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一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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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鵝毛似的大雪由北風裹著,在半空中跌跌撞撞的飄來盪去,紛紛揚揚灑在大地上,發出了細不可聞的沙沙聲,當天地間都籠罩在白茫茫的一片裡時,善縣送走了二十四節氣中最後的大寒時節。

善縣地處共和國北方偏南,往年當中的大寒時分多為偏乾少雨雪,沒有需要吸收熱量轉變為水的雪時,氣溫自然談不上有多低,當然這個念頭隻存在於鄭建國上輩子裡的記憶中,這會兒的他正套著棉褲棉襖依舊想要把爐子抱在懷裡,雖然那個爐子不斷散發著摻雜了一氧化碳和它弟二氧化碳以及其他說不出名字的怪味,可架不住他冷。

鄭建國已經好久沒感覺到這麼冷了,特別是當想起記憶中辦公室或者家裡的暖氣和空調時,他感覺這個身子仿佛又冷了些,感覺從冷進化到了涼,套著大棉鞋的腳也好似失去了知覺。

涼,就一個字。

在鄭建國的記憶裡,涼這個字是用來形容屍體的體溫,上輩子作為鄉鎮醫院急診科的主任,他的日常業務量遠比城裡的同行少的要多的多,可也不是說沒見過,畢竟從赤腳醫生熬了十幾年才端上的鐵飯碗,屬於沒殺過豬也見過豬走路的範疇,這會兒他感覺自己就和那些硬了的屍體差不多。

屋外的寒風裹著大雪呼嘯而過,散發著異味的泥套爐子用肚子裡燃燒劣質煤炭的能量加熱著腦門上的燒水壺,在好似抽著水煙般冒著陣陣煙氣的同時將暖意送給旁邊一圈的知青們,這也是鄭建國沒法靠近的原因,蓋因天寒地凍的時節大家都很冷,而由於善縣地處偏南,再往北邊幾百裡才能見到火炕的影子,之所以這麼說,還是因為那邊這會兒即便是有炕,那大多也是涼的。

風雪大作下冬季會戰暫停,在知青們和社員們白天集中學習的時間裡,便是東山省那邊也不會把炕燒的熱氣騰騰,最新的文件學習分了好幾個班,知青們一撥社員們又是三波。

每每到這個時候,鄭建國都在盼望著學習早點結束,這不是說他覺悟低,而是這麼多人的情況下,他沒辦法靠近被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的爐子,隻有學習的知青們和社員們走了,他才能感受的到爐中炭火燃燒時所帶來的暖意,還有爐子邊上偶爾出現的土豆和紅薯——

可惜今天沒有,公社曲書記的臉拉的老長,穿著個立領的四個口袋乾部服披著個綠呢子大衣,這會兒站在倉庫的麻袋垛上眼睛瞪得溜圓,一雙黑粗的眉毛高高揚起,黢黑的臉上寫著大大的不滿兩個大字:「你們三裡堡(瀑)大隊距離縣城是比較近,比公社駐地都要近,可你們不能仗著路修完地也翻完了,就驕傲自大吧?甚至我在想是不是你們大隊學習不夠,思想跟不上形勢的發展,在其他大隊熱火朝天爭分奪秒進行大建設的時候——」

三裡堡顧名思義,坐落在善縣正西三裡地,隸屬的關西公社則坐落在還要往西三裡多地,在鄭建國的記憶裡,十年後就會隨著城市的不斷發展,在善縣撤縣建市後成為善州市的關西街道,這會兒屬於城社結合部。

善縣地處齊南平原南側,地理位置上來說沒山沒水,自打始發於上一個十年的冬季會戰拉開序幕,到了這會兒一九七七年年初的時候,是路也修完了溝也挖通了,秋收後的冬季會戰內容也都是些疏通溝渠整整地。

隻是今年和往年情況不同,大半年前老支書住進了地區的醫院到現在還沒回來,而副支書郭炳河點了一把火,硬是把往年整個冬季疏通的溝渠修整的路麵以及要翻的地,用了往年一半的時間便都乾完了。

大寒雖然走了,但是這會兒距離丁巳年的春節還有大半個月,原本想著累死累活後能好好休息的知青社員們一聽曲書記的語氣,一陣麵麵相覷後心都涼了半截,郭炳河之前說的可是早乾完早歇著,有那準備回家過年的知青連要搶的長途車票都托完人去買了。

寂靜,短暫的寂靜中,曲書記的聲音在倉庫裡盪開,郭炳河的臉色變的有些難看,他今年四十八歲,長的矮矮小小平時像個透明人一般,自打支書半年多前住了院,原本以為會亂套的三裡堡大隊還是按照老支書在時那般,夏收秋忙的井井有條,他這個副支書——也一如往年般好似不存在,直到入了冬開始大會戰時有知青找他請年假,便感覺反正都是要乾的,早乾早了。

「自己這是做的差了?」

郭炳河從小隊長大隊長的一路乾到副書記,對於曲書記的指示也聽了十幾年,隻聽到這裡便好似被人拿著頂門槓砸在了頭上,頓時深陷的麵頰一陣抖動,嘴巴張了張的竟是一個音都沒發出來,為了能夠保證社員們完成自己定下的目標,他早就答應社員們乾完後好好休息下,甚至還給幾位知青許了年假,不說人家提前好幾個月就說過要回省城的家過年,這會兒連她們「忘記」的工業券都用完了。

現在可怎麼辦?把自己吐的話再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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