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將軍(上)(1 / 2)
紅日高掛,越過太子府的高牆,照融滿地晨曦凝結的寒霜。
窗門被打開,在侍女的攙扶下,麵色沾染上些病態蒼白的太子殿下披著帶絨的披風,緩緩走到門外,抬眸向外遍布流雲的天際而望,不知在想些什麼。
良久,他才輕聲開口道:「他還沒到麼?」
嗓音低沉,顯得有些低落,不日前被立為儲君的燕簡,縱然行事較之以往溫和避讓了許多,卻也是意氣風發的模樣。
哪像此時,麵含病態,舉手投足皆顯遲緩的消沉。
侍女心裡一陣酸澀,卻還是恭敬地答道:「桑可大人既然應下,想必不會食言。」
太子殿下聞言,卻忽而笑了一下,道:「他可不是什麼守諾的人。」
話音落,腦中便又想起這些時日接踵而至的事,灰蒙的眼底陡然掠過一道略顯幽暗的詭異。
桑可來到太子府,出現在他眼前時,恰好一道冰涼的秋風拂過,吹起他額前的劉海,精致的容顏與輕含著笑意的眉目,剎那間晃了燕簡的雙眼。
「太子殿下。」少年一襲單薄玄衣,身形削瘦,麵目含笑,自若從容。
「依稀記得初見時,你還是不到我肩膀那麼高。」那時的桑可,還是個隻會顫抖著求他庇護,強行忍著痛苦也不吭一聲,沉默而單純的小孩兒。
怎料如今他已是喜怒皆不形於色,萬事萬物皆泰然處之的人物了。連他身旁的人見了都需行禮,也許那背後翻手風雲、手掌棋局之人,便是他也未可知了。
而他卻總是被那一聲聲的「主人」所蒙蔽,便如現在——
「主人說笑了,我現在也比不得主人高。」桑可莞爾一笑。
這話倒是事實,他身量較之身形極為高挑的燕昭寒和燕簡等人,確實不算多高。然而,燕簡此言,又豈是這意思?
桑可裝傻充愣,燕簡隻深深地盯著他良久,旋而對上他漆黑不見光亮的眸中,輕笑一聲,朝他伸去手,道:「我還是你主人,你會幫我的,對麼?」
桑可眸光掃過他的手,眸光幽幽,隨即挑眉一笑:「自然。」
言罷,便以攙扶的姿態接過他伸來的手,隻是月要身不曾彎一下,除去他言辭中的恭謹,此時再看,倒確實看不出一絲作為下屬的謙卑。
倘若忠心,又怎會有這般的態度?倘若他尚有一絲懼意,也不至於這般有恃無恐。
燕簡神色不明地注視著麵前的少年,往日少年這般,他都自以為是自己的刻意寬容忍讓,少年才會如此,而他也不會去計較。而如今……
汶逸郡王與皇後滿門盡滅,不是獨劍山莊的手筆,前幾日大殿上的指認,卻又是那般的巧合……
為何燕昭寒如此及時地準備好一切,仿佛對他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
燕簡心中止不住地存疑,卻也隻能強行壓下。手中勢力被一削再削,人又被父皇禁足於此,除了桑可,暫且還有誰能助他與燕桓抗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