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歸來者(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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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半懂不懂, 捏餘洲的臉頰:「去哪裡?」

「……」餘洲緊緊地抱著她,低語,「消失的東西會去哪裡?」

久久跟著他重復:「消失的東西會去哪裡?」

餘洲深深凝望久久的眼睛。這個曾經無法回答的問題, 他現在終於有了答案。

「會去該去的地方, 」餘洲親口勿久久的小臉,「跟他們愛的人在一起。」

「你不怕自己的出現會影響真正的餘洲?」離開的路上,宋凡爾問他。

「不會的。」餘洲現在回憶,才察覺一切原來早就暗中發生。

這一天他來接久久的時候, 小店裡隻有大媽的女兒女婿。久久玩累已經睡著,他千恩萬謝地帶久久離開。半途下起大雨, 倆人濕漉漉地回家,久久當天夜裡便發了燒, 昏昏沉沉地入睡, 把這一天的事情拋在了腦後。

在久久口袋裡發現那幾百塊錢的時候,餘洲嚇了一跳。他喚醒久久, 久久迷迷糊糊說是撿來的, 餘洲這才放心。他那時候打算金盆洗手, 斷了和狐朋狗友的來往, 生活著實拮據,謝白送他的衣服鞋子也全都變賣了。小律師那是最後一單, 他跟自己保證, 做完這一單永遠不再偷東西, 他要做久久清白的哥哥。

第二天, 就診幾乎把幾百塊全數花完, 餘洲硬下心腸,決定當夜造訪小律師家。

「然後,你就遇見了深淵手記, 和當時來到alha時空的樊醒。」宋凡爾恍然大悟。

餘洲扭頭看她,目光炯炯:「我還要再去一個地方。」

第二天夜晚,雷雨按時造訪。宋凡爾和「深孔」的人在小律師家樓下暗處等候,他們看見目標人物進了樓。

「餘洲,他到了。」宋凡爾打開對講機試圖提醒,但乾擾聲音極大。她一怔:「陷空」出現,擾亂了電波。

一早已經蹲守在那間空屋子裡的餘洲,正藏身於臥室門後。他始終無法忘記當時自己進入這個地方時,曾感受到的、從房間裡傳來的強大壓迫感。為了印證自己的想法,他必須親眼看看「陷空」出現時刻發生了什麼。

手心裡握著的眼球開始發熱,火速升溫。臥室地麵上,一個黑圈出現。

先是一個行李箱從黑圈中被拋出,摔出臥室門,砸在客廳地板砰地打開。

隨即,仿佛在泥潭中掙紮似的,一個人從黑圈裡緩慢爬出。他一頭濕漉漉的長發,渾身發抖,趴在地上喘氣。

或許是因為第一次抵達這裡,慌亂、緊張,濕漉漉的樊醒完全沒注意到藏在黑暗門後的另一個人。

他離開臥室時,「陷空」中有氣流擾動,把臥室門帶上了。臥室裡的餘洲在門即將關緊的時刻拉住把手,留了一條縫隙。

樊醒打開行李箱,試圖抓起裡頭的筆記本,但發現自己根本不能觸碰任何實物。

就在此時,門鎖輕輕地響了一下。

臥室裡的餘洲心跳加劇:他看到當時的自己躡手躡腳進入這個房間,在轉身後立刻僵立當場,被眼前空盪盪的房子嚇了一跳。

沒有實體的樊醒從行李箱邊站起來。他和餘洲初初認識他的時候一模一樣:長相漂亮但習慣壞笑,湊到茫然的小偷臉邊上,幾乎要貼上那小偷的鼻尖。「你是誰?」樊醒提問。

除了臥室裡的潛伏者,沒人聽到他說話。

小偷發現行李箱,拿起無法打開的深淵手記。

樊醒一下激動起來:「快打開!」他和小偷一起蹲在行李箱旁邊,緊緊盯著小偷的側臉,明知道對方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也要不停嘀咕,「你幫我打開,我會報答你。」

深淵手記如同被膠水死死沾上,小偷無法翻動。他對筆記本失去興趣,隨手丟在行李箱裡,開始抓起箱中三明治等食物塞進背包。

「餵,打開啊。」樊醒需要借助深淵手記再次回到「縫隙」,他不停催促,「幫個忙吧,兄弟。」

餘洲藏在臥室門口看著一幕,如同看隔著一層熒幕的電影。原來那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原來他和樊醒曾經靠得這麼近。

手中的眼球燙得餘洲無法握緊,不慎掉落。眼球落在扔了雜物的地上,很輕的一聲。

瞬間,客廳裡的樊醒和小偷同時扭頭看過來。

餘洲把眼球撿起來,陷空正在縮小、消失,眼球光芒大盛。

樊醒起身往臥室走來,餘洲心口狂跳——然而小偷忽然打開門,沖出了房子。

「等等!」樊醒一怔,眼看著行李箱裡的深淵手記隨著小偷消失而無蹤無影,他顧不上察看臥室情況,穿過門和牆壁,追了上去。

室內重新恢復平靜,陷空徹底消失。這是第三種陷空,和之前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餘洲靠牆坐下,雙手緊握正在降低溫度的眼球。

