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日子難過(1 / 2)
姝孌麵如死灰,嬌嫩的麵頰上毫無血色,她費力撐起上半身,柔弱的月要身似是纖細無骨。
「秦媽媽,您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秦媽媽擔心道:「姑娘……」
「去吧。」她不願與外人抱頭痛哭,萬分哀怨在心裡百轉千回,隻想獨自咽下。
秦媽媽無可奈何,後退了幾步,她回眸看向虛弱的姝孌,勸道:「人生在世,必是坎坷不平的,姑娘即使哀痛纏心,切莫獨自傷身,老身先退下了。」
營帳外卷地風來急吹散,雪粒飛揚,相較於昨日,卻是弱了幾分。行軍再次準備出發,鐵將軍的部下匆匆催促婦人們動身,聲厲詞嚴。
「昨個風雪愈大,已然耽擱了一日,若是今日還到不了平城,上麵責怪下來,你們都活不了,快走!」卒吏們推搡著末尾掉隊的人,嘴裡催促著。
姝孌跟隨在秦媽媽身後,她不時地回頭望望,這片荒涼之地,竟是母親屍骨未寒的葬處。她含恨前行,滾熱的淚珠灑在雪泥之上,化作一灘冰水。
平城路途疏遙,押送罪臣家眷的隊伍竟浩浩湯湯走了過來,鐵將軍的馬是軍中老馬,古人雲,老馬識途,它熟悉這長安城到平城的近道,不過區區幾日,一行人馬抵達平城。
平城守衛攔住鐵將軍的人馬,大聲詢問:「來者何軍?」
「威烈將軍在此。」
一道通行牌亮出,守衛們皆抱拳作揖,「卑職無意怠慢將軍,望將軍贖罪。」
鐵將軍不在意地擺擺手,「罷了,開門!」
地刺快速搬離,厚重的城門緩緩展開。
鐵將軍雙腳一夾馬肚,「駕!」
大隊人馬步履匆忙,她們被安置於平城的浣衣局內,局中婦人為官,以洗衣浣紗為業,馮府上上下下幾十口婦人都被遣送到這裡做浣衣婢,終生不得離開。
浣衣局內,跪著眾馮府婦孺。
堂前,一位宦官大人用捏細的嗓音道著魏律明法,一邊用拂塵指指點點,眼眸裡盡是不屑。
「官家有旨,北燕舊王馮朗意圖謀逆,身為朝廷重臣,漠視魏律,本應誅連九族,府中罪婦不得歸京。可官家宅心仁厚,遣爾等歸京,一是念在罪臣馮朗愛民恤物,秉政勞民,百姓多言其視民如子,二則,依魏律,不知者可無連帶罪過。如今進了浣衣局,你們應當兢克自持,不得逆反,可清楚了?」
眾人嗚咽,泣涕漣漣。
宦官急了,蹙眉道:「你們當這是什麼地方?京城!官家就正堂堂坐在宮中批閱奏折,爾等哭得如同嚎喪一般,若是讓宮中的人聽見,能留幾條命?」
婦人們經不起嚇唬,頓時噤了聲。
「都是些沒開化的刁民,白白勞累了鐵將軍一路押送進京。」宦官輕掐蘭花指,一根指頭掩在鼻下,仿佛聞見了不得了的臭味。
浣衣局的女使端來一杯新燙好的茶水,諂媚恭維道:「勞累了陳公公,旁著喝口熱茶壓壓火氣可好?」
宦官是宮廷裡派遣來作威作福的,自然樂得其所被溜須幾分,他立刻拿起架子,「還是局子的人懂事,知分寸,明事理。」順勢,端起溫吞的茶水一飲而盡。
姝孌微微抬眼,看著眼前虛情假意的場麵,心中惡寒,原來這就是深不見底的宮廷,未進深宮,卻也看清了宮內的虛假往來。
「得了,咱家也不在這裡多舌了,堂下的奴您就瞧著辦吧。」
女使鞠了一個深躬,「恭送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