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大決戰（四）（1 / 2）
收集鑰匙=收集戒指？原來如此！
「你是說，四枚花朵戒指是開藥匣的鑰匙？」我急切地問。
「聰明！這四枚發（花）朵鑽石係從一坨原石上割下來的，分給四個徒弟時，他們不過係十來歲的小小孩童。神機老道自以為可以瞞天過海，可到底難逃我父的神機妙算。」陳兆鴻說起他爹的「豐功偉績」，真是得意極了。
原來這些戒指是給小孩子戴的，怪不得如此纖細小巧，我以前一直以為是女款戒指，竟從未想到這一層。
若真如陳兆鴻所說，神機道長把戒指鑰匙分給四個徒弟，卻又單獨把藥匣傳給菊花童子，以保證誰也無法單獨看到機密，這個人還真是挺有心機。
「不對啊！」我扳著手指數著幾枚戒指的來歷：「桃花會的是楊家祖傳，蓮花幫的是陳家祖傳，梅花黨的被我得著了，菊花戒指……為啥在卜家？難道還有個菊花幫會嗎？」我疑惑地問。
「誒~冇啦冇啦！菊發（花）戒指係我小師叔的信物。他木頭木腦，隻知道在海島上守墓，哪懂開宗立派？這戒指輾轉到卜大坤手裡，算係機緣巧合吧。」他感嘆道：「當年為了得到菊花童子手裡的東西，我父親上天入地搜尋了幾年，終於在一個海島上抓到了他。可是把他從大陸帶出來不容易啊。卜大坤當時主管深海的進出口貿易，在出關審查方麵很有勢力。他認定菊花童子是非法出關，把人關了禁閉。我父親花了重金才買通他，把菊花童子帶回澳港。可我們搜遍了菊花童子的身上，隻找到了藥匣，卻沒有戒指。菊花口風極嚴，至死未吐露戒指的下落。近些年，我才發現原來這枚戒指早被卜大坤拿走咗。我想一定係菊花故意不讓我們得到長生不老藥，偷偷交給他嘅。」
「哼，冉冉還說你們蓮花幫講道義，沒想到連親師叔都不放過，還真是盜亦有道呢！」我冷冷地諷刺道。
「他不係我親師叔喔！神機道人臨死前已經允許弟子各立門派，那菊花童子又不係我們蓮花幫的人。」一提到幫派臉麵，陳兆鴻顯得很激動。「況且，為了成就大事，些許人命算得什麼！」
他的聲音在幽暗的密道裡回響，我聽得毛骨悚然。
在這位「成大事者」眼中，菊花童子、卜家爺孫、冉冉、我，不過草芥而已。而世上又有多少比陳兆鴻更「成功」的大人物？芸芸眾生不過是他們攫取權力或炫耀文治武功的工具罷了！
冉冉給我講解過《道德經》的「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一句。她說這裡的「不仁」是「沒有偏私心」的意思。所以這句話是說天地和自然平等地對待世間萬物，聖人也將百姓視為平等的。可事實果真如此麼？斑斑史籍隻見帝王將相，哪裡有庶民的影子？我們隻知道某某大捷、某某大戰，哪位英雄人物殺敵千萬、功勛蓋世，可他手下的兵將犧牲多少？他誅殺的「敵人」又有多少？
細細想來，人類的歷史哪裡是王朝興替的進步史？分明是互相殘殺的血淚史！
我在一片黑暗中昏頭昏腦、跌跌撞撞地跟著陳兆鴻繞圈子。兜來轉去，感覺足足爬了半座山，終於忍不住問道：「還沒到麼？你是不是在騙我！」
「快到啦，快到啦，後生仔心浮氣躁喔~」陳兆鴻一邊嘲笑著一邊踏上一個方台。
我緊走幾步跟著登上方台，但見台上一方小小石桌，擺著半幅殘棋。
「這是什麼機關？」我詫異道。
「珍瓏棋局喔~」他得意地撇撇嘴：「這還是家父留下來的呢。」
「珍瓏棋局？你在講《天龍八部》麼？你不是想說你爹是無崖子吧？」我嗤笑一聲，這老家夥，往自己臉上貼金有癮吧？
「非也非也！那不過是小說家的杜撰，我父親擺的這局『十厄勢』乃是本因坊末代大師秀哉的親傳！」
他說得一臉陶醉，我聽得一頭霧水。
「說起這『十厄勢』，可謂日本圍棋史上第一道珍瓏大局。日蓮和尚的匠心妙手遠勝我國『唐明皇遊月宮』『演武圖』『千層寶塔』諸局，真是耐人尋味、耐人尋味啊！」陳兆鴻沒理會我的興致索然，低頭看著棋局兀自叨念。
「得了得了！聽了半天，這不就是小日本子布的局麼，什麼『十惡不赦』局，一聽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十厄勢』，不是『十惡不赦』！」陳兆鴻氣得吹胡子瞪眼：「簡直對牛彈琴！」
「少廢話，趕緊找藥，別扯用不著的裡格楞！」我揪著他的衣領子威脅道：「就不回冉冉，我把你拆了擺個『死人骨頭』局！」
「好說嘛，不要動怒~」陳兆鴻嬉皮笑臉地求饒。俯下身子，撅著屁股擺弄起他的「十惡不赦」棋局。
老匹夫把一枚黑子往白子堆裡一放，我雖不懂圍棋，但見他這一步大有「舍生取義」「向死而生」的意思，不由提起興趣，看他到底如何破局。
這一子丟進「敵營」後，毫無懸念地壯烈犧牲。但神奇的是，整個局麵被徹底扭轉。白子陣營開始露出破綻。
緊接著，第二枚黑子再次「單刀赴會」，直插敵人心髒。白子很快解決了入侵者，卻無暇顧及邊防。
第三枚、第四枚、第五枚……直到第九枚黑子布下，白色陣營已經徹底喪失了戰場的主動權。
一開始，白子以勝利者的姿態「追著」黑子打，來一個麻煩消滅一個麻煩。但是漸漸地，麻煩越來越大，一步兩步之內無法解決。當白子陣營好不容易消滅了一個禍患，卻發現幾處更大的隱患一觸即發。
終於，第十枚黑子落下，白子陣營瞬間土崩瓦解。
原來，前麵幾枚黑子皆為敢死隊員、孤膽英雄，它們以「自我犧牲」的方式牽製住白方的兵力，掩護同伴悄悄設伏。當一切準備就緒，反攻乾脆利落，絲毫不給對方以喘息之機。
初見殘局時，黑白雙方的勝負之勢顯而易見。若執黑者是心誌脆弱之輩，可能已經舉手投降。然而經過妙手釋厄，十步之下、瞬息之間，戰局大變，天下已定。這「十厄勢」之絕險，果然名不虛傳！
我正在唏噓感嘆，忽聽頭頂上方「格楞楞」有金屬之聲。趕緊退步閃身，以防暗算。
結果虛驚一場，並沒有什麼驚險刺激的銷信兒埋伏，隻是從空中垂下一副金屬軟梯。
我放下心來，舉起熒光棒向上麵一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