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沉溪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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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紫英師叔又來了……」

菱紗不滿的看了一眼紫英,手卻準備乖乖的從被子裡拿出來。

紫英見狀,連忙將菱紗已經瘦得骨節血管皆可明見的右手握過來,左手護著右手兩指小心翼翼的搭在那瘦弱的仿佛輕折即斷的手腕上。

雖然眼睛看不見了,但畢竟屋子小又住了多年,倒不怎麼影響行動,天河跟進屋,在紫英身後的矮桌上放了一杯熱水,順勢坐在床榻邊,盡管望不見替菱紗把脈的紫英臉色已經越來越沉,但他也一語不發。

「……」

「……」

「……紫英……我們來打個賭……」菱紗眼中閃過一絲光,突然打破沉默,把頭偏向紫英繼續道,「要是我說的對……你就答應我一個條件…不對……我就答應你一個……你說好不好……」

「你隻管說便是,休要使詐。」慕容紫英平靜的回答著,把菱紗的手輕輕的放回棉被之下。盡管想回答的其實是「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可紫英知道那樣菱紗定會不開心。

「要是我說對了…答應我…讓我親眼看到…你把九龍縛絲劍穂係在你配劍上……好不好……」

慕容紫英一時語塞,有什麼東西似乎在那個瞬間崩塌了,有一絲絲的東西被硬生生的牽扯出來,帶著血絲。

「……」

「你不說話就是默許了………」菱紗浮起溫柔的笑意,往事就那麼被抽了出來,既幸福又在此刻摻雜著疼痛。

「……你要說什麼?」紫英被與回憶這樣的相遇觸動到內心早已強迫封塵的往事,緊緊攥著的雙手,指甲仿佛都要嵌進掌心。

「紫英……」盡管在病痛中都一直含笑的那雙眸裡突然浮起一層水霧,依然故作輕鬆的聲音還是有了難以壓抑的顫抖。

「……我……快不行了……」

「!…………」

親耳聽到這句話從菱紗口中吐出來,是一種超越生死的沉重。

盡管自己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也早就猜想到事實如此。可慕容紫英還是差點脫口而出「胡說」二字,強忍住是因為還有一點沒有崩析的理性,於是良久都沒有開口。

「……我說的沒錯吧……」菱紗看到紫英的反應,原來一切果然盡在自己的料想之內。

「紫英……別耍賴。」一直靜靜坐在一旁的天河突然開口,竟還帶著幾絲笑意,完全沒有強作笑顏的感覺,是想幫菱紗完成心願才會如此毫無勉強之感的吧……紫英想著難免又多了一分思緒。

「小紫英……你別說我賄賂你的寶貝你沒隨身帶……我讓天河揍你哦…………」菱紗微微蹙起眉心,佯裝生氣的緩緩道。

「不是,隻不過……」

隻不過……若此時自己當真拿出來,豈不就等於承認了這個結局?

