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閉門羹（2 / 2）
這種東西，黑黢黢一碗，豆麵麥麵混在一起，口感極差。
擱在以前，自然拿不出手，但在如今大部分人家每日隻吃一隻食，能省一頓算一頓的年月，大家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嫌棄？
眾人狼吞虎咽過後，套上村裡僅有的幾輛牛車，便帶著鏡心趕往翼縣。
晏清也坐在車轅前。
出發時，她察覺到細微動靜，回身望了一眼。
隔著門縫，似乎瞧見早已不見身影的珩王，狗狗祟祟，跳進岑家院牆，打了一碗剩飯，邊皺眉邊喝了下去……
「……」
知道的人清楚他這是體恤愛民，頭一次見貧民吃食而心疼慕家治下的子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裡的毛賊打家劫舍來了。
可這才哪兒到哪兒？
京郊已是受旱災影響較輕的地方，那些嚴重受災區域恐怕早已餓殍遍野，易子而食……
高坐明堂，養尊處優的貴人們，怕是往死裡想，也想不出真正的「觸目驚心」是個樣子，更不會懂最底層的人間疾苦。
微微搖了搖頭，晏清收了視線，不再回望。
翼縣。
是京兆府下西南方最偏遠的一個小縣，義井村離得稍遠些，趕牛車趕了一個多時辰才到。
然而，一行人到達之後，被晾在了縣衙大門外。
時辰過了大半，仍不得入內。
「冬娘，莫著急，今兒正是放告日，咱們再等等。」
聽言，晏清望了眼緊閉的大門，問道：「阿叔，此事也算謀命大案，為何不擊鼓？」
裡正嘆氣，「那鳴冤鼓不知被何人弄壞了，衙門遲遲不換，誰也沒辦法。」
「……」
默了一瞬，晏清又問：「您對縣令可有了解？」
「這……」
裡正不禁猶豫了一下，撫著胡須道：「了解，也不太了解。」
「為何？」
「你有所不知，咱們這位新縣令啊，大有來頭，本家是灃東周氏，親舅舅官至當朝戶部尚書。年初前任縣令不知為何突然下獄，他便接替了這個位子，至今我也隻見過兩麵，瞧著倒像是個寬和好說話的。」
「不過，我聽說啊，他好喝花酒，醉心詩文，不愛理事，斷過的案子少之又少，大都交給手下人去做，所以，今日我們的狀子若被遞進去，大概也是張縣尉來受理。」
晏清點了點頭，握了下袖子底下的傷口，「還要麻煩裡正讓人繼續喊門了。」
「你說你！」
「被那和尚傷成這樣，還不隨王峰他們一起去醫館，非要趕著跑來這裡做什麼？事情我們都已知曉，自會纏著縣令判處妖僧，替你做主。」裡正道。
鏡心早已清醒，聽著這話，嘴裡塞著布團嗚嗚亂叫，想要開口說話，而路尋坐在陰涼處一言不發，眼珠子烏溜溜轉著，不知在想什麼。
晏清卻不這麼認為，她視線一轉，掠過二人，道：「鏡心狡詐擅辯，您也說了他是妖僧，定然不好對付，況且我又是直接受害人，一身的傷皆可作為證據，怎麼能不在當場？」
「好了好了，我說不過你！」
裡正剜她一眼，背著手佝僂著月要，在街上眾人的目光下，繞到旁邊小巷子裡去敲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