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 55 章(1 / 2)
牛車晃晃悠悠,從天蒙蒙亮一直走到天光大亮,言夙一行人才看到城門的蹤影。
——別說其他人老的老、小的小, 就連言夙都要被這晃悠給搖晃的睡著了。
悠悠將弟弟妹妹摟著, 又有紅鳶在一旁看著,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大崽則是跟言夙、村長和他家大兒一輛車。
排隊進城的時候,倆輛牛車就不進去了。
——他事兒是真的挺多的。
買地的事情, 要去辦理契書了。這家庭人口的戶籍,也需要一同辦理, 他才能在村裡分到宅基地。
言夙的速度倒是快, 但是他一個人帶上紅鳶和四個小孩子,也有些艱難。
——不是扛不動,但滋味嘛, 可以采訪一下沈飛玹和梁飛。
村長早早打過招呼, 言夙自然也就起了個大早。
隻是這個時辰,大人們起來不算難事兒,孩子們可就難了——上戶籍的時候,孩子們也是需要在場的。
這件事情放下,沈家的事情, 言夙也沒再過問。那些人都沒舞到他的眼前, 他要是再上趕著去管,說不定人家還嫌他事兒多。
言夙隻能早早雇了兩輛牛車,將依舊迷迷糊糊地孩子溫柔的放到車上,紅鳶悠悠、小崽和念兒一輛車, 倆小的睡在悠悠的左右兩邊。
不隻有各種登記的費用,還有給主事及其心腹手下的茶水錢。
——實在是數量不少,不然村長也不會讓車夫倆人等在門外了。當真就意味著進了城門就到了衙門了?
「這外頭也有些吃喝,你們且在這等等。」老村長說,這牛車進城可也是一筆花銷。
他們莊稼人,能省一點可不就省一點?
說完拍拍言夙的胳膊,示意他快著點,進了城好趕緊將落戶的事情辦妥。
——桌案上壘了不少卷宗,也不知道哪些是辦理過,哪些是沒辦理的。
不過這顯然不在言夙的考慮範圍之內,他隻要管好自己的這一份就行。
村長看了一下那打開的公紙上寫的確實是他提交上來的內容,就連連點頭,又將自己這邊保存那一份擺到一旁,但最主要的,還是準備好的銀錢。
「言家,一家四口還帶一個婢女?」主事其實也是到這時候才細細看文件內容,這時看著站在堂前的幾個人,眼神微微眯了眯。
穿著都是簡陋,可能帶的起婢女,這怕是不僅僅是這點油水吧?
「家道中落,婢女忠心,自然也不能虧待了她。」言夙道。
看著主事那神情,不由想到沈飛玹可還真挺聰明的,這一點還真叫他料到了。
主事被言夙這硬邦邦地一句話給哽住了,頓時心頭有些窩火。
怎麼的,這婢女雖然有幾分姿色,但他的臉上難道就寫著飢不擇食?
——這也完全是因為言夙照搬了沈飛玹的話,哪裡知道該用什麼情緒與語調?
主事哼了一聲,卻也不好就這麼發作,畢竟人家這隻是態度差,話卻是在解釋。
所以主事也隻好態度更差一點,才能出這一口悶氣了。
「去耳房裡做登記。」主事將卷宗遞給身旁的小廝,示意他們別站在這裡礙眼。
——這可不代表就是順利辦妥了。
能在他身邊辦事兒的,多了解他的脾性啊。
這落戶的事兒是政績,主事也不能就此否決,但叫言夙多遭些罪、出出血,不是小意思嘛?
