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同舟似隔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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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陵江一帶素來晴雨不定,方才還風和日麗,此刻卻愁雲滿天,濁浪滔滔,頗有乾坤一怒,天地失色的威勢。

這滔天濁浪悠悠歲月裡不知打翻過多少漁舟,又有多少漁民命喪江底,化作索命水鬼。

可那隻是小舟上客,水下亡魂的視角罷了。從岸邊遠看,或者從蒼穹俯視,所謂的山呼海嘯皆不過是小小浪花。

沿江兩岸有許多酒樓旁,都加上了釣魚台,現釣現做,管你燒烤還是清蒸,需要的家夥事兒酒家都給你備得齊全,從釣台觀景到佐料器具,尤其是那必不可少的歡伯杜康了,隻要銀子帶夠,沿江盡是銷金窟,倒也難怪金陵富饒,實是人家的確會做生意。

每每夜幕降臨,沿江兩岸多有篝火,人們歡欣起舞,怡然自得,無論附庸風雅,題詩作畫,還是簡單的三五好友暢飲對談,弈棋撫琴,都堪稱快意,縱是沒有朋友佳人為伴,一人於江畔飲酒弄歌,派遣寂寞憂愁,也甚是不錯。

遠處似乎有人在撫弄一曲《箜篌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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湍流雖急卻或許未必不能踏足,風雨雖大亦未必不能前行,隻是這艘船得夠大能容得下,壓艙之物得夠重能行得穩,就像此刻江上這條橡木長船一樣,長近三十丈,船身最寬處約十八丈,連船上塔樓都高九丈,通條由千年巨木製成,連接處皆是澆過上品桐油的精鋼,不知多少工匠細細打磨,寸寸考量,方得製成。樓船上一應配飾更不必言說。今日此旁人看來的惡浪滔天,有的漁船直接被打翻,水性好的尚可九死一生遊回,水性不好的便隻有認命了。

不止漁民小舟拚命向著岸邊劃,大點的長船也匆忙靠岸,等待風雨過後再行。於是一時間茫茫大雨如注下,寬廣江麵便隻剩下這一艘龐然大物在前行,仿如過江龍。

甲板上方才還在撫弦弄曲的幾人此刻非但不避雨,反而大大咧咧,奔向船舷,一個個張開雙臂,大呼小叫著,除了那個剛剛給李寒煙作畫的夏之情匆忙收拾畫具想避雨外,其他人皆借著大雨瓢潑逞起少年風流意氣。

樓船四下護衛放下繩索,有幸能夠到的漁民也許就因此得救,那些上船的漁民無不對著樓船甲板處張家家旗三跪九拜,感念張家大德,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謝道生匆忙回去拿傘,要出簷下時,卻看見船舷邊上有些許成捆的精美傘品,隻是胡亂擺著無人用罷了。一時間看著李寒煙同一眾世家公子在雨中狂舞,煙雨打濕了幾人衣衫,卻仿佛點燃了心中乾柴烈火,醉舞如狂客。便是那素來俊雅穩重的張家大少張鈺君都衣衫半解,露出遒勁精煉的軀體,其他人各位公子亦是不遑多讓,各擅風流之態。

李寒煙同樣一身錦繡衣物被雨水浸濕,緊貼著身體,或許頸間亦有春光撒漏,隨著雨勢,月要肢扭動,翩然起舞,灑脫不失優雅,飄逸不失莊重,美而不嬌,艷而不妖,雨珠落於甲板上迸濺,手舞足蹈中,似極了那僅存在於傳聞中的洛水女神。

謝道生就這麼遠遠看著,這一次,他沒有閃躲目光,因為似乎隔著重重雨幕,他們都漸漸看不清了對方的樣子,更別別提眼神了,漸漸眸底隻剩下模糊的影子晃動。

原來師妹早已長成了女人模樣,再不似當初那個有點肉嘟嘟的小女孩了,看著雨中的曲線玲瓏起伏,他有些欣慰姑娘終於長成,可卻也有些出於自私的心酸與心疼,他忽然覺得這樣的雨中倩影不應該再跟他回去了。

突然兩根玉指出現在謝道生眼前,然後若走步般滑稽地順著謝道生目光伸向那雨中人影,謝道生一驚,這才瞳孔恢復焦距,玲瓏身段猶在歌舞,原來不是雨幕太重,是他自己丟了心神。

回過神來的謝道生仿佛被人撞破了什麼了不得的醜聞一樣,下意識就打算低頭道歉,可當看清來人時,卻有點慍怒,尤其是對於那隻出現在自己唇前的芊芊玉指,更是羞惱。

」楚冰仙,你——「

」我說,你師妹身段當真不錯,長得也好看,你在這裡癡癡望著,是否後悔早先沒有先下手為強啊?「謝道生話還沒說完,便被眼前這不能吐露真名的毒舌女子噎住了,女子眼中帶著幾許挑逗繼續道。」要我說現在也不晚,你師妹武功高強,雖然久與幾位公子相處密切,但我觀來應仍是完璧之身,你想要的話我這裡還有點風月之物,以你師妹對於你性情的放心,很容易得手,你不試試?「

」王——楚冰仙,你真是瘋了!「看著楚冰仙那淺緋色的唇,真想不到能說出如此齷齪的話來,更讓謝道生恐懼的是他方才差點順著楚冰仙的瘋狂話語想了下去,所以謝道生壓低聲音,出離地憤怒道。

