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盜還書樵夫娶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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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仲月十五,周中縣縣城金鬥客棧

「這孩子怎麼還不說話了?」張二漢圍著眼前這個已經接受自己成為了孤兒的牛慶亂轉,自打前日回了縣衙,房羅塵就陪著牛慶進了衙門,不過誰審的,都說了什麼他是什麼都沒有聽到,直到天黑,烏捕頭見房羅塵還在縣衙滯留就直接讓他回來,今日一早這牛慶又被烏捕頭帶回來,並且告知眾人可以繼續趕路,清水莊滅門案徹底跟眾人沒了關係,隻是牛慶這孩子從早到現在就一直沒開口說過話,讓張二漢頭大不已。

按照烏捕頭的話,牛慶應該是八九歲,之所以烏捕頭認得一個下轄村落的孩子,是因為牛慶右眼重瞳,按照民間說法重瞳子是天生貴人,長大後必然有大成就,隻不過牛慶出生阿娘難產撒手人寰,牛慶的阿爹是清水莊的車夫,自己獨自將兒子拉扯大,坊間對牛慶就有了些風言風語,說牛慶克死了自己的娘親,五歲上私塾後,牛慶經常遭到私塾學生的欺負,倒是教書先生百般照拂,牛慶天資聰慧,又肯吃苦,是以在一個學堂裡成績出眾,頗讓他阿爹自豪。隻是命運多舛,變故突來,此時的牛慶徹底成了孤兒,如果不是釣盜出手,怕是現在已經凍斃於清水莊,跟著爹娘一同去了。

「你別在這礙眼,出去想想怎麼養我這個徒弟,你的考憑文書可是在這孩子手裡捏著呢。」房羅塵細眼撇向外麵,張二漢嘿了一聲卻是聽話的出去了,他也是貧寒出身,這次大考就是最好的翻身機會,隻是自己身上銀錢也少的可憐,扌莫了扌莫自己的大腦袋,倚著門口的蹲了下去,一臉哀怨。

時值正午,眾人都決定讓牛慶再休息一下,就約定了第二天再出發,崔文海和司隆俊都在自己的屋子裡讀書,而木牧則是守在大廳裡,唯一一個出去的是寒步搖,等過了正午她才拎著藥包回來,房羅塵一臉欣喜的接過藥包聞了聞點頭表示滿意,他自然是要給自己的徒弟準備好藥材,牛慶雖然底子還行,但窩在草垛裡這麼多天,也被糟蹋的不行,本應該靜養,但路上顛簸,他這個做師父的也隻能多操點心的,至於這買藥的花費,自然是要落在張二漢頭上。

原本代師收徒,牛慶應該管房羅塵叫師兄,可這孩子卻隻是搖頭,最終房羅塵認了牛慶當徒弟,牛慶隻是點頭搖頭,這考憑文書到底在什麼地方,估計也就隻有他和釣盜兩個人知道,估計多半還是在釣盜手裡。

房羅塵踢了張二漢一腳讓他看好孩子,自己則是借用客棧的灶台給徒弟熬藥去,寒步搖左右無事便坐在木牧旁邊,木牧給她倒了杯茶說了聲燙便不再說話,寒步搖此時依然易容成山野村婦的模樣,隻是眼神中的靈動偶爾會遮掩不住,用茶杯暖著手,吹氣抿茶後舒舒服服的吐了一口氣後扭頭問道:「你說,這釣盜是不是還在盯著我們?」

木牧放下茶杯想了一下搖頭說道:「這個就說不準了,他輕功好我太多,就咱們幾個抓不住他的,也虧得他對咱們沒太大惡意,不然還能不能走出這縣城都兩說,千門……都沒入十門之列,三宗六派十門……」話未說完,木牧嘆了口氣,寒步搖則是歪頭看著這個容貌其實並不出眾的「夫君」,不做聲的給木牧倒了杯茶,順勢拍了拍木牧的手背示意自己在。

「江湖就是這樣,高手如雲,新手如筍,見機行事,溜之大吉。」說完寒步搖單眨了一下眼睛,嬉笑一聲回了屋,木牧則是坦然一笑,不緊不慢的喝著茶,環視四周卻聽得幾個走鏢的人正在討論吊林裡的滅門案,大廳裡嘈雜聲響讓木牧沒有聽清全部,隻能從隻字片語中推斷出這個叫周部的漆器商人應該是得了一個什麼寶貝或者藏寶圖,懷璧其罪被滅了門,聽說這個案子已經有狴犴樓的人插手,如果真有什麼寶貝,最終也是要被被狴犴樓得了去。

狴犴樓行事說不上高調,也說不上低調,羽翼遍布天下,在周中縣遇到也不算太過意外,想到這裡木牧驀然有了個猜想,這釣盜會不會就是狴犴樓的人?

