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毒販、電報員和巫師（1 / 2）
第一章毒販、電報員和巫師
一
第一次實驗馬上開始，老鄭與何垠在麵對麵兩個測試艙中坐下。
「實驗小組象電力公司的施工隊。」隨著麵罩慢慢落下，老鄭在心裡琢磨：「他們在大腦復雜的管路中四處奔跑，合上這個開關、拉下那個閘刀。可這是一個超級復雜的迷宮，哪怕迷宮的主人——人類自身，對它也是一知半解。他們既沒有調度表，也沒有施工圖，多半情況下，隻能依賴大腦的自動運作。」
想到這裡，他毫無信心瞥了一眼旁邊忙碌的實驗員。對麵的何垠隱沒在黑暗的罩屏之後，像一個沒有意識的機械人，他有一種沖動，想要揭開麵罩，叫停這荒謬的一切。
「項目組找來了幫手——毒販（藥劑）、電報員（腦波儀）和巫師（組件），不然的話，在這個迷宮裡簡直寸步難行，他們的最終目標是啥，獲取上帝視角？」
老鄭心中一動，眼前浮現小時候去河裡遊泳的畫麵：熾熱的陽光下，一幫小孩興奮地尖叫著，從高高的河岸跳進水裡。
「我們侵入夢的世界，仿佛躍入水中的孩子。鏡像之下，真的空無一物？」
屏幕亮起，現出一個雙層嵌套的銅環、一隻閃亮的戒指，以及一個古拙的玉佩——它們構成所謂的『組件』。藥劑緩緩注入，老鄭的意識漸漸模糊。
二
蘭江實驗一
場景：『引力星球－庭院』；何垠、鄭補之；二○五*年元月三日。
音樂聲響起，一個空靈、悠長的女聲淺淺哼唱。世間的一切，仿佛不再值得思緒留意，它跟隨那若有若無起伏的歌聲，在一個莫名的空間遊走。遙遠的星辰背後，現出一抹緋色的夕陽……
鄭補之走在郊外一條大道上。天氣涼爽，一群小學生穿著誌願者背心在路旁除草，他走下大路，拐上一條破舊的水泥小道。「這是什麼地方，我要去乾嗎？」有那麼一會兒，他頭腦一片空白，好像被完全清空。
前麵是道紅色的院牆，生鏽的鐵門歪歪扭扭敞在兩側，象是很久沒人來這個院子了。
一進院子，右邊是棵高大的樟樹，枝葉幾乎遮住半個天空。道路左邊，是一棟方方正正的二層小樓，樓房和剛才的圍牆一樣，用一種粗糙的紅砂石砌成。
忽然，天空傳來一陣響亮的鍾聲，他嚇了一跳，循聲找去，原來另一邊牆上有個巨大的時鍾，是它在報時，時針指向五點整。
好象哪裡出了點毛病，鍾聲變得嘶啞。老鄭隱約想起：他要找的是一組數據，這數據對何垠至關重要。
「何垠呢，何垠在哪兒？」
行星最深的海底，何垠困於黑暗的飛船。
「糟糕，看樣子搞砸了？」她費力地鬆開安全帶，跌跌撞撞找到應急箱，扌莫出一個麵罩戴上：「先跟中心聯係上再說。」
備用電源無聲地啟動，控製屏亮起，她調出目標軌跡圖，顯示偏離度為30，剩餘時間為-54。
她呼叫調節中心：「中心，朱雀號呼叫：目標區域出現異常，進入定位失敗，飛船損失情況待查。目前急需新的投放數據。重復：需要新的投放數據！」
中心很快有了回復：數據正在獲取，時間未知。
昏暗的艙體讓人窒息，麵對閃爍的屏幕和數字，她想起多年前一個陽光燦爛的上午。
那是一個節日，大街上掛滿旗幟。她在江濱一間漂亮的餐廳內等著大人們點餐，外麵是露台和絡繹不絕的人流，忽然，一陣暴雨襲來，人們縮起脖子四處奔跑。看著他們的狼狽樣，她開心地哈哈大笑，很快又捂上嘴，四麵望望有沒有人看見。
在這深不可測的海底，她好像又看見那個幸災樂禍的孩子、感受到那種陽光下的快樂。不，她一定不能呆坐在這兒，必須想出個法子。
鍾聲停止，老鄭注意到眼前有扇門，油漆斑駁，露出底下的木頭，門上半部份是格窗，幾顆鐵釘歪歪扭扭固定著玻璃。
推門而入，裡麵有幾排桌子，象是間教室，後麵有個門，通往另一個房間。
一進那個房間，老鄭嚇了一跳：一隻很大的梅花鹿氣勢洶洶站在門邊，象是正準備頂人。
他立刻發現：那隻是個工藝品。屋內架著大大小小的畫板，畫的是同一個主題：樹、射箭的人、大雁、鹿，看半天沒搞明白什麼意思。老鄭回到鹿跟前，用指尖彈了彈它的角，那象是真的。
房間後部有扇側門，外麵是個寬闊的廳堂。
廳堂正麵，立著一整排高大的玻璃門，門外，是一個生機盎然的庭院：棗樹、柏樹、桂花，還有一株如盤龍般彎曲的槐樹，它巨大的冠蔭幾乎遮蔽了整個院子。看來，這裡才是大樓真正的入口。
大廳對麵，對稱地有幾間教室，廳堂後部，一道寬大的木製樓梯通向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