」哦?不願,不敢?別人可未必哦,說你師妹這段日子都跟誰親昵過,何昭,夏之情,張雲起,現在是李億臻,對了我瞧著那邊逢秋是否和你師妹也有過一腿?「看著麵前麵前人畜無害的臉龐口中盡是些關於自己心底柔軟之處那人的『毀謗』,謝道生臉色因憤怒而有些泛白,可對麵人仿若看不到般繼續道。

」我看你師妹啊,現在還是不算完全長開,等你師妹徹底變成了國色天香模樣,你的壓力可就大嘍~「幾聲嬌笑後,謝道生本以為楚冰仙該戲耍完了,卻不想她還繼續。

」要我看啊,這兩天你師妹說不定又和那張家世子張鈺君眉來眼去勾搭上了,畢竟那樣一個公子處處維護我的話,我的新還不得醉了,說不得會是你師妹先主動的你信不信?嗯~說實話,張鈺君那腹肌被水淋得我都想去舔幾口,你呢?你要是有他那樣也可以哦。「

聞聽這些風言浪語,謝道生覺著臉上有些燙,幸好突然來的這一場雨有些冷意,方才看不出來。

謝道生實在聽不下去了,轉身打算離開,可簷下被楚冰仙擋得裡邊過不去,隻能半邊身子在簷外走,謝道生暗道一聲『無趣』實在不想有片刻糾纏於是舉步走入雨中,可卻被對麵人一把拉回簷內,但謝道生旁邊頂上就是雨槽,慌亂之下沒注意,雖是一瞬,卻還是被淋了個滿頭,幾滴雨絲從謝道生兩鬢濕發垂下。

」這下倒真似個落湯雞了。「對麵麵相人畜無害卻盡是口吐涼薄惡言的女子笑著撥弄了下謝道生兩鬢濕發,謝道生感覺似乎還用手指在自己眼角畫了個圈圈,謝道生或許笨但並不傻,知其何意隻是不知真假,也隻是不在乎罷了,眼角觸感之下,謝道生才發現此刻自己的身體好無力,方才楚冰仙拽他回簷下似乎根本沒用內力,甚至沒怎麼用力,可自己卻輕飄飄的就被拽動了。

見謝道生臉色蒼白,步伐無力,整個人木木的,又有幾滴雨水似乎偏偏淌在了臉頰上,她下意識想去撥弄一下,拭掉那多於的水珠,可看著眼前這張還不到二十歲卻疲憊的臉頰終究頓住了手。

她少有的在言語上贏了他可卻沒有絲毫快感。

本欲將所有畫作搬入船艙的夏之情卻被抱著雨布的何昭一把拉住,激他『堂堂男兒怎這般像女兒家躲躲閃閃』,意有所指的目光斜看向船樓簷下的謝道生,同樣的夏之情順著目光看向那個落湯雞般,明明年輕卻有些佝僂的背影,眼神裡不加掩飾的嘲諷。

」呦~何公子這是在點我呢?小女子姿色可不及寒煙,真獻醜的話,可別擾了你們的雅興才好。「仿若對那些嘲諷目光視若未覺的楚冰仙毫不費力地將此刻敗狗般的謝道生向簷內推了推,分明顏色淺淡的她卻走出了裊裊婷婷地步伐,與謝道生擦肩之時,輕易將謝道生手中那拿不出手的傘取過。

身後那兩道嘲諷的目光一滯,仿如重新認識了這個來自南越一帶的商人女,驚詫卻也隻是一瞬,轉而立刻無所謂了,隻是個商人家女子罷了,而且終歸是個不甚姿色的女子,何必同其計較呢?況且多少也是船上為數不多的女眷之一,又願意給他們麵子,那就自然更不必計較了。

」隻是小女子素來體弱,恐不能淋雨,就撐傘舞一曲如何呢?「語罷也不待幾人回話,撐開油紙傘的南海之上來的女子便執著油紙傘舞了起來,舞步精簡,身姿亦不及一旁渾身濕透的李寒煙靈動,但紅花看得久了,看一看枝葉也養眼。

李寒煙向拐角看去卻已不見了師兄的身影,不由得有些暗暗委屈,自己為了讓他好好與人相處,為他他做了這麼多,他卻老是吃飛醋,況且她自己也有自己很重要的事情,卻不知要不要與他說。可這近來師兄卻漸漸地總是一副丟人現眼的卑怯樣,還動不動躲著自己,實在讓她在人前掛不住臉。今日自己舞跳得這般應景這般好,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他卻又不看,又吃飛醋,簡直枉費了自己一番心意。

看著那口出狂言的女子從自己身旁走過,感受到手背被輕輕觸碰的那一點轉瞬即逝的暖意,伴著一聲油紙傘打開的聲音,兩行雨珠再也控製不住地從這個落湯雞模樣地男子身下滑落,他拚盡全力止住自己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

恢復了些許力氣後,謝道生方邁步向前,下了不到丈餘的樓梯,短短幾步之遙他卻似乎花盡了周身力氣。

推開門,他正打算徹底卸下盔甲,卻見一身紫依錦袍,正搔首弄姿打算出去遛遛的齊映真撞了個照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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