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角鬥修羅場(3)——底定乾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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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安與桓溫之間的博弈,主要分為三個階段,這三個階段以具體的時間段作為劃分。而在這三個階段中,謝安分別采取了不同的戰術與策略。

第一個階段,以升平四年(360年)謝安正式出山入仕,出任桓溫幕府的幕僚為起點。在這一階段,謝安所采取的策略是,隱忍與周旋。當時,謝安剛剛入仕,隻是桓溫征西大將軍幕府中的一個中軍司馬,一介權臣幕僚,並未領受朝職,手中無職無權。況且那時,謝萬被廢,謝氏家族失去了豫州方鎮之權,隨時麵臨著傾覆衰落的危險,而且謝安在朝中人脈、根基尚淺。所以,謝安審時度勢,根據當時的實際情況,采取了隱忍不發的策略。麵對桓氏陣營的各種發難,謝安都是牙碎了往肚裡咽,胳膊斷了藏在袖裡,隻有這樣,才能保護自己,保護謝氏家族。除了隱忍,謝安又不時與桓溫進行周旋,這樣既能自我保護,又可以牽製住桓溫,不讓桓溫抓住任何把柄、軟肋。

第二個階段,從升平五年(361年)到寧康元年(373年),這十三年中,謝安采取的戰術:步步為營,巧妙布局。升平五年(361年),謝安與桓溫分道揚鑣,離開了桓溫的幕府,一路從地方郡守逐步進入到了中央高層決策機構,成為了晉廷的吏部尚書、朝廷重臣。這時的謝安,已經擁有了足夠與桓溫對抗的實力與資本。

因此,謝安著手實施抗衡桓溫的計劃,他一步步將桓溫引入自己精心布置的棋局中,先後通過遺詔事件、新亭對決,逐漸消耗、蠶食了桓溫的雄厚實力,使得桓溫元氣大傷,對於奪取晉室江山開始產生了悲觀情緒。最終,桓溫於寧康元年(373年)三月,灰頭土臉地離開了京師建康。

第三個階段,也就是從寧康元年(373年)三月到七月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在這期間,謝安所采取的策略,三個字概括:拖刀計。

謝安非常清楚,到了這個時候,和桓溫比拚的就是誰更有耐力。因為,此時的桓溫,早已是日暮西山,大勢已去。這位權臣已經年過花甲,身體狀況也在急轉直下,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死亡隻是時間問題。所以,謝安現在所要做的就是:耗。就像當年司馬懿生生耗死了諸葛亮,使得諸葛亮留下了「秋風五丈原」的千古遺恨。隻要活活耗死了桓溫,就算大功告成,就算徹底粉碎了桓氏一族的奪權陰謀。

那麼,謝安是如何施展他對桓溫的最後一招「拖刀計」,滅掉了桓溫最後一絲篡權的希望,一步步耗死了桓溫?一代梟雄桓溫又是如何走完了他傳奇的一生?

首先,有必要分析一下當時東晉朝中的局勢。寧康元年(373年)三月,桓溫因為意欲誅殺謝安、王坦之,奪取晉室江山的計劃未果,加之又突然患病,因此率軍離開京師建康,返回姑孰。

這個時候,桓溫大權獨攬,獨霸朝綱的局麵,早已大勢已去。遠在姑孰的桓溫,對朝政顯然鞭長莫及,且又無能為力,他已經無法再像從前那樣掌控一切,在朝中殺伐決絕,政由己出,隻能望都興嘆。

所以,在這種情況之下,此時的東晉朝野湧現出了一股新的政治力量,那就是以謝安、王坦之、王彪之為代表的文臣輔政的「三駕馬車」格局。這種格局,也奠定了桓溫死後,孝武帝執政初期的朝政格局,根據《晉書·謝安傳》記載:

時孝武帝富於春秋,政不自己,溫威振內外,人情噂,互生同異。安與坦之盡忠匡翼,終能輯穆。

《資治通鑒》中亦有記載,「時天子幼弱,外有強臣,安與坦之盡忠輔衛,卒安晉室」。當時的情況是個什麼樣子?孝武帝司馬曜年幼,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肯定無法獨自執掌政權,治理國家,而褚太後又是一介女流,毫無理政經驗。所以,當時朝中局勢用四個形容,主少國疑。

