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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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昭寧自從有記憶以來,都是一人守歲。大夫人不準她去老太太跟前,害怕暴露身份,自己也不陪她,多年來一直都是她自己過除夕。

屁顛屁顛地跟著謝蘊進入鬆柏院,小廝也將備好的酒送過來。

跨入小院的時候,漆黑的夜空中綻開煙火,火樹銀花之美,照亮夜空。

小廝謝含說一句:「旁的府邸都買了煙火,二夫人都不舍得。」

謝家是二夫人當家,老夫人慣愛聽她的,久而久之,她在府裡說一不二。過年高興,尋常人家都會想著家裡熱鬧,買些煙火慶賀新年。

二夫人說家裡開銷太大,免了煙火。

謝昭寧習以為常,安慰小廝:「旁人家放了,你不也看到了。」

謝蘊止步,身形曼妙,黑夜下麵容隱在黑暗中,聽到小廝的話後,她問謝昭寧:「家裡的事情,你都不管?」

「不方便管,我娘身子不好,也不樂意管。她不敢薄待大房,至於放煙火的事情,我也不愛。」謝昭寧警覺,不願得罪人,二夫人願意樹敵,她也樂見其成。

空中的煙火瞬息散開,萬束燈火仿佛被黑暗遮掩,仿若什麼都沒有留下!

謝蘊聽了少年人的話,示意小廝離開,而後,她又問謝昭寧:「家中的賬,可知?」

「知又如何?」謝昭寧悵然一笑,偏首望著姑母清冷的側顏。

黑夜的風拂來刺骨的冷意,她的視線定在了謝蘊的麵容上,眉眼昳麗無雙,一瞬間,黑夜下的美人美得不像話了。

謝昭寧心口一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轉瞬挪開視線。

仿若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謝蘊沒有察覺她的異樣,而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很聰明。有證據嗎?」

「姑母,我是長房長孫。」謝昭寧無奈至極,「您回來也有些時日了,該知曉我娘不管事,老太太喜歡二嬸娘,二房做的賬目一眼就知曉有問題,誰敢說呢。」

二房是嫡出的,又有謝蘊這個丞相妹妹,大房不出頭,就沒人敢說她們一個不對。

謝昭寧不會主動出頭的,隻有接了家主之位,才可清算舊賬。

謝涵是長輩,她是晚輩,硬碰硬,旁人會說她不對。

謝蘊沉默了,謝昭寧的處境確實不好,若她真的男兒,硬碰硬也可,她有太多的軟肋與顧忌。

此時江州城內有頭有臉的人家都開始放煙火了,一陣接著一陣,站在高樓,倒是可一飽眼福。

兩人進入老太太的屋裡,老太太歇下了,婢女們圍坐一團,熱情地搬來炭火,圍爐烤火說著話。

炭上放了些橘子地瓜,還有謝昭寧帶來的酒,一人分了一杯,言笑晏晏,熱情似火。

酒過三巡,婢女們都退下了,謝昭寧托腮看著烤爐上的橘子,眼皮一點一點往下沉。

朦朧之際,一雙手伸過來,掰開橘子,遞給她一塊,「困了?」

「姑母,你是怎麼過中秋的?」謝昭寧伸手接住橘子,扭頭看向謝蘊。

雕花窗外的夜色沉沉,屋內炭火旺盛,謝昭寧眼眸微眯,朦朧黯淡光景下,襯得姑母高高在上,她笑了一聲,覺得眼前人身上失了那重重煙火氣息。

謝蘊聞言,剝橘子的動作頓住,她想了想,「多是自己一人過,或者入宮伴駕。」

沒什麼可說的。

謝昭寧自顧自開口:「我有記憶以來,每年除夕,她都不開心。我想她是在想阿爹了,前些年舅舅來過,想帶她回去嫁人。祖母不答應,搬出你來拒絕。後來,她與祖母之間的關係更不好了。」

「我對阿爹毫無記憶,她們說我五歲的時候發高燒,燒得不省人事,醒來就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了。姑母,她在我身上蹉跎了太多時間。」

謝蘊聽得心口一跳,「你不記得五歲之前的事情了?」

謝昭寧微醺,眼眸中閃著水色,點了點頭。

「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謝蘊感覺奇怪,揉揉鬢角,謝昭寧五歲的時候,她已經離開謝家了。但家裡的事情,她一直都知曉的。

沒人說謝昭寧告訴失去記憶。

謝蘊心口不寧,隨意吃了瓣橘子,謝昭寧認真地望著她:「不算大事,五歲本來就小,你記得五歲之前的事情嗎?」

「記不得了。」謝蘊豁然開朗。

除非有很重要的事情,若不然誰會記得五歲之前的事情。

兩人拋開話題,謝昭寧將凳子搬到謝蘊的身側,想著就靠上她的肩膀,困得閉上眼睛,「姑母。」

她願意靠著,謝蘊也不拒絕,伸手扌莫扌莫她的小臉,「我想帶你去京城。」

「我阿娘怎麼辦呢?她不會走的。」謝昭寧嘀咕,對於母親,她也是沒有辦法,勸說很多回,母親依舊將自己關了起來,想方設法讓她接任家主的位置。

謝蘊說不出話來了。

炭火啪嗒作響,謝昭寧睡了過去,謝蘊也沒有喊她。

謝蘊不懂大嫂的執念,謝家姑娘的身份不好嗎?非要去爭奪謝家家主的位置,害了謝昭寧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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