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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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殿宇內安安靜靜。

一清早,垂帳懸起,帳後案台上燃著裊裊龍涎香,清瘦的少年帝王身襲明黃圓領袍,端正坐於案後,手裡剛剛放下一份專查那流言蜚語傳播的奏章。

河洛侯君子端方地站在一旁:「陛下當日對趙國公有那樣一問,是覺得長孫家不可信了?」

少年聲音道:「趙國公並未遮掩,據實以告,朕也查明先帝晚年疑心深重時,疏遠的各大世家裡,就有長孫家和裴家在列,他應談不上為先帝謀劃。」

「那便是長孫家可信?」

「等朕見到那所謂的『密圖』才能知道。」

隻要是出自宮中的東西,宮中或多或少都會有些痕跡流傳下來,有了方向便很好追查,長孫家確實有什麼東西在手中,隻是似乎與傳言有所不同。

河洛侯道:「當初若臣順利派人經手了礦山,大約就能知曉長孫家的秘訣所在了。」

那正是他當初主動提出可為長孫家開礦相助的原因。

帝王抬起年輕的臉:「如此不是更說明長孫家有獨到之處,越是有家傳之能,才越會不希望外行人介入。」

河洛侯笑了笑:「陛下所言極是,料想趙國公今日該入宮來麵聖了。」

話音剛落,小步進來一個內侍,在帝王跟前低聲稟報了兩句。

少年帝王朝殿門看過去:「來的不是趙國公。」

河洛侯略為詫異地看他一眼,隨即搭手,躬身告退。

帝王點點頭:「宣。」

內侍即刻退出了殿門,高聲唱:「宣趙國公府女郎覲見。」

一道纖挑身形自殿外走入。

神容發髻高挽,點描眉目,身著莊重襦裙,收束高月要,雙臂間挽著柔紗披帛,釵環月要佩隨腳步清悅輕響,至殿正中,斂衣下拜:「長孫神容拜見陛下。」

未曾抬頭,隔了幽深的大殿,帝案也數丈遙遠,看不見少年新君的神情。

過了片刻,才聽到帝王年輕的聲音:「你便是那位不久前被契丹請求和親的趙國公之女,山宗的夫人?」

神容沉靜地垂著頭:「是。」

「為何是你來拜見?」

「因為隻有我能來向陛下獻圖。」

殿內稍稍寂靜了一瞬,仿佛是在思索這話中意味,而後帝王才又開口:「圖在何處?」

神容手從袖中抽出,捧著一隻卷起的厚厚黃絹:「便是此物。」

內侍上前,雙手接過,直呈送至案前。

神容此時才稍稍抬眼看去,那明黃清瘦身影的手抬著,徐徐展開了黃絹。

沒多久,那手就停住了。

「這是什麼,《女則》?」帝王雖年少,但一直刻意壓著聲,沉穩非常,隻此時,聲音裡的疑惑才顯露了與年紀相符的一絲青澀。

神容早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畢竟書卷裡麵都是如同天書般晦澀深奧的文字。

「這就是陛下想看的『密圖』。」

帝王的手按在厚厚的書卷上:「這裡麵並沒有圖。」

神容自袖中又取出一份疊著的黃麻紙:「那便請陛下過目此圖。」

內侍又接了呈上去。

帝王抬手展開:「礦脈圖?」

裡麵是詳細描繪幽州金礦的礦脈圖。

神容平靜說:「此圖就出自於這書卷,長孫家正是靠著這卷《女則》才找到了幽州金礦,請陛下翻閱至最後。」

大約是出於驚訝,少年帝王依言往後翻閱,厚厚的書卷拖開,直至最後,上麵有印璽撰名,乃長孫皇後親筆所著。

「此卷傳至今日,晦澀如同密語,不僅要能解開,還要能對應上現實山川,才算通曉,如此便能轉文為圖。」神容垂眼:「這就是外界所傳,長孫家擁有的那份皇室『密圖』。」

殿內又歸於沉寂,隻有黃絹卷起時細微的聲響。

在這陣聲響裡,帝王的心思似也卷過了一遍:「這麼說來,這就是長孫家的本事所在。」

「長孫家的本事世代相傳,陛下若願聽,我可以從頭說起。」神容道。

自當年天縱英才、以才能為中原手畫山川定敵虛實的長孫晟,到其女長孫皇後於太宗後宮裡留下的這部書卷,再到如今。

言語說來,不過彈指間事。

但這是一個家族的積載。

帝王在案後聽完,安安靜靜,許久才道:「你說隻有你能來獻圖,所以隻有你懂這書卷,這張礦脈圖也是你所繪?」

「是。」

「幽州金礦也是你發現的?」

「是。」神容淡淡說:「這卷《女則》由我所繼承,如今呈送宮中,交托陛下。」

帝王的眼神看了過來,似有些驚奇:「你要將此書上交宮中?」

神容頭垂低,隻露出堆雲般的發髻:「如今情形,我情願將此書交給陛下,但求陛下能相信長孫家。」

沒有回音,過了片刻,傳出窸窣衣袂聲,帝王年少的身姿自案後站了起來:「朕知道了,你是擔心朕會像對待其他先帝舊臣一樣對待長孫家。」

神容不語,耳中聽著他緩慢輕淺的腳步。

他年少的聲音帶著轉變期的澀和沉,並不清朗:「其實朕隻是為了先父一點私事,才有那一問罷了。」

神容垂著的眼輕轉,心思也在輕轉。

來此之前,她父親告訴過她,這位新君當時奇怪的問題不止那一個,還有一句:真正的山洪是何模樣?

趙國公據實相告,而後才想起來,這位少年帝王的過往。

登基前他隻是一個快要落敗的光王府世子,雖然是宗室出身,卻並不被先帝親近。

光王妃因生他難產而亡,其父光王也年紀輕輕就因意外而落傷病故,留下他年少孱弱,連光王爵都未能繼承,好幾年間都隻有一個世子頭銜,客居遙遠邊疆,根本無人問津。

正因如此,後來他能成為皇儲,得登大寶,才讓二都世家大感意外,隻因早已不曾有人注意過這樣一個落魄世子。

而當年導致光王身故的那場意外,就是山洪。

所以如今少年帝王直問真正的山洪是何模樣,長孫家可曾為先帝謀劃過什麼。趙國公便意識到,這位新君的生父恐怕不是意外身亡,有可能是人為,甚至涉及先帝。

他是懷疑長孫家參與過此事,因為長孫家有此能力,或許曾幫先帝謀劃過除去其父。

如今他親口所言是為了此事,便是印證了。

而先帝,確實在晚年疑心重時大力收攏皇權,致力於削藩和扼製邊疆。

少年帝王的聲音放輕了:「朝中的確有諸多老臣被朕處置了,但倘若他們行的端坐的正,又豈會被揪出罪名,一一摘除?長孫家既然不在此列,又何須擔憂?」

神容不動聲色,心裡卻已驚訝非常。

她忽然明白了,那些被拔除的老臣,皆為先帝謀劃過此事。

年輕的帝王一早就在清除先帝勢力,並非隻是因為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需要,竟然也是在報父仇。

她做足了最壞的打算,卻沒想到是為了這個。

帝王又問:「如此,你還願意將書卷上交宮中?」

神容定了定神:「我上交書卷,確實是出於自保,卻也不隻是交於陛下,更是交於國中。長孫家能發礦的本事代代相傳,如今卻被有心人利用,關外稱此為『山河社稷圖』,但這山河社稷若是淪落在外敵之手,也就山河不存,社稷難復了,不如呈交歸國。」

少年帝王的腳步停了:「你說與關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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