想著明日就要離開周中縣,木牧開始盤算起接下來的路程,禦宇王朝疆域廣袤,施行郡縣製後,設有九十六郡,縣更是超過千個,雖說一行人走的時間不長,但依然還未走出雪舟南郡,而這個南郡還不算算是禦宇王朝邊疆,算算距離他們還得穿過十二個郡,至於過縣的數量,怕要過百,路途不可謂不遙遠,再想想天下學子齊聚禦宇王城,這人數怕是有十數萬之眾,那王城之大,自然更是難以想象,再去想禦宇國土之廣,就有了個近乎無窮的認知。

「唉,這才剛出門,就遇到這麼多事,之後的路難走嘍,要不你們繼續,我就回去繼續當郎中?」當木牧還在思量路線時,房羅塵已經給牛慶餵了藥坐到了他對麵,聽了這位的話,木牧悠然說道:「我不介意,但海二哥什麼樣就不清楚了。」

「沒你這麼威脅人的,雖然沒見過海二哥出手,但你覺得憑我這個通才,他們能拿我怎麼樣,一把藥麵子的事兒。」房羅塵嘴上逞能,但最後話語的語調還是弱了下去,木牧笑笑沒說話,隻是給對麵這個郎中倒了杯茶,房羅塵的臉先是得意之後便垮了下來,木牧打量一番後才發現他袖子比平常要寬鬆,忍不住調侃道:「這麼小就給,要是大了養成白眼狼怎麼辦?」

東西自然指的是房羅塵手臂上那個可以射出銀針的機關,初遇房羅塵時木牧跟這東西打過照麵,要說近距離防身確實是不二之選,隻是木牧很意外房羅塵為什麼會這麼大方,滿打滿算牛慶也就見過房羅塵三麵,相處時間也就剛到半天,難道牛慶真是個醫術天才,可這孩子不說話,房羅塵又是怎麼判斷出來的?

兩人又閒聊了一會後便各自回屋,一夜無話,便到了翌日。

張二漢起的早,占好了桌要好了餐食,眾人吃罷就出了縣城,牛慶被安排在馬車裡,木牧騎馬在前,寒步搖和張二漢跟在車後,路過那個岔口時眾人都沒說話,讓牛慶下車對著清水莊的方向磕頭拜別,牛慶的父親清水莊身死,這清水莊自然也就成了埋骨之所,棺木墳塚都是烏捕頭出的錢,所以房羅塵叮囑牛慶要記得這個恩,日後若有所成,必報其恩,牛慶叩拜完,眾人繼續東行,風餐露宿了兩天,總算是到了周中縣和臨縣川南縣的交界之處。

冬天的日頭總是很短,見天色不早,遠處也有驛站,木牧便讓眾人加緊腳步,早點到驛館,還能占個好位置,禦宇王朝的官道上都是有官家驛館的,隻是打理這裡的除了驛館的管頭,剩下的都不在編製之內,也就是打長工的,驛館的作用主要是為了傳遞軍報,但也有一半是可以開門住人的,隻不過要掏一些銀錢,環境照著客棧要差一些,給的宿費一般也不多,這幾乎就是驛館除卻縣衙月錢外的唯一收入,因為入住跟工錢掛鈎,因此大多數驛館並沒有像想象中那麼差。

到了驛館,問了價格,按人頭收費,一個人十文銅錢,木牧給了七十文,那人收了錢順勢接過馬匹,輕車熟路的領著眾人進了大院,正對著大門的是一個二層木樓,東西廂房約莫這有十步之長,東廂房連著正房,西廂房跟正房有個空隙,往裡走應該是馬廄和茅廁,按照規矩,東廂房要給驛卒留下,現在點了燈,別處燈火通明,就隻有東廂房深黑寂靜,西廂房裡有人說話,聽內容大部分應是行腳商人,進了正房樓中,空座不多,來投宿的大多都是年輕人,其中有很多都是書生打扮,也有幾個膀大月要圓的,看起來這屋子裡應都是參加大考的考生,見眾人進來,靠門的幾個書生隻是抬頭頷首,表示禮數,更多的還是悶頭吃著驛館提供的餐食,此時天色已黑,正是晚飯之時。

隻不過看到他們吃的飯菜,不過是醃製的野菜和粥,這些人卻都吃的津津有味,寒步搖忍不住搖頭,這能吃的飽?

他們七個人占了兩張桌,等驛館的人把餐食端上來木牧卻發現自己的飯菜之中居然有葷腥,菜是炒的,還有點肉沫,扭頭剛要問,卻聽到那端上飯菜的人說,掏足了投宿費,就能沾點葷腥,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並不是非得十文錢才能住驛館,不過他們這樣一特殊頓時引來不少關注,當然,更多的還是喉結吞咽的聲音,不過他們也清楚,能請得起護衛的人,他們這些窮酸考生是絕對招惹不起的,所以隻是看了一會兒,眾人就繼續自己的事情。

「按照律令,參加大考的考生可以投宿驛館,但為什麼西廂房的行腳商也能進來?」問話的是司隆俊,木牧冷笑一聲沒說話,倒是崔文海指著司隆俊手裡的粥說道:「你能吃到帶肉的菜,就是他們花錢買來的,太平年月,驛館作用不顯,但該有的準備還是必須要有的,馬匹食宿,哪個不需要花錢維護,如果現在有官員入住,咱們都得讓出去,花多少錢都是白花,驛館的人也要討生活,自然會想法子多賺一些錢。」

