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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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炎藥和活血化瘀的藥是不是也沒吃?」月蘊溪擦著半潮不乾的頭發又問道。

鹿呦往床尾挪爬的動作又是一滯:「……也沒有。」

很輕的一聲嘆息,裹夾著淡淡的無奈。

襯得之後落下的話,盡顯嬌縱。

「好好坐著,我給你拿。」月蘊溪晾起毛巾,到桌前拿了藥和燒水杯。

鹿呦也不想再跟個嬰兒似的在床上爬圈了,調整了姿勢坐下,擰著眉頭朝腳踝看過去。

腫脹的地方從月蘊溪問話後就像被按下了開關鍵,開始一突一突地跳痛起來。

明明吹頭發的時候都沒什麼感覺。

天花板上懸著的圓罩暈著淡白的光,勻稱地撒下來,落了薄薄一片在腿上。

原本凸得很好看的踝骨處鼓成了包,還泛著紅。

怪醜的。

餘光掃見月蘊溪走了過來,鹿呦一把扯過旁邊扭成「天鵝」造型的浴巾,蓋在了腳上。

忽地想起什麼,扭身往床頭掃了眼。

被子下麵的枕頭露了半截,枕套與酒店白色被套不一樣的銀灰色。

是套了三合一的旅行床單。

「水有點燙,等溫了再喝。」站定在床尾,月蘊溪將燒水杯旋開蓋,「在看什麼?」

「才發現你套了床單。」鹿呦轉回頭,接了杯子和藥,「是套完又特地把玫瑰花瓣和『天鵝』放回到床上了麼?」

從杯口騰升的白色熱氣繚繞在她麵前,氤氳在那雙又黑又深的眼睛前,像幽靜夜裡的湖麵迷蒙了水色。

朦朧霧氣中,眼波仿若晃過來漾過去,似有暗流湧動。

月蘊溪看著她,眸中有什麼浮上來,又緩緩沉下去,柔聲細語地解釋:「覺得挺好看的,想著給你看看就又挪回去了。」

說到尾聲,她目光掠過孤零零的「天鵝」,落在覆蓋鹿呦腳踝的浴巾上。

鹿呦順著看了眼,頓時有種自己做了惡人的感覺。

腳在浴巾下動了動,牽扯出一陣酸脹感,她訕訕地笑了兩聲說:「好看,更好用。」

「哪裡好用,敷在上麵是止痛麼?」月蘊溪不客氣地拆台。

鹿呦:「。」

真是越熟越覺得,月蘊溪不溫柔的時候,挺……絕的。

「蹄子太醜了,不忍直視。」鹿呦坦言道。

醜到她心情比先前洗澡還復雜,好歹她身材還不錯。

月蘊溪眸光轉向她,無奈又寬縱地彎了彎唇,視線掠過她懸在床沿的右腳說:「等消腫就好了,會恢復到之前好看的樣子的。」

安慰裡裹著極為自然的誇。

還是給鹿呦聽得不好意思了,抿了一口水,被燙了一下,皺眉移開了杯子。

月蘊溪坐到她身邊,側目看她一眼,搖了搖頭,沒舍得說她什麼,隻柔聲道:「水還得再晾一會兒呢,我先給你塗藥包紮。」

說著,敞開手裡的塑料袋

,從裡麵拿了外塗的扶他林藥管出來。

「我自己來就好。」鹿呦傾身伸手去夠,奈何手上還有個瓶子。

「噯,別把水撒了。」月蘊溪睨了她一眼。

鹿呦沒辦法,隻能捧著燒水杯坐好,納悶地想,幫她拿一下杯子不就不會撒了麼?還能讓她自己塗藥……

顯然月蘊溪沒有這個意識,直接擰了藥管的蓋,擠了凝膠質地的膏體在指腹上,瞥了眼那塊鼓包的浴巾,隨即盯住她。

目光被薄透的熱氣暈得柔軟。

「把腿伸過來,我幫你塗。」月蘊溪溫柔的腔調裡隱含一絲誘哄的意味,「乖,我不會嫌它醜的。」

鹿呦抿了抿唇,抬眸,飛快望月蘊溪一眼,嘀咕:「你這樣,好像在哄幼兒園小朋友。」

「你不就是小朋友麼?」月蘊溪聲音低下去。

她說話的語氣有種形容不出來的韻味,會勾著人辯駁。

「不是。」鹿呦將腳從浴巾裡挪出來,伸長腿到她身旁。

「那是什麼?」月蘊溪微抬了抬眼睫,眸光落在她握緊杯子的手上,「不把我當姐姐了麼?」