他猜對了。眼球會對「陷空」產生反應,而這正說明,眼球在十年後依舊活著,它仍能發揮應有的作用。

樊醒會在這雨夜裡追上自己,他會隔著一扇窄窗看見自己給生病的久久過生日。憑借久久的氣息,樊醒會認出這是自己親手送走的小孩兒。命運般的聯係讓樊醒在第二天接近久久,把裝著魚乾的黑色小瓶子交給了她。

一切都沒有改變,一切正如餘洲曾經歷過的一樣,流水般不可阻擋地向前去。

顫抖地親口勿手中堅硬的眼球,餘洲終於徹底下定決心。

下樓的時候,餘洲與加班歸家的小律師擦肩而過。他微微點頭:「你好。」

律師古怪地看他一眼,下意識應:「你好?」

餘洲沒有回頭,徑直朝小區外走去,宋凡爾和其他人正在等他。

他必須跟宋凡爾坦白一切。

「……回去?」宋凡爾重復餘洲的話,「回去什麼地方?」

「『縫隙』。」餘洲平靜地說。

他擁有半顆仍活著的眼球,擁有深淵手記。就如當時樊醒強行把他送走一樣,他需要再度擊碎眼球,製造出通往「縫隙」的陷空。

宋凡爾深深地看他:「那久久怎麼辦?」

餘洲不應,沖她微微一笑。宋凡爾霎時理解:「我?」

「宋姐,我信任你。」餘洲說,「我知道你是個好心人,你有個比久久大兩歲的孩子,他可以成為久久的新哥哥。」

宋凡爾失笑:「你就沒想過我會拒絕?」

餘洲:「你不會的。我們認識十多年了。」

宋凡爾:「這十多年來你一直在考察我。」

餘洲否認:「我沒有。這個念頭是從久久出現那天開始產生的。」他拿起眼球,跟宋凡爾解釋自己的想法。

「你是記得,安流在普拉色大陸曾經給薑笑留下一根魚刺,那根魚刺就是錨點。」餘洲說,「它指引我們前往薑笑所在的地方。」

餘洲注視手中的眼球:「這個,也是錨點。」

安流的兩顆眼球,在製造出陷空之後徹底消失——但樊醒的沒有。餘洲認為,這是樊醒和安流身份的差異:吸收母親、成為意誌的樊醒擁有更強的力量,他的眼球並不會因為製造一次陷空而消失。

這剩下的半顆始終在餘洲身邊,對樊醒來說,它就是一個錨點,始終指示著餘洲所在的方向和位置。

但樊醒無法抵達alha時空。

「所以我換了一個想法。」餘洲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非常平靜,也非常溫柔,他擁有不會更改的決心,「如果是我進入『縫隙』,我去尋找樊醒呢?我身上有樊醒的一部分,這半個眼球會為我指引樊醒的方向。」

宋凡爾頭皮發麻:「樊醒想靠近你的時候,眼球是他的錨點。而你想靠近樊醒的時候……」

「樊醒本身,就是我的錨點。」餘洲微微點頭,「這顆眼球製造的『陷空』,會把我直接帶到樊醒身邊。」

宋凡爾說不出任何阻止的話。她與餘洲相處十多年,餘洲在她眼裡,始終是個孤獨、寂寥的人。不能有朋友,不能見家人,宋凡爾無法想象他是怎麼度過漫長時光的。

進入「縫隙」、脫離「縫隙」,從事發那天開始,餘洲的命運成為一個固定循環。落入「縫隙」,必定會抵達霧角鎮,脫離「縫隙」,必定會出現在太原汙水處理廠門口。

對眼前的餘洲來說,循環已經結束,他想做出自己的選擇。身為朋友,宋凡爾沒辦法用任何理由去勸阻他。

「……我答應你。」宋凡爾說,「我會照顧久久,會給她一個正式的身份,讓她上學,讓她好好生活。」

第二天,餘洲和宋凡爾等人很早就在廢棄候車亭附近等候。

雨很快下起來,在車窗上形成眼淚般的痕跡。餘洲背了個碩大背包,裡麵裝各種各樣東西:古老師家人的照片、捎給他的東西,付雲聰和薑笑家裡的照片、一些衣服、書籍,柳英年沒寫完的論文、沒看完的六本外文磚頭和他養了很久的一隻小烏龜。此外還有餘洲認為他或者其他人需要的東西,滿滿當當。

他就像去旅行一樣,早已經打點好行李。

從2009年到現在,餘洲外貌一直沒有任何改變。他確實已經不適合在現代社會長時間生活,會引來許多非議。但宋凡爾忍不住問:「你舍得久久嗎?」

「我回來就是為了確定,久久會得到最好的照顧。」餘洲看著宋凡爾,「跟你在一塊兒,比跟著我這個四處流浪的小偷好得多。」

「你怎麼不問問久久願意跟誰。」

「等她長大了,她自己選擇吧。」餘洲笑著,「樊醒不再製造陷空,這邊也沒有了眼球。但是,不是還有好幾個人為挖出來的陷空麼?」

「咱們國內就兩個,一個在四川,一個在南海。」宋凡爾眯起眼睛,「你是想讓她去找你?」

「再說吧。餘洲靠在椅背上,「說不定她會忘了我,不再想起我。」

忽然之間他清晰地回憶起離別時樊醒在耳邊說的話——別惦記我,別想起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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