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烏雲蔽月（1 / 2）
王為國仰靠在椅子上，風輕雲淡地吐著煙圈，無意中瞥到了楚安良肩膀上的警銜。
帶著調侃的語氣，假意恭維道：「楚大所長，咱倆才幾個月沒見，你這肩膀上就又多了一顆星啊？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說話間，王為國環視著楚安良的宿舍，想找到點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果不其然，在楚安良半遮掩的衣櫃裡，胡亂堆放著中華香煙以及「五糧液」等高檔煙酒。
如今所裡上下大部分都已經被楚安良培養成了心腹，獨攬大權的他在這裡是說一不二的「扛把子」。
所裡但凡是他出席的會議，基本就沒有人敢開口說話，全程都是楚安良在講，其他民輔警都甘心做「乖巧」的聽眾。
這些都是他濫用職權，吃拿卡要得來的。
因為塞得實在太多，衣櫃門都關不上了，他隻能自作聰明地用厚厚一遝舊報紙蓋在上麵，意圖掩人耳目，反而「欲蓋彌彰」。
王為國定睛一看，竟然還是縣紀委給全縣各公家單位訂閱的《中國紀檢監察報》。
紀委的官方報紙「掩護」著明顯是受賄得來不義之財，顯得那麼諷刺。
楚安良見王為國的眼神一直沒離開過自己衣櫃裡的「寶貝」，猜想到自己的小秘密大概是被這個眼光毒辣的「老江湖」發現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趕緊說：「我楚某人能有今天的一點小小成就，不還是一直仰仗著王老大您的關照和支持嘛？！這櫃子裡的一點小禮物都是平時幾個兄弟朋友送給我的，今天是中秋節，我還沒來得及去拜訪您，要不一會我都給您搬到車上？」
王為國見楚安良依舊對自己很尊敬，又如此「會來事」，心裡很滿意。
他笑著擺擺手，說道：「楚所長，這是你應得的，你平時辛勤工作，為人民服務，人民感謝你，這叫和人民群眾打成一片。我王某人就不趁火打劫、奪人所愛了。」
他緊接著又若無其事地說道：「楚所長，我今天大半夜的來找你，是有點小事想麻煩你，不方便找別人，思來想去找你最直接最合適。」
楚安良趕緊接過話，回答道：「王老大，瞧您說這話就見外了，哪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您來找我，說明您看得起我，沒把我當外人。我這所長的職務都是您鼎力相助下才乾上的。您說吧，找我什麼事？隻要我楚某人能力範圍能辦到，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王為國輕描淡寫地把事情的經過還原給了楚安良。
楚安良內心暗暗吃驚，驚嘆於眼前的黑老大村書記現在膽子是越來越大，妄圖公然迷奸良家婦女，盡管犯罪未遂，這要是查到了至少要蹲幾年大牢。
他平復了一下表情，一邊安撫著王為國，親手給他和王本勇泡了杯茶。
麵對自己人的楚安良，王為國放心地把心中幾點疑問，向他一一谘詢了。
楚安良匆匆出門，來到辦公室，用電腦打開了公安內網，登陸上自己的賬號後，調閱了當晚全縣110報警後台的接警記錄，沒有登記為王慧娟的人報警。
他飛速跑去跟王為國復命。
王為國在確認了王慧娟目前為止都沒報警後，長舒一口氣，總算暫時安下心來。
他又對楚安良耳語了幾句，緊接著要求他繼續去辦另一件事。
楚安良帶著王本勇找到了當晚的值班民警沈翰翔，騙他說自己剛剛接到朋友的求助，他的「女兒」晚上從家離家出走了，現在想麻煩我們給他調監控找一找。
楚安良向沈翰翔介紹身後的王本勇是失蹤女孩的「哥哥」，家人讓他跟我們一塊找，效率高點。
作為派出所新考錄過來的民警，他給人的第一印象是精瘦乾練、正氣凜然。
那時候沈翰翔隻想著一身正氣護民安，赤膽忠心鑄警魂。
也是整個派出所裡唯一一個良心尚未泯滅，道德還未淪喪，富有正義感的鐵骨乾警。
