝征鴻被逼的遁逃,了無音訊,心裡極為震撼。和祁永緣等人交談過後,更是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麼下去。如好友謝征鴻,已經是道春中世界裡首屈一指的修士,第一個碎丹成嬰之人,在那些大能修士的逼迫下仍然不得不選擇逃走,生死未知,若是換成他們呢?恐怕早已死在了那些大能手下!如今的他們,不過是借著師門的庇佑才能活的安穩一些罷了。

金丹期或者元嬰期的修士,在那些大能們眼中,也不過是比築基期稍微厲害一點的螞蟻。

想要掌控自己的命運,就能不算前行,萬萬不能止步於現有的修為。

這修真界,從來都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地方!

可惜自從他來到大世界之後,原本以為可以在盪劍仙宗大展拳腳。可誰知道他們落劍宗在盪劍仙宗的地位並不高,在接受資質測試之時,沈破天也隻得到了一個中下的評價。他們認為沈破天根骨有限,悟性也稱不上頂尖,並且殺氣太重,成不了大器。到現在,沈破天也隻是一個外門弟子。

沈破天在道春中世界裡當慣了天之驕子,冷不防來到這明朗大世界,反倒成了資質平平的那個人。一開始,他也很不習慣,好在沈破天並非自怨自艾之人,很快就恢復了過來。既然不能靠天賦,就隻能勤能補拙了。

盪劍仙宗裡匯聚了各個世界來的出色劍修,如沈破天這樣巨大的修士絕不在少數。但能夠如沈破天一般順利恢復過來並將之化為動力的修士卻是少之又少。外門一位長老私下裡也曾和朋友坦言,相比裡內門的那些天資過人的弟子,如沈破天這樣心態良好並且勤奮刻苦的修士更得他的喜歡。

若是大家都從天鵝變成了□□,也就罷了,好歹還能團結起來對抗那些天鵝。

但若是這群□□裡突然又出現了一隻天鵝呢?

沈破天本身性格豪爽,但他自帶的煞氣很容易讓人誤會他是個殘暴的人。

原本還想要好好教導一下沈破天如何做人的劍修們還沒和沈破天聊上幾個時辰,就通通受不住他身上的殺氣了。總感覺下一刻一言不合沈破天就要拔劍過來宰了他們一般。

真是一個美好的誤會。

因為這樣的誤會,沈破天在盪劍仙宗裡逐漸被孤立,好不容易可以上升為內門弟子的機會也被人使手段給搶了。這一次沈破天出來散心,又被人給惦記了。

「這位道友,我見你根骨不凡,不如與我做個弟子如何?」寧瑞涵放出了一點大能氣勢來,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沈破天身邊,看上去倒像個是仙風道骨的高人。

寧瑞涵能夠做到一城城主,自然不是個傻子。

他若是此刻放出魔修的威勢來,恐怕這誤入仙道的好魔修苗子當即就能拔劍和他拚命。倒不如先將他騙走,再教導一些魔功功法,等到他修行魔功,一日千裡之後,就算想要重修仙道,恐怕內心裡也舍不得了!

寧瑞涵見過不少如這沈破天一般的劍修,他們往往年輕氣盛,不畏懼生死,俗稱愣頭青。

但這樣的愣頭青偏偏不太好對付,你若是硬來,他們隻會比你更加硬氣。相反,徐徐圖之,慢慢誘導,反而能夠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再加上他此刻展示出來的風姿氣度,不怕這小家夥不答應!

寧瑞涵的如意算盤打得精,卻沒想到沈破天半點不按常理出牌。

沈破天看都沒有看寧瑞涵一眼,轉身就走了。

……走了?

「小子,你這是不信貧道麼?」寧瑞涵在後麵喊道。

沈破天走的更快。

記得曾經沈破天和謝征鴻祁永緣等人在一起的時候,曾經聊起過類似的話題。

「永緣,你到現在還是個散修,以你的資質難道沒有遇見過幾個想要收你為徒的人麼?」當時的沈破天一邊擦著劍,一邊問道。

「當然有,還不止一個。」祁永緣笑著說道,「隻不過我通常都是轉身就走,沒有給他們說話的機會罷了。」

「哦?這是為什麼?」沈破天忍不住問道。

「不想惹麻煩吧。」祁永緣歪頭想了想,「不聽他說話,我就可以裝作沒有聽見。這麼一來,但凡有點眼色的修士都會知難而退,不會為難我。若是對方遲遲追著不放,反倒顯得可疑了。不過這方麵的話,我覺得謝道友應該有不少類似的經歷吧。」

謝征鴻接話道,「的確。除非是想要成為某位大能的衣缽傳人,不然,師父和徒弟之間的道一般都是截然不同的。就算偶有相似,也隻能拿來做參考。金丹一成,我們便能夠初步窺探到自己的道,到了這個地步,師父的存在又有什麼必然性呢?」

當時的沈破天有師門做後台,師父對他也還算不錯,這些話他也就聽聽就過去了。

然而在聽見這個修士忽然提出要收他當徒弟之時,那久遠的一場談話忽然就從腦海中冒了出來。

還是早點走罷。

沈破天心想,當即運起了遁法,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想走?」背後忽然傳來一低沉男聲,沈破天轉頭,便隻看見了一隻手。

隨後,便人事不知了。

「公子醒了。」

待得沈破天眼皮子一動,那在魚缸裡遊來遊去的幾條小魚頓時從水中躍出,化作一個個美貌少女,一個個都朝著沈破天湧了過去。

沈破天剛睜開眼,就看見了這麼一群鶯鶯燕燕,臉色頓時有些不善。

他本來就煞氣大,如今臉色這麼一沉,那些美貌侍女們的臉色不由的有些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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