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個不陌生的故事-審判（1 / 2）
「咚」周遭的一切開始消退，像一陣風吹去沙子那樣，她好奇這細沙的手感，她想抬起手，抓住一縷細沙，可她沒有半點力氣，她不能做任何事，感到自己的身體十分沉重，壓著自己的意識，什麼都做不了。
她承認，很多時候，她總是無動於衷或許無可奈何，這樣一來，就導致她什麼都做不了，現在和那些時候一樣，她不想再理睬沉重的身體，而也對意識被壓在下麵這件事無解，於是她就這樣等待著，等待著，也和那些時候一樣的，毫無疑問，她不斷的重復著昨天，昨天的自己。
就這樣等著，不知道時間多久，大概時間也變沙隨風去了吧，她開始失去對身體的感知，但她的意識越來越輕鬆了，好像變成了一段絨布，軟軟的，然後她開始嘗試著移動，在這空靈的，輕盈的，她飄了起來，然後向下看，身體還留在原地，那是多麼觸目驚心的身體，她不忍再看，抬頭，一張臉出現在她眼裡，她懷疑自己還有沒有眼睛，或者說眼睛不好使了，因為她看見了一個超出她常識的臉，那是一張十分清晰的可以看見他的五官的臉，卻十分模糊，絕不會留在你的記憶了，永遠，永遠不會記下他的臉。
「你，犯事了。」那臉下是一個身子，中間沒有脖子鏈接，但她不能去思考為什麼，她不可避免的看見了那臉上的眼睛，然後那眼睛就把她吸了進去。留下那具她的屍體，回歸了充滿事物的世界。
「他還是丹鳳眼。」最後她記住了那臉的一個特征，但她不知道的是，這意味著，她不能忘記那臉了。
原本空靈的，現在全被黑暗充斥了，她感到自己在發著一些微弱的光，照著周圍，但周圍什麼都沒有。
幾乎是被這隻丹鳳眼吐了出來，她被帶到了一個大門前，青色的大門上刻著她看不懂的花紋，高高的矗立著，上麵寫著字，但她並不認識，也不知道這是哪種文字，完全沒見過。
過了青色大門，她忽然被什麼充實了，有了一絲重量。她看清自己的臉了，還是之前來之前的模樣，不用照鏡子，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就是能看見自己的一切，是正常的，並不是因為重力變得血肉模糊的那個想象中的醜陋自己，看來她把醜陋留給了將看到她的人，留給了那些說議論過她不醜陋的人，可能這是他們想看到的，她開始胡思亂想，雖然她很長時間已經不去胡思亂想了，雖然她已經擅長不去問了，但是她忽然發問：「這是哪裡？」
那臉上出現了厭惡的表情，眉頭緊皺著丹鳳眼透露著厭惡，說：「你死了，下地府了。別再和我說話，我討厭你身上的腐臭味。」
下地府了，難道剛剛那青門是鬼門關？她預計了自己的死，卻沒想到死後還有一段路，沒想到她又要有意識的走一段路，那是她不樂意的，她開始試圖抗拒，但是好像沒有什麼機會，那便不抗拒了，又像過去無數次那樣，她跟著丹鳳眼繼續向前走，這條路昏黑的，朦朧的，她感知到無數的看著她的眼睛，但她看不見，無法與他們對視，又像過去那樣，她嘗試低頭隻看路，然後果不其然，那些眼睛開始指指點點，她並沒有聞到自己身上的腐臭，也不知道這些眼睛為何對她指指點點，但是知道又如何。
終於，她被領著邁過了一道門檻，她看清了眼前的場景，這是一個大殿，殿堂最高處坐著一個黑麵判官，兩邊坐著數十位和他差不多的判官，他們下首還坐著看不見的鬼，眼前的場景讓她完全想起來法堂，這是要審判她的樣子。
那丹鳳眼把她往前一推，開口說到，聲音傳遍了整個大殿：「閻王大人，諸老，人我帶來了，她身上的腐臭味太大了，完全是死了不止一年的心，不然不會有這樣的腐臭。」
隻見那被稱為閻王的黑麵判官奮力一吸，她身上好像什麼東西被吸了過去。
「如此腐臭，那人，你死了，犯罪了，今日吾等在此地審判你。」
她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她一生中經歷過無數次審判，很多時候判她贏，很多時候判她敗，但她這次是唯一一次不知道為什麼被審判，所以她發問：「我犯了什麼罪？」
下首的一位青麵獠牙的小鬼，翻看一本冊子，好像在找什麼，找了一會，指著那冊子說：「那人，你自殺的，犯了殺生罪。」
「我是自殺，也算殺生？」
「死亡，是閻王的權利，你僭越權利，當然犯罪，在這裡，死亡的合理性是最重要的。」小鬼好像是審訊員，一直回她的話。
「我的死不合理嗎？我除了死還有什麼辦法？」
小鬼好像犯難了，半天不說話。
「怎麼了？」閻王發問。
「大人，她這個，是新案例，曾經沒出現過。她好像是被迫自殺的。」
「被迫自殺？為何如此。」閻王從深大的袖口裡找出一麵鏡子，對這她一照，她的無數虛影從她飄出，開始演化她的一生，無數的虛影演化這無數時刻的她，她同樣看到了，那嬰兒的她，那少女的她，那成人的她，那座媽媽的她，無數的她在這個大殿裡行動，看著自己的一生如此暴露在空間裡，她居然有些恐慌，然後立馬釋懷了，因為她死了，死了還被判犯罪了，她沒有更向下的害怕了，所以她不怕，無數的她的虛影在大殿裡反復演化，直到出現她死前的那一段時間，歷歷在目的，兒子的死，他人的嘴臉，語言，已經那七天的夜，以及她最終站在那二十四層高樓上一縱而下。
「這」大殿上眾鬼麵麵相覷，都失去了秩序，開始交頭接耳。
「肅靜，肅靜。」閻王大吼兩聲。
「閻王，怎麼判？」
「她僭越了死亡權，但是是被正確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