鹿呦抿了一下嘴唇:「……當的。」

「……喔。」月蘊溪聲音淡了些,「那不就行了。」

鹿呦沒再說什麼。

後知後覺,無論反駁還是承認,都會把兩人框在「姐妹」的關係中。

除非她自己直接說,不把對方當姐姐了。

鹿呦掀起薄薄的眼皮,看月蘊溪用手握住了她的跟腱處,把「豬蹄」抬到了自己腿上。

眼前的畫麵、柔涼的觸感交融在一起,刺得她腳背繃直,忍不住往後縮了一下。

月蘊溪正要把藥膏往上麵塗,見狀,微微一頓,問:「是不是弄疼你了?」

放輕了抓握的力道,卻是沒鬆手。

鹿呦不自覺地咽了下喉嚨,搖搖頭說:「沒事,塗吧。」

早點塗完,早點了事。

月蘊溪視線低垂回去,輕蹙了下眉頭:「好像比之前還腫了。」

「emmm,蒸了一下,就脹起來了。」

很輕的氣音笑聲被敏感的耳朵擷取到,鹿呦抬手揉了揉,聽月蘊溪含笑的調侃穿過指縫,狡黠地溜進去。

「饅頭一樣。」

鹿呦挑眉:「你剛剛還說不嫌棄它呢。」

冰冰涼涼的膏體敷在腳踝上,被柔軟的指腹打著圈輕輕塗抹開。

月蘊溪的音色仿佛也帶了點濕漉漉的感覺,彎彎繞繞在耳邊。

「不是嫌棄,是覺得它挺可愛的。」

鹿呦忍不住蜷起的腳尖,白裡透著粉,像在害羞。

她捧起水杯又抿了一口,微燙的水進了喉,勾起了一點熱意。

腦子像生了鏽,卡頓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水溫可以了,她從袋子裡拿了藥,看月蘊溪又擠了點藥膏在手上。

「網上說要厚塗,再給你抹一層。」月蘊溪說。

鹿呦吞了藥片含糊地「嗯」了聲。

「送我的那根月桂花簪子原是要扔的麼?」月蘊溪突然問。

鹿呦咽下水說:「……做得太醜。就是看奶奶做(),想著也試試?[((),試試就逝世了,嘶——」

「別亂說話。」月蘊溪收回戳她痛處的手,眸光轉至眼尾,嗔看了她一眼。

跟平時的眼神完全不一樣。

很難描述的感覺,像江南的煙雨,一點微涼,多是潮潤。

依稀還能感受到藥片的澀感殘留在口腔裡,鹿呦慢吞吞地啜飲著水,隻覺得熱感又加深了些。

見月蘊溪在擰回藥管蓋子了,她將腳往下挪,才動了一點,就被扼住了小腿。

「跑什麼,還沒包紮呢。」月蘊溪從袋子裡拿出繃帶,打開手機搜了8字包紮法給她纏上。

鹿呦勾著脖子好奇地盯著屏幕看。

纏到一半,放在被褥上的手機忽地振動起來,屏幕上彈出月韶的來電顯示。

月蘊溪騰出手按了接通,直接開了免提:「餵?媽媽。」

那端傳來人聲,聽不太清內容。

過了幾秒,月韶開口道:「桃桃回來了,明天回家吃飯吧。」

鹿呦這才辨認出來,背景音裡的尖細一點的女聲是出自陶芯的口。

月蘊溪手停了一下,眼睫往上略抬了抬,用餘光覷看了她一眼,「我……在外麵旅遊呢。」

「嗯?怎麼都沒和我說。」月韶問,「去哪兒旅遊了?跟誰呀?什麼時候回來?」

鹿呦聽著,想起小時候有一回去陶家玩,那天月蘊溪剛好收到國外音樂學院錄取通知書,月韶也是這樣,一連甩出了好幾個問題。

很明顯,月韶並不想讓月蘊溪出國。

可能因為是單親媽媽,月韶對月蘊溪有些過度依賴。

但那時她年紀小,不懂人情世故,隻知道月韶的不情願會耽誤月蘊溪的未來發展,仗著童言無忌,直言說了很多。

也不知道是被她說動,還是又經歷了其他什麼事,月韶最終是妥協了。

「跟雲竹她們,結束後我要直飛威尼斯演出,得下個月回去了。」月蘊溪頓了頓,「來的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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