小廝隻將卷宗交給登記的刀筆吏,短短幾字就讓對方知道了主事大人的不高興。
一個眼神,也就讓小吏知道了度在哪裡。
小吏冷聲冷語:「原籍哪裡?為何要落戶在咱們朱陽鎮?家中人可都到齊了?若有所隱瞞,可是要治重罪的。」
「原籍豐安縣,家有薄產,原本日子也算安穩。」言夙不打磕巴,但沒甚感情的復述著早就編好的身家背景。
——豐安縣就與霍安縣相鄰,也遭了災,隻是沒有霍安縣那般嚴重,並且跑到這邊來到流民也比較少。
「但是父母故去,家道中落,霍安縣大災又大亂,豐安縣也受了不少影響。也隻好往這安穩一點的地方跑。」
小吏盯著言夙,似乎是要分辨他的話是真是假,隻是言夙的臉色平靜無波,小吏還真是第一次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
「那你原本的戶籍紙呢?」小吏問。雖說霍安縣和豐安縣都是另一位皇帝的治下,他們是不認那邊的戶籍紙的。
但至少能夠證明下一下言夙說的真假,總好過言夙是什麼江洋大盜吧?
——在惦記落戶的那份稅收,那也不能收了麻煩。
何況主事那邊原本就有交代,這能給言夙找到一點麻煩事兒,他自然也就順水推舟。
言夙:「……」果然是「小鬼難纏」嗎?
「走得匆忙,帶了一些細軟,別的都沒來得及。」這也是跟村長說過的理由。
此時村長就在邊上幫襯,以及說言夙的好話——這人是他們村村民的救命恩人,是性命的保障,他能不努努力嗎?
小吏挺不開心的,但是村長湊上來拉著他的手,粗糙的老手裡是一角碎銀子——給這些人好處,銀子可以小,但絕對不能是銅板。
畢竟銅板抓一把又能是多少?數額小還體積大,哪怕這些茶水錢是公開的秘密,但是做的時候,也是要接著衣袖的遮掩的。
小吏手裡攥了攥,感受著銀子的大小和硌手,心裡倒也沒有那麼不痛快了——畢竟惹怒的是他們的上峰,上峰的麵子是要給,可有足夠的利益時,也能陽奉陰違一下不是?
「既然這樣,那就……」小吏也不好做的太明顯,這個戶籍紙的事兒不「重要」放過就放過,也得問下一個問題。
哪知道言夙大步跨前來,身形雖不健壯,但是氣勢卻是攝人,小吏的話一下都噎住了。
還以為言夙這是看出他的目的,公然要打人了——這縱使之後能夠報復言夙,可這要真打起來,疼的還是他啊。
他可有自知之明,他肯定打不過言夙。
但還不等他慘嚎出聲,言夙卻是一把拉住他的手,還搖了搖。
感受到手心裡比之前那塊銀子大不少的小吏:「……」。
「可以嗎?」言夙輕聲問——他學到村長的法子了!很有用的樣子。
村長:「……」關於辦理要花的錢,他已經估算好了的呀!這貿然多加了錢,很容易養大了對方的胃口,到時候反倒是不容易收場了。
可這時候村長也不好上來拉扯言夙,說他將事情搞砸了。
在小吏微眯著眼,一副要按捺不住高興的樣子,最終撇開臉,咳嗽幾聲清清嗓子說道:「看在你這麼渴望在咱們治下落戶的份上,來,家裡人都過來這邊登記一下。」
村長聽到這句話才鬆了一口氣,幸好這小吏也沒獅子大開口。
小吏抬眼看看窗外,慶幸現在周圍沒什麼人,他隻要多拖一些時間,到時候言說很是難為一頓了這一夥人,主事那邊便也含混過去了。
「這小女娃周歲了吧?周歲以上都是要登記的。」小吏慢慢悠悠地給幾人登記,姓名年紀、身形容貌、有無可見的特殊印記,這些都要詳細記下以便辨認。
——這最好的當然是戶籍上附有畫像,可現在的丹青都以神似為主,且繪畫大家數量稀少,更不可能來乾這些事情。
——畫像到底是多「神似形不似」,就請參考城門口貼的海捕文書上的那些罪犯。
言夙點頭,這一點村長也是交代過的——新生兒害怕夭折,所以並不是出生後就立刻記入戶籍。但隻要周歲後,幼童也是有一份稅收的,隻是相對成人收多少些。
當然,這其中還有更多的彎彎繞繞,村長也沒給言夙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