楚安良對這個「新兵蛋子」還沒扌莫清底細，不是很信任，故意對他隱瞞了實情。
三人一塊去了所裡的視頻監控室，調閱了當晚王為國家別墅周邊的公安「天網」探頭。
六隻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一幀一幀，全程不敢快進，反復仔細查找著王慧娟的下落，生怕找不到人，沒法給王為國交差。
也許是蒼天庇佑，不幸的王慧娟又是幸運的，她從王為國家倉皇而逃時，胡亂選擇的路線恰好沒有被監控探頭覆蓋到。
找了近一個小時，三人隻在王為國家附近的一個路口，遠遠看到了一個跌跌撞撞、一路小跑著的女人背影。
通過當晚的衣著和身材，王本勇辨認出此人就是自己老大苦苦尋找的心上人王慧娟。
再往後，天空淅淅瀝瀝開始下雨了，她模糊的身影就徹底消失在了夜色中。
那條路之後四通八達，有好多岔路可以走，既有林區，又有溝渠塘壩，還散落著不少民宅，後半夜再去找人的話，無異於大海撈針。
幾人不死心，又多次瀏覽了幾遍監控，再三確認後，楚安良失落地回到了宿舍，找王為國復命。
他非常抱歉地解釋說自己盡力了，山石鄉窮鄉僻壤，縣局布設的「天網工程」隻覆蓋了部分主乾道路和一些重要村道的路口。
自己帶著沈翰翔查遍了他家附近的所有公安監控攝像頭，都沒查到王慧娟現在的下落。
王為國失望地搖了搖頭，叫上王本勇，起身準備離開了。
楚安良帶著沈翰翔緊隨其後，恭恭敬敬地出門送別。
那晚，沈翰翔很詫異為什麼在所裡向來「叱吒風雲」「作威作福」的楚所長今天變得如此彬彬有禮，對這個來所裡報警的朋友畢恭畢敬的，像老鼠看到貓一樣。
還沒等到王為國帶著王本勇走到車之前，楚安良就快速跑過去，殷勤萬分地給王為國拉開後排車門。
就在這時，他和一旁的沈翰翔分明看到了車後排坐上赫然放著的一杆獵槍。
沈翰翔一眼就認出來那是一把「真家夥」！
因為前不久，鄉派出所根據村民舉報的涉槍涉爆線索，在青山村的一個已故老獵戶家裡依法收繳了他遺留的2支鏽跡斑斑的獵槍和60多發子彈。
那兩把槍的外形就跟車上這把差不多。
在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獵槍閃爍著冷冽的寒光，令人望而生畏，猶如一道警告，預示著其致命的殺傷力。
沈翰翔深知涉嫌私藏槍支可是觸犯刑法的重罪。
他覺得自己作為「人民的守護神」，不能再坐視不管了，必須給這兩個身份詭異的犯罪嫌疑人先扣下來，再慢慢調查審問。
他不假思索正準備伸手攔住王為國，再上車裡仔細盤查一番。
楚安良被沈翰翔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撞舉動嚇了一跳，緊張到心提到了嗓子眼，趕緊拽了拽他的警服下擺，提醒他千萬不可輕舉妄動。
他直到一旦沈翰翔今晚現場抓包，查獲了王為國私藏的槍支，必定會掀起軒然大波。
沈翰翔望向身旁的楚所長，準備跟他使眼色，打算跟他一起行動。
誰料，他正對著自己擠眉弄眼，傳遞暗號。
他料定此事必有蹊蹺，所長這麼經驗豐富的老公安難道還不比自己工作覺悟高嗎？為什麼熟視無睹？置若罔聞？
難道是自己看錯了，那是一把玩具槍？又或者是楚所長故意先放他們一馬，準備放長線釣大魚？
沈瀚翔萬般無奈，放下了舉到剛準備舉起來的手。
當楚安良看到滿身酒氣的王本勇公然當著包括自己在內的兩名警察的麵，滿不在乎地坐上駕駛室，瀟灑地發動了車。
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職業習慣讓他差點下意識準備製止，好在理智讓他忍住了沒開口。
對於王本勇的酒駕醉駕，他早已見怪不怪了。
兩人發動了車，王為國按下車玻璃，微笑著跟楚安良揮手告別，說沒什麼事，自己就不打擾了，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