雖然,簡文帝臨終之際,立下遺詔,命桓溫輔政,可是,桓溫的篡逆之心,天下皆知,從他帶兵入京便不難看出,桓溫的奪權野心,昭然若揭。況且,此刻桓溫遠在姑孰,對朝政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眼下的局勢,朝中缺乏忠臣輔弼幼主,而桓溫又在京師之外虎視眈眈

幸好當時,朝中還有一股清流,那就是自始至終都忠於晉室,忠於司馬氏的文臣集團。以謝安、王坦之、王彪之的「鐵三角組合」為代表,他們不僅對朝廷與皇室忠心耿耿,而且又是當時數一數二的治世能臣。有他們三人,尤其是謝安在朝廷中輔佐少不更事的小皇帝,使得原本搖搖欲墜,危如累卵的晉室江山,開始出現了大亂圖治的曙光。

然而,謝安與二王的「鐵三角組合」,卻依然麵臨著最後一個,也是最致命的隱患:桓溫依舊健在。雖然如今,桓溫今非昔比,日薄西山,所剩時日不多了。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桓溫畢竟叱吒朝堂數十載,虎老餘威在。隻要桓溫還活著,謝安便不能完全放開手腳,施展自己的政治才華與抱負。所以,謝安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一點一點消耗桓溫的生命,直至桓溫走到生命的終點。

盡管,桓溫在新亭對決中奪權失敗,鎩羽而歸。他本人也清楚,自己有生之年是不可能登上九五之尊,取代晉室。但是,他並不甘心,自己籌謀了這麼多年,難道臨了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所以,桓溫在生命的最後幾個月時間裡,還想做最後一博,他希望晉廷可以對自己平生的「功績」做一個肯定,那就是逼迫晉室對自己「加九錫」(通「賜」)。

何謂「九錫」?所謂「九錫」,就是中國古代皇帝賜予諸侯、大臣中有特殊功勛的人帶有象征意義的九種禮器。根據《後漢書·袁紹傳》注引《禮含文嘉》的記載,這九種禮器分別是「九錫一曰車馬,二曰衣服,三曰禮器,四曰朱戶,五曰納陛,六曰虎賁之士百人,七曰斧鉞,八曰弓矢,九曰秬鬯。」其中,虎賁、斧鉞、弓矢象征著兵權。

而且,或許是歷史的必然性。中國歷史上凡是接受過九錫的人,要麼是權傾朝野的權臣,要麼就是取代前朝的開國皇帝。比如,王莽、曹操、孫權、司馬昭,以及南朝宋、齊、梁、陳,隋、唐兩代的開國皇帝都接受過九錫。所以,「加九錫」特權,幾乎成為了改朝換代的象征,而桓溫也曾多次接受晉室賜予的羽葆鼓吹、班劍、甲仗等殊榮。

以王莽為例,西漢元始五年(5年),在朝公卿大夫、博士、議郎、列侯張純共九百餘人,聯名上奏,請求為王莽「加九錫」,「故宗臣有九命上公之遵,則有九錫登等之寵」。五月庚寅,太皇太後王政君親臨前殿,親賜王莽九錫:

綠韍袞冕衣裳,瑒埲瑒珌,句履,鸞路乘馬,龍旗九旒,皮弁素積,戎路乘馬,彤弓矢,盧弓矢,左建朱鉞,右建金戚,甲胄一具,秬鬯二卣,圭瓚二,九命青玉圭二,朱戶納陛。署宗官、祝官、卜官、史官、虎賁三百人,家令丞各一人,宗、祝、卜、史官皆置嗇夫,佐安漢公。

據《資治通鑒》記載:「初,溫疾篤,諷朝廷求九錫,屢使人趣之。」早在帶兵離京之前,桓溫便已身患重病,所以才率軍返回姑孰養病。可是病情一直不見好轉,桓溫深知自己時日不多,所以,他才迫切地希望朝廷為自己「加九錫」,無非就是讓朝廷肯定自己的平生功業,讓晉室承認自己的權臣地位,以便讓桓氏一族在自己死後繼續獨攬朝綱,自己不能取代晉室,就讓下一代去完成,就像曹魏、西晉的政權更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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