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捕(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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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平國先前追得太猛,一路冒進,先鋒深入濟北國陣中。

濟北國雖退得匆忙散亂,卻在諸侯援軍的支撐之下站住了腳,如口袋一般將東平國的兵馬包圍分割,混戰起來,刀光劍影人仰馬翻,廝殺一片。

我和呂稷登上一處高陂上觀望,見此情形,皆是驚詫。

呂稷露出懊悔之色:「女君為何不等下手再撤?若我等將濟北王或大長公主劫一個出來,諒這些人不敢進攻。」

我搖頭,道:「此一時彼一時,隻怕我等就算劫了他們,諸侯的大軍也不會為他們停下。」

呂稷訝然:「怎講?」

我說:「你可想過,豫州諸侯大軍怎會突然在滎陽現身?先前濟北王世子還在司馬斂手中,故濟北王先前一直不曾與司馬斂動手,何以當下竟全然不計得失攻來?他有了諸侯助陣,談判更是有利,如此大動乾戈,莫非不怕王世子丟了性命?」

呂稷不解,道:「女君以為何故?」

正說著話,這時,一個打探消息的軍士匆匆來到,道:「女君,如女君所料,那滎陽城下新來的兵馬雖擺出許多旗號,其實不過沛王一部。他率五萬人來為濟北王助戰,汝南王、濮陽王兵馬如今正在西邊的成皋關駐紮。」

聽得這話,我心中一動。

「你打聽確實了?」我忙道。

「確實!」那軍士道,「我等照女君說的那最便捷之法,扮作濟北國軍士捉了一個諸侯的傳令兵來審問,這都是他供出來的。」

我又問:「他可招供了這些諸侯為何返回滎陽?」

「因為秦王的大軍!」那軍士擦一把汗,道,「諸侯原本要攻雒陽,在路上突然受到秦王大軍突襲,折損了許多兵馬,一路敗退回來!」

我精神一振。

不得不說,此時大約是我這輩子聽到秦王這兩個字覺得最親切的時候。

「秦王?」呂稷又驚又喜,麵上的神色幾乎不敢相信,「他打到成皋關了麼?」

「這不知曉,」軍士道,「那傳令兵也說不出許多,我等問明之後,便即刻回來稟報了。」

我心中豁然明朗,先前的猜測,果然不曾落空。

怪不得這濟北王一反求和之態,當下連兒子性命也不要了,原因無他,乃是他已經別無選擇。成皋關是滎陽跟前唯一的天險,一旦成皋關被攻破,諸侯唯一的退路就是渡過索水之後退回兗州和豫州。故而濟北王就算想救兒子,也已經顧不得許多,不把東平國和明光道的封鎖打破,他連自己的性命都要保不住。

朝夕之間,局勢竟翻轉至此,著實教人意外又興奮。

我不敢耽誤,即刻令眾人脫掉濟北國軍士的披掛,馳援戰場。

司馬斂這仗打得全無章法,所幸戰線拉得長,後軍見勢不妙急急收攏,方才站住陣腳。

我和呂稷趕到陣中,司馬斂見到我,怒氣沖沖。

經過一晝夜的折騰,他已神色憔悴,灰頭土臉,身上的金甲也不再鋥亮。

「姓張那老匹夫何在!」他鐵青著臉,罵道,「他竟敢截斷浮橋,斷孤後路,是為背信棄義!」

我說:「大王,張天師行事一向以忠義為先,斷不會棄大王不顧。」

嘴上雖然這麼說著,我心中卻也在打鼓。這戰場上的明光道軍士,除了我和呂稷手下的八百人,隻有一支數千人的先鋒,卻不知老張去了何處。

司馬斂自不會聽進去這話,繼續罵道:「忠義?聽說大長公主那妖婦和豫州一乾諸侯如今都到了,焉知張匹夫定不是畏懼,縮了回去!」

聽得這話,呂稷亦是大怒,正要上前理論,我將他攔住。

「大王既信不過張天師,我也無法。」我冷冷道,「未知薛尚薛將軍何在?大敵當前,還須他坐鎮才是。」

果然,提到薛尚,司馬斂的神色微變,正待開口,前方混亂又起。隻聽有人來報,說濟北國兵馬已經攻破側翼,殺了過來。

司馬斂麵色陰沉,道:「將濟北王世子、高平王、任城王帶來。」旁邊將官應下,未幾,濟北王世子等三人綁著手,被人從馬車上拖下來。

「仲約!」濟北王世子顯然感覺到事情不妙,看到司馬斂,顫著聲哀求道,「是我不該騙你!你讓我去見父王,他定然不會為難你!你要什麼他都會答應!」

司馬斂冷笑:「是麼,便借伯允吉言。」說罷,他吩咐押送的將官,道,「推到陣前!告訴濟北王,過來一步,便斬斷一肢,孤倒要看看,這濟北王心有多硬!」

三人即刻嚇得麵色蒼白。

「司馬斂!」隻聽濟北王世子嘶聲叫道,「你不識好歹!喪心病狂!你豬狗不如……」

我忙對司馬斂道:「還請大王收回成命。濟北王既然敢攻打過來,可見已將王世子等人性命置之度外,隻怕此舉適得其反。」

司馬斂沒有理會,隻催促手下照命令行事。

我心中焦急,低聲問呂稷:「老張何在?可打探清楚了?」

呂稷搖頭。

我心頭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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