「拿出來吧………不要欺負我這個垂死之……唔!」突如其來的一口鮮血,來不及掩飾,隻聽見血淚濺落開來時的傷心欲絕。染在被褥上暈開來,紅得驚心動魄。

慕容紫英一驚,連忙站起身,輕輕的扶著菱紗的背,彎下月要用另一隻手牽了袖子仔細的擦去那泛白唇邊的刺眼殘血,全然不顧被血染紅的衣袖。

「別再調侃我了,讓天河給你運功。天河……!」慕容紫英說罷便欲起身,卻見天河依舊安坐在床邊,不驚亦不動。

「…你當我不知道麼……紫英…………」菱紗順了順氣,往後躺了下去,「……已經沒用了……」

「紫英,把九龍縛絲劍穂拿出來吧……」天河雖是合著眼,但看上去還是有些木納的抓抓頭發道。

紫英凝視著雖然什麼也看不見但是依然心明如鏡的天河,嘴邊慢慢的浮出一絲笑意。

沒有無奈,而是突然釋懷了。

這個時候,仿佛再說什麼都已是多餘。

紫英低頭從懷中扌莫出一墜明黃,轉頭對躺在床上依然微微喘息著的菱紗道:「你看,我可是一直帶著的。」

菱紗聽到此言,不由得欣慰得笑了笑,無聲的,更似一聲清嘆。

「隻是天下之劍又何止萬千……」紫英輕輕的嘆了口氣,「……原配難尋,至今未果。」

「……在你手中已…已不枉了……係上吧……」菱紗說話的氣息已大不如方才。

「恩。」說罷紫英從劍匣裡抽出隨身的佩劍,低下頭,雙手有些顫抖地把九龍縛絲劍穂的一端串過劍柄下的珠玉環裡。

「喜歡麼……」菱紗側過頭,含笑的目光定在那劍穂上,如願以償的舒了一口氣。

「恩。」

「……真…好……」說罷菱紗仿佛有些費勁的把頭慢慢往後靠在牆上,紫英見狀心裡猛的一顫便起身扶了菱紗躺下。

「菱紗,你累了麼?」天河聽見動靜,臉上的表情有了微妙的變化,言語裡有了一絲緊張。

「天河……把夢璃帶……」菱紗微微閉上眼睛,並不答天河的話,頓了頓繼續道,「我想再…看看她……」

天河聽菱紗說話已有些斷斷續續,便隨即起身走到外間牽了「夢璃」來到床前,菱紗睜開眼想伸出手去卻不料自己已經使不上力氣,紫英連忙起身收起佩劍,扶過「夢璃」坐在自己方才的位置上。

「夢璃」坐下後,不由自主的握住菱紗放在床榻邊那清瘦冰涼的手。

菱紗仿佛突然間力氣都散盡一般,竟然連偏過頭看向夢璃的力氣頭沒有了,目光有些散漫的投到屋頂之上。

「好夢璃……我真的……好想再見你一麵……人到了彌留之際……果然會想起…………好……好多好多……」氣若遊絲,卻帶著微笑。

「菱紗……別說了……」

「……」

「天河……紫英……你們…什麼都不要…說…………聽我講……最後一句…………」

站在一旁的紫英別過眼,看了一下身邊天河。

天河隻是坐在床榻邊,握了菱紗另外一隻手,嘴角堅毅,毫無悲色。

「等我……說完了…你們就出去吧……讓好夢璃陪我……我有好多…好多話想跟她說…………………」

「恩。菱紗你要說啥?」天河突然打斷她,話語平靜,但卻把那隻已經無論怎麼用力,卻再也溫暖不了的手輕輕的貼在臉頰。

紫英不語,走到床頭,用自己寬厚的手掌輕輕的撫過菱紗額前散亂的發絲,一根一根的,把它們整理好。

菱紗似乎覺得很舒服的輕輕合上了眼,隻是聲音已經越來越微弱。

「………我…韓菱紗…………」

深深的納了口氣。蒼淡的臉上笑靨明媚。

沒有淚,隻有安靜的微笑。

屋外的風雪似乎也都靜下來,隻聽得菱紗那平靜的聲音,在這沉寂的屋裡,似乎都已輕得浮在空中。

「…………生盡歡……死…無憾…………」

………………

「天河,我們出去吧。」

「恩。菱紗你好好休息吧。」

「恩……」菱紗若有若無的答應了一聲,也沒有再睜開眼看他們。隻是被夢璃握著手,輕輕的呼吸著。

「啪。」小木屋的門吱呀著開了又關。

屋外風雪沒有停,依舊攜著冰霜席卷天地,雪霰霏霏,薄霧輕煙。

幾乎靜止的山巔,仿佛能在呼嘯而過的北風中分辨出雪花墜地的微弱聲響,落地傷心。

「紫英,我沒哭。」

「恩,我也是。」

「菱紗她…也沒哭……」

「…………恩。」

不再有交談,又隻聞得見山巔那貫徹天地間的風雪呼嘯之聲。

隆冬。青鸞峰。

幾行雪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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