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開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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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曉。

朝陽未露,曉來風急。

整夜的驟雨落在荒漠戈壁中,隻似泥牛入了海,已無痕跡,連那些屍體也沒了痕跡。

「吃罷了飯來炕上坐,大漠裡的妹子愛哥壯,我的小呀哥哥呀愛哥壯……」

土房子的頂上,一個女人撐著腦袋斜躺著身子,鬢角散下的發絲直在指肚子上打著旋,被她撥弄著,望著天邊噴薄出的金色晨曦,嘴裡高唱著這片土地上流傳經年的曲兒,就似那一望無際的黃沙黃土上裸露出來的嶙峋溝壑,簡單、粗野、豪放。

盡管蘇青昨晚已經領教過了。

女人美眸一轉。

「姓蘇的木頭,姑奶奶我待會去拿豬頭領賞,客棧可就交給你照看了,昨個拿回來的酒旗呢?去,掛到杆子上去,待會再去馬圈裡殺隻羊,今兒個就算開張了,酒水在灶房的酒窖裡!」

蘇青在下麵抱著柴禾,換了身死人的衣裳,洗了個澡,頂著一頭蒿草似的短發。

他聞言抬頭應了聲:「知道了!」

金鑲玉見他說話,笑道:「總算不是個啞巴!」

她撐身坐起,晨風一過,這裙子嗖的一下就飄起來大半,一雙嫩藕似的玉腿也跟著露了大半,真是風光無限好,蘇青嘴角一抽,心裡也暗罵了句:「操!」

見他這副模樣,金鑲玉臉又變了,裙子一捂,沒好氣的罵道:「看看看,看你媽個頭,長這麼大沒見過女人啊!」

蘇青撇撇嘴,罕見的還了句。

「你可得了吧,就你,我還不如看我自己!」

金鑲玉聽的一怔,接著氣的是咬碎了銀牙,又羞又惱,敢情自己還不如個男人,她騰的站起身子,裙角飛揚,一手叉月要,一手指著遠處,潑辣道:

「我呸!」

「你也不去打聽打聽,這方圓三十裡地有多少男人捧著金子都想拜倒在我金鑲玉的腳下,可老娘我就是不稀罕!」

「下來吧,風大,再站著,裙子就飛了!」

蘇青低著頭,劈著柴,不緊不慢的搭了句話。

他這麼一說,金鑲玉更來勁了。

「姑奶奶我就不下去,是不是怕我被別人瞧了去啊?想要我下去也行,有本事你抱我下來呀,哈哈!」

她叉著月要,身子又是一躺,對著天邊唱起了歌。「喝碗酒來撒泡尿,大漠裡的漢子愛妹嬌,我的小呀金蓮呀愛妹嬌……」

蘇青懶得搭理她,任這婆娘發著瘋,轉身回屋把酒旗拿了出來。

瞧著門口的旗杆,提著一口氣,足下發力,人已似猿猴攀枝蹬樹似的扒了上去,幾個縱躍借力,就到了頂,等把旗子掛好,酒旗登時迎風一飄,飛卷如雲,獵獵作響。

灰色的粗布上,正落著。

「龍門客棧!」

掛上旗,這就算開張了,就似店鋪有了招牌,人有了名姓,對著方圓三十裡地道上混的表示開門迎客了。

趁著太陽還沒冒出頭,金鑲玉牽著駱駝,連帶著昨晚那群人的馬屁,樂嗬嗬的提拎著顆隱隱發臭的腦袋,哼著曲,順便白了蘇青一眼,消失在了遠處的荒漠上。

三十裡地,一來一去,也不知道天黑前能不能趕回來。

等看不見她了,蘇青這才朝後院走去,拽出一隻黃羊,像是已經意識到自己將要麵對的命運,羊崽子掙紮的格外厲害。蘇青扭頭瞧了瞧寂靜無人,飛沙走塵的戈壁荒漠,抿了抿乾裂的唇,眼波朦朧,伸手揉著黃羊的腦袋,等它漸漸安靜下來,方才在其天靈蓋上輕輕一敲。

羊崽子應聲倒下。

然後自屋裡取出一柄刀子,那是昨晚那夥人留下的,刀身直,刀長三尺,寬兩寸,鋒利無比,這是西北刀客特有的刀子,拔刀快,發力短,講究的是迅猛。

可等蘇青掛起羊崽子卻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讓他殺人取命倒是容易,一擊斃命,簡單極了,可這種開膛破肚,剝皮拆骨的活計,他卻沒怎麼做過。

想著,從屋裡提出來個木桶,右手五指一緊,雪亮刀身陡震,剎那間已被他從上劈下,明晃晃的光華一閃即逝。

「嘿!」

但見半人長短的黃羊由臀到頭,已被乾淨利落的一分兩半,內髒血水嘩啦落進桶裡,兩扇身子分到一旁。

瞧著桶裡也被劈成兩半的內髒,蘇青蹙了蹙眉,他掂著手裡的刀,一言不發,埋頭清理著羊肉。

大漠狂沙。

廣袤中透著千百年來的無言寂寞。

黃沙、孤日、男人,像是也成了這寂寞的一部分。

一如往常,天邊的朝陽漸升漸高,化作一顆滾燙灼熱的火球。

不知什麼時候,飄揚回盪的風聲裡,驀然傳來了不一樣的聲音。

「駕!」

「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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