「那這豈不是公做私用?」司隆俊還是不死心的問了一句,崔文海繼續搖頭一笑解釋道:「也算,也不算,這種事情很難界定,可大可小,隻要不耽誤正常情報的傳送,管理的縣衙大多不會太過問,這荒山野嶺的,本就苛刻,能過活的好一點,誰想差一些?」說完見司隆俊還想再問便微微搖頭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木牧打量了一周,問驛館送飯的人可以住哪裡,得知就剩一個房間,便不再多言,這種時候沒什麼好挑的,隻是低聲叮囑一定要照看好馬匹後便不再言語。

眾人吃罷飯,有的進屋,有的則是就地而眠,隆冬季節,又是荒山野嶺,能有個擋風的住處已經算幸運,因此當驛館熄燈後,整個驛館除了風聲外便再難聽到動靜,圓月掛梢頭,枝動月不移,一道黑影突兀的落在驛站之外,到了木牧他們的馬車旁,剛要伏身卻聽破風聲起,黑影身子微微一頓,一晃神的功夫,眼前已經站了一人。

粗眉細眼,鼻梁高挺,連鬢胡,一身獸皮袍,左手持柴刀,後月要挎短弓,正是木牧!

別人睡了,他卻是沒睡,甚至料定今晚會有人光顧,因此早早進了屋,借著熄燈聲翻窗而出,躲在驛館之外的樹上,就這樣等到月亮升起,直到真的來了人。

「好小子,耐心不錯,我藏了半夜,居然沒發現你。」黑影個頭不高,含月匈弓背不到五尺,一身黑色夜行衣,臉上蒙著麵罩,聲音略顯尖細,全身上下隻有雙手上的三支鈎爪泛著寒光,他一路跟隨,自負憑借自己的輕功必然不會被發現,對此他很自信,可眼前這個年輕人像是早就料到一般,蟄伏偌久,終究還是遇到了自己。

至於抓,這小子應該還沒那個本事,兩人距離超過十步,他要走,沒人能攔得住。

「閣下就是釣盜前輩?」木牧實在看不出什麼,見對方先開口,便輕聲問道,夜裡風不大,不用擔心對方聽不到,釣盜略微點頭眯著眼問道:「你如何猜到我今夜會來?」這一路可沒發現這小子這麼機靈,木牧聞言雙手抬起回道:「前輩拿著張二漢的考憑文書,如同雞肋,牛慶得了安置,前輩也算是給同門報了仇,這考憑文書自然還是要送回來,前輩武藝高強,但周中縣的官抓不到前輩,卻逃不過官盜對立,今日小子就是過來賭上一把的,運氣不錯,前輩來了。」

「你知我出身千門,還敢出言挑釁,有點膽量,這文書嘛……」話未完也沒見他手上有什麼動作,卻是多出了一張對折的紙張,木牧細眼一眯,動作微微僵住,隨後歪頭問道:「前輩這是在消遣小子?」說完抬刀起勢,柴刀刀背擔在右臂之上,木牧手上的柴刀尖頭平刃,比平常的反刃勾頭柴刀要長上兩拳,普通的鐵木木柄,柴刀刃麵狹長,圓月之下,也算寒光逼人。

釣盜一愣問道:「何故說我消遣與你,你小子還妄想試探,就不怕我毀了這文書?」

「不瞞前輩,張二漢那混小子的武考文書跟文考文書尺寸不同,您手中所拿,必然為假!」木牧不敢輕易動作,隻能全神戒備,今日見到釣盜已是不易,若真起了沖突,張二漢的文書怕是徹底要不回來,他們就必須要繞路,這種意外之事沒有才是最好的選擇。

對麵的釣盜聞言身體也是微微僵住,也是忍不住打量起這文書來,這文書自然是真的,但不是張二漢的那張也是真的,在看看對麵那小子的神色不似作偽便心中嘆服晃了晃手上的文書道:「小子,眼細,心也細,這文書絕對是真的,不過不是那憨憨的,既然你看破了,裡麵有個叫齊……文淵的?你明天早上還給他,告訴他這不過是小懲,讓他收心。」說完手一抖,那文書便如離弦之箭一般射向木牧,木牧聞言心中吃驚卻是向後猛退,這文書被灌入內勁,立馬接住怕是要受點傷,可等到他退了三四步接到文書,對麵哪裡還有釣盜的身影,曠野之中隻留餘音。

「給那憨憨眼上兩拳,自有人會告知。」

木牧聽完看了看手上的文書,然後便悄然回了驛館房間,後半夜便再無意外發生,到了第二天早上,眾人出屋來到驛館院裡,準備排隊生火做飯,張二漢卻是頂著兩個黑紅的眼圈直奔驛館門口的馬車,扌莫索半天終是在車頂夾層裡找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考憑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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