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北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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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參天巨樹遍布的野林子沙沙作響,鋪天蓋地的大雪在風中被撕碎後砸在林中地上,蓋的連個枯枝敗葉也看不到了。

銀鋪世界,玉碾乾坤,除了枯枝隨風紮牙舞抓著嗚嗚嚎叫,還間或有林中野獸們謹慎弓月要踏雪的吱吱聲。

這是野生動物的天地,隨意起伏的地形好像能吞沒一切外來入侵者。

可在風雪中飄忽不清的傳來一絲嗚咽哭聲。

「我是盛親王府裡的小王子,我萬千寵愛。」披頭散發的蕭瑭用錦緞中衣的袖子蹭著鼻涕眼淚,凍得烏黑的赤腳奔跑時候紮壞了,一步一個血腳印的輪廓。

他右手撥開抽打他麵龐的荊棘叢的細枯枝,不自覺的回頭往自己逃出來的方向看了一眼,北域冬季裡白晝短暫,見那太陽已然沉沉墜了下去。

腳已經凍木,未覺得痛:「我娘親不是丟下我了,她隻是來不及帶上我而已。」

野林子裡不常見的巡鷹好像已經在頭上盤旋,和夜幕一起蓋了下來,鷹哨本來尖利的叫聲被風聲刮得稀碎,斷斷續續的聲音傳遠了。

蕭瑭眼淚已經凍在了臉上,他提了口氣,拚盡全力往密林深處跑:「我爹出征快要回來了,那些…叛亂的狗賊本來就是他的手下敗將。」

地麵凸凹不平,眼前被積雪蓋住的原來是怪石嶙峋,像是會抓人似的絆住了蕭瑭的腳,他全力奔跑中猝不及防,且氣力已竭,直接被實實在在的摔在了一片冰鏡上,往下滑的勢頭收不住,隻來得及攥住月匈前掛著的龍狼戲珠的玉佩抱住頭,就連續撞擊跌落,落在了一片晶瑩雪地中。

盛親王府周圍地形復雜,野物甚多,他雖然平時經常溜出來偷著玩,但是也不可能處處全熟悉。

周身如同散架般的疼痛,他被撞得太狠,起不來了,四周白茫茫一片,他耳畔嗡嗡作響,抬眼望天,天已經黑透,此處地勢低窪,頭上烏雲蔽月,巡鷹貌似看不到了,刺耳的鷹哨也暫時沒了聲響。

綁著鷹哨的巡鷹是來抓他這條漏網之魚的。

他張了張嘴,青紫的唇乾裂出血跡,氣虛說不出話。

逃出去,活下來,才有意義。

血從他的身下暈染出去,紅色成為點綴在雪地上點點妖艷的桃花,巡鷹和鷹哨的聲音褪去,記憶裡一絲奇異的香味繞著鼻子鑽了出來,耳畔幻化出一片哭泣喊殺聲,盛親王府的守衛軍節節敗退,在銀裝素裹的假山和回廊中血流成河,一向裙踞飛舞婀娜多姿的娘親換上了箭袖衣襟小打扮,未回頭再看他一眼,以從未有過的矯健飛身躍上了高大的赤色卷毛馬奔騰而去,隻留下身上常年不散的香味。

記憶中的聲音和味道褪去,血腥味順著唇角死神一樣爬了上來,他耳鳴不再那麼嚴重,聽到了密林遠處追逐的獵犬汪汪狂吠聲已經近了。

「娘親,你安全離開了嗎?」他喃喃自語的聲音幾不可聞:「兒子…好像逃不開了…」

頭頂上方的雪地被踏得「吱吱」作響,一股猛獸特有的腥猛味道在風中越來越近,沉重砸地的「咚,咚」腳步聲又緩又沉,蕭瑭剛偏了偏頭,還未來得及盡量仰高脖頸向上方看去,就被籠罩在了一片陰影之中,接近著一股子惡腥的黏液就滴落在了他的額頭上。

有猛獸!他咽了一口唾液,動作越來越緩,身上的抖動和大地的震顫形成了共振,不用抬高脖子看了,一個和戰鼓一般大歪著打量他的黑毛臉出現在了眼前,把他表情瞬間凍住了。

「遠東豹?」話音猶未落,鐵錘一樣毛茸茸的前腳掌已經踏在了他單薄的月匈膛上,鈎爪匕首一樣劃破了他的衣襟,戳他皮肉。

蕭瑭瑟瑟發抖,他自小在北域長大,對野林子裡的豺狼虎豹全知道,人在這些野物的眼裡,一塊可口的軟肉罷了。

黑豹通體油亮,低下腦袋左顧右盼的張了幾次長嘴,可豹口勿卻猶猶豫豫沒有落下來。

本不應該出現在林子裡一聲斥責能割開風聲似的淩空傳來:「武士,住口!」

林子還有人?

黑豹當即一縮脖子,尖嘴獠牙停在了半空中。

隻聽那聲音挑著燈籠飛也似的到了近前來,腳步紛撻來了幾個穿軍裝大氅戴保暖狗毛雪簷帽的士兵。

為首一個軍官細長身條,二十歲不到的年紀穿衛隊長的狐裘大衣,「除了在戰場上,你都不能咬人!」

將燈籠拋給了身後的副官,手剛扯到遠東豹脖子密實的黑毛上,目光看見蕭瑭,又問:「你這個小半達子,怎麼一個人到山林裡來了?」不料眼神銳利的掃過了蕭瑭劃破的錦緞中衣上龍狼戲珠玉佩,隨機將熊扯開的動作卻停住了。

軍官停手冷笑,居高臨下:「你是盛親王府的人?」

蕭瑭眼神迷離,似未回神,耳畔追逐獵犬狂叫的聲音越來越近了,他掃過年輕軍官玄甲上的祥雲圖案,這是一個從六品的軍官,未搭話。

「龍戲珠的玉佩圖案常見,不過冰原巨狼戲珠的玉佩卻是漠海國自有的圖騰,你戴著這麼一個裡通外國的證據,應該就是盛親王娶的丹妃給他生的小兒子——蕭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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