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降「夫君」(2 / 2)
那道聲音匿在九霄之上,卻全知全能地可以預知一切。
晏清轉過身,便見瘋女人疑神疑鬼間,已經重新坐回桌前,手上劈裡啪啦,嘴裡也不停歇,嘟嘟囔囔個沒完。
「好好好!」
「你們都逼我!」
「既然如此,那這一次,我就讓她爽到最後又如何?」
瞧著對方逐漸猙獰的麵孔,晏清頓感大事不妙。
*
頃刻間。
神識一陣恍惚,仿若陷入了無盡的混沌中。
曾經歷過的一切,如幻影般一一在眼前迅速劃過。
原來,不止修真界,還有現世兩回,竟全都是旁人兩三筆書就而成。
「嗬——」
風風雨雨幾世,到頭來盡是泡影,晏清不由自嘲。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覺得有些能觸碰到天地萬物的實感,隻是,先感受到的,卻 是無休無止的劇痛。
陰沉沉的寒意和刺疼,絲絲縷縷地順著全身筋脈滲入血肉裡,腥濃的血味兒不斷刺激著神經。
晏清嫌惡地睜開雙眸,意識漸漸回籠,腦海裡尤回盪著最後聽到的那句話。
【破一切不可破之虛妄,便可返璞歸真,臻至造化妙境。】
「娘……」
「要不算了吧?」
「不行,你說的是什麼話?事兒都做到這個份上了,管她是人是鬼,這賤人今天都必須死!」
「可朝廷拜山神的地方離後山不遠,萬一事兒鬧大了,我怕,我怕……」
「你前幾日推她墜井的膽子呢?再說了,現今成天都在死人,那些官老爺哪兒顧得上過問咱們?」
……
惹人厭煩的低語,連帶著攝心奪魄的道音一起,在腦袋裡混作一團。
激盪的情緒翻湧不休,一時間記憶混雜,令人辨不清前世今生。
晏清一眨不眨地,直直望著屋頂橫梁,仿佛一具逼真的人偶,呆滯木楞,無殤無悅。
直至窗外腳步漸漸遠離,她才將眼珠子動了動。
輕顫的睫毛下宛如乍然開了機括,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
晏清轉頭掃了一眼,周遭的環境盡皆攬入眼底。
全然陌生的世界中,天光已然大亮,屋內卻仍一片昏冥。
光線蒙昧處,木製家具簡陋陳舊,籠下一道道猙獰的黑影,與泥土灰塵一起在幽閉的空間裡發酵,散發著一股獨特的陳舊黴味。
這裡……
便是她與今生的『夫君』,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
而「岑淩舟」,正是《雀風山》一書中起於微末,為權勢不擇手段,與女主先相愛相殺,後放下恩怨,全力輔佐女主穩住朝堂的白衣卿相。
回想著腦海裡那道清雋俊秀的身影,晏清心裡不禁五味雜陳。
隻因這一次,她連單獨的角色線都沒有,而是直接嫁接到了岑淩舟已死的發妻——「冬娘」身上。
如今,不僅正維持著對方臨死前的慘狀,其心中所思所念,更是無時無刻不影響著她。
甚至在原來的感情基礎上,還強烈到翻了一番還不止!
「情動」二字。
她何曾嘗過?
以往雖屢次草草過完一生,匆然下場,最後成為「男女主」們增進感情的工具。
可也沒有像現在這樣,一覺醒來,不僅現成的夫君有了,還被迫的對人家心向往之,情難自抑。
這還破個鬼的虛妄?
晏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月匈中十分惱怒。
光是心尖湧上「岑淩舟」三個字,她都覺得思慕不已,一股股炙熱的愛意在渾身關竅亂竄,鼓噪不休。
說什麼造化妙境?
照此下去,她非得重新走火入魔不可!
況且。
在剛才顛倒昏沉之際,她似乎看到了瘋女人用短短幾十字,就已經框定好了她的今生和結局。
詐死逃生,弒母復仇,夫妻反目,公堂對峙,充配軍妓……
最後,在女主扶幼帝登基,大赦天下時,跑到已經貴為宰相的岑淩舟麵前作死大鬧。
可不是對方所說的「爽」到最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