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夜狼族（1 / 2）
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
遠古的文豪，曾遊歷於九曲源上，於夜色之中，這樣描繪過此處草原長河的曠美盛景，詩人的眼裡，自然萬物，於靜動之間，定格永恆，什麼殺戮與生存，於星月長河而言，不過彈指一揮，又何值一提。
是的，天地不仁，以自然法則殺伐萬物，隻是這每一個殺伐的瞬間，多少消亡者，所經歷的痛苦與掙紮，又有誰人知曉，又能訴諸誰聽呢？
青落立於荒原，長劍在手，心卻愈發平靜，突然想起了文豪的詩，便生出這般感慨，他仿佛看見，曾經的每一個日夜，無數的牛羊兔鼠，也像他一樣，被這群惡狼所圍殺，也像他一樣，於此處絕望的望過月色，隻是它們，手中沒有長劍，連掙紮的資格都沒有！
青落心念一起，眉心的神印開始淡淡泛起微光，隻是狼群中五頭先鋒如電掣而來，有兩頭甚至已繞到了青落的後背，攻伐之勢已成，千鈞一發之際，誰會在意這神印的變化。
五狼張開血口，絲毫沒有含糊，沖於青落三尺之前，齊齊躍起，直咬青落。
狼影、月光、少年。
哢嚓！長劍一揮，一狼倒地，四狼撲空，少年絲毫未傷，眉間神印愈發明亮。
青落感覺草原上被獵殺的生靈，仿佛都從土地裡醒了過來，那縷縷淡淡光印，勾勒出一隻隻在草原上跳躍的嬌小野兔，勾勒出一頭頭在河流邊悠閒啃食野草的小野羊，還有一頭頭野牛、野獾……
那些曾經封印於這片土地的生靈殘魂，都開始化為淡淡靈力，向青落匯集來。
青落精神大漲。
四狼撲空，更加憤怒，反身再次襲來。
「從來隻有你們殺它們，今天也讓你們嘗嘗被殺的滋味！」
青落怒道，劍上泛起了光輝。
這是更加氣勢磅礴的一劍，青落騰空躍起，躲避了四狼的血口，反手一劍，夜色乍現一道光圈，這是父皇曾經教他的一招劍意，名曰天地不仁！
天地不仁，一狼尾斷，三狼命斷，青落毫發無傷。
天地不仁，出自青氏皇族禦用劍譜，父皇教他時曾說，巔峰之境，五尺之內，可神人盡誅，萬物盡滅！
當然青落從前都是悠閒自得，哪有此刻這般巨大的信念與精力，所以從來也就沒有使出任何殺意，以至於剛剛這一招使出的殺意，自己都震驚不已。
那一匹斷尾之狼，此刻雖嗷叫不停，卻已鬥誌全無，回頭看了看青落，低著頭，也倉皇的逃入夜色之中。
五狼先鋒，至此大敗而歸。
青落此時心緒萬千，精神卻越發凝聚，他感慨於草原上的生靈；感慨於命運對自己的無常，白日的生離死別，雲飛、皇叔、還有那幾千將士、血淚沙場；感慨於山河流亡、以命護主的丞相、弱身守城的玩伴豫灼；感慨於國仇家恨，慈愛的父皇、宮中的玩伴，或許這些瞬間已過，山河不移的感悟參透匯集，方是化為天地不仁真正的力量。
「我乃堂堂的王，受盡艱險，還被你們這些畜生欺淩，來呀，都來呀，來一匹，我殺一匹，來一雙，我殺一雙，全來我全殺！」
青落此刻內心突然冒出了狂意，但瞬間又冷靜了下來，隻覺得隱隱有些不妥，它們到底是該死嗎？
……
不遠處，狼嚎再一次響起，群狼卻沒有動靜。
片刻，夜色中，周圍密密麻麻走出了幾百頭狼影，個個神色冷漠，眼透寒光，仿佛在悲吟同伴的逝去，狼群距離青落數十丈之遙便不再前行，隻是將青落整整圍了一圈，不知何意。
青落見了如此陣仗，忍不住恐慌，隻見正前方有頭健碩的巨狼，通身灰白，目光如電，鬢毛如霜，眼裡透著艷麗的紫色幽光，緩緩的走上前來，死死的盯著青落。
「你是青氏皇族？」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巨狼嘴裡傳來。
這竟然是一頭會說話的巨狼，青落驚駭不已，隻不過這幾月，怪事已看盡，所以片刻後，也就不那麼害怕了。
「是。」
青落劍在手，已然不那麼畏懼。
「你憐憫草原的生靈，可又憐憫剛剛我那四個族人。」
「是你們先要吃我！」
「吾族生而食肉，飢不可耐，自然要殺生，我們不殺生，我們就得死，我們又何罪之有？」
巨狼這一問，青落竟然語塞。
「剛剛你殺我族人，又傷我小女狼尾，我念你先祖與我族有些交情，今日你留下一隻手，我九曲源夜狼族，便放你一條生路！」
話一畢，眾狼終於又露出了獠牙。巨狼這聲音更加低沉，顯得威嚴不可侵犯。
「你！」
青落不善於辯駁，但這般歪理，被氣得不打一處來。
「怎麼，你不願意？那就可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群狼又開始緩緩向前。
青落也是焦急又無語，這群密密匝匝的，顯然遠遠超出了他的能力，好不容易來個會說話的，又這般心黑又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