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英雄」難救美（1 / 2）
離開歐魯大師的鍛鑄鋪也已是夕陽西下的黃昏之時了。
平日裡普通的街坊、商埠、道路邊都掛上了各色的燈籠，仿佛是為了刻意迎接這樣一位少識人世間繁華百象的少年郎。
華美的燈光並不顯庸俗，映射進少年郎的眼眸底盡現斑斕……
「或許，今日想趕回淨靈清山頂，回到師傅身旁復命已不大現實。就客宿一晚這淨靈清城，明日再趕路也好！」
打定主意，米樞檬緊繃的心也寬鬆下來。瞪大銅鈴般的眼睛，沿路細細觀摩各種店鋪，欣賞街頭藝人的表演，時不時拍手叫好、吹哨起哄。
少年郎的心性在此刻展露無疑，好不快活！
一棟外飾奢華的樓宇，在夜幕的掩罩下，倒顯得異常輝煌艷麗。
絡繹不絕的男女進進出出。有大漢醉醺醺地離開，嘴角淌出心滿意足的涎水。也有那帶著青澀模樣，怯生生進去的白麵書生。眼中卻連連放出淫光，是止不住的期許。
花枝招展的女子俏生生地立在那樓宇的大門口，向經過的米樞檬拋去媚眼，款款地扭動著月要肢，拂了拂衣袖，露出那蔥蔥玉手。
米樞檬從小到大哪裡見識過這般風騷艷麗的「景色」？連耳濡目染的機會都不曾有過。
他當即滿臉通紅，羞澀難當。卻仍不曉此為何地，自己又是為何而這樣狼狽。
「噯，姑娘們慢些走！爺看你們幾個生得俊俏，貌比天仙。要不進來陪爺喝幾杯酒，一同玩玩兒？大可放寬了心，爺有的是錢，絕不會虧待你們的，嘿……嘿嘿！」
一個相貌猥瑣的男人身著做工精巧的便衣。便衣上繡著繁復的花紋，月要間佩劍匣上綴滿了數不勝數的奇異寶石，在夜幕中倒顯得是寶光四溢。
他橫出一雙粗壯的臂膀，攔住了一群結伴而行的姑娘，嘴邊的涎水洶湧不止。鼠目裡盡露淫邪之光，如狼似虎的眼神便欲往她們衣內窺視。
他步步緊逼，她們紛紛後退，猶如那老鷹捉小雞一般。看形式似乎是要將她們趕往那樓宇內一網打盡。
如銀鈴般清脆悅耳的嬌笑聲無端響起，讓停住腳步朝這邊觀望的米樞檬吃了一驚，男人也止住了奸笑。
「如果你真有這個本事，那就大可來盡情享受！」為首的女子笑靨如花，朗聲喊道。
身著青衣，頭頂淺綠紗帳。晚風輕輕吹拂，在若隱若現中可以瞥見那綽約風華的姿色。
身段欣長有致，蠻月要間懸掛的佩劍更襯出其氣質的颯爽，極似那圖畫中走出的可人兒。
在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間無不透露出風雅之氣。可這風雅之氣中卻又暗含一絲魅惑之意。勾魂攝魄，不禁讓人癡迷其中，煞是古怪。路過的男人，無不為她的容顏、身段所駐足，呆呆地凝視。
「好、好！今天這春宵良夜你們非是陪爺共度不可！尤其是你，爺會加倍疼愛的，哈哈哈！」
矯健的身影一晃而過，「姑娘，借劍一用！」
隻聽見「唰」的一聲清響，冷寂的夜幕中閃過一弧刺目的白虹，一柄雪白鋒利的劍便已抵在了男人的喉頭。
即將得逞的壞笑恍若遇上萬年不化的寒冰，剎那間被封凍，僵在了臉上。
吞咽口水的「咕咚」聲竟格外的清晰。微微顫栗的肥胖身軀在「簌簌」的冷風中擺了擺，顯得頗為滑稽可笑。
周圍的行人見狀，早已經是逃之夭夭，生怕遭受波及。人世間的熱鬧也就瞬息平熄了下來。
那為首的青衣女子隻是目不轉睛的注視著持劍的少年，顯得很是平靜。身後的女子們卻早已被少年為保護她們而出頭的舉動所染，紛紛議論起來。
撫扌莫著月要間空空如也的劍鞘，青衣女子的眼神中放出異樣的光芒。既是有訝異，也有慍怒。
但在仔細的觀摩了一陣後，她便又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唇邊湧現出一抹怪異的詭笑，令人著實有些琢磨不透。
那挺劍直指男人的少年，正是「初出茅廬」的米樞檬。
一連串賞心悅目的抽劍和引劍向前推送又不致男人當場身死的動作，發力收力控製的妙到毫巔，簡直像是出自名家大師之手。
一切都是如此的水到渠成啊！
隻可惜吶……米樞檬畢竟才年僅十七歲，實乃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
師父雲遊仙人祖頑宗常年帶著他在淨靈清山頂隱居，更未曾傳授其分毫禦敵之法。
平日裡雖跟著師父有習得一些武學皮毛，打下了一定的武學根基習武天賦也是略有嶄露頭角。與人拚鬥起來，倒也是遠勝普通人。可，終究還是太嫩！沒有絲毫行走江湖，闖盪天涯的經驗。
心中沒底，便強行替人出頭，也隻是受心中那股正義感所驅使。雖暫時攔住了男人發指的惡行，可自己能堅持多久心裡也沒數。
這可是他第一次手持明晃晃的利劍直指他人喉頭，心中自也是緊張萬分。時間一長，持劍的手便因生疏和恐慌發顫。他在心中默默念叨，——強撐住，不要鬆手！
說到底，他還是太過良善，心懷無邪。他可不願在此次難得的下山之行中鬧出人命，損傷了師父名聲。
風頭已出，英雄也逞了，那這救美之事也就該成了吧？！
男人似乎察覺到了一絲端倪。嘴角是猛得上揚，怕死的情緒一掃而空。反倒是笑容逐漸得放肆起來，眼珠子悄悄地轉了轉，不知在思忖何事……
「瞧這身法，似乎與主人口中所說得那位武林前輩極為相似。雖尚還不具神韻，卻也有幾分形似。莫非，他是出自那位武林前輩門下？！」
青衣女子扌莫了扌莫光潔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而後，她回轉過身來，眼波稍稍流轉，湧上一層狡黠。現出一抹春風拂麵般溫暖的笑意，對著身後同行的姑娘們悄悄吩咐了幾句。
她們的目光突然齊刷刷地盯向了正在逞能的米樞檬，上上下下重又仔細打量了一番。
就在眾女凝神貫注之際，劍鋒交錯。摩擦出的尖銳的金鐵聲，在夜空中盪開。巨大的力道震得米樞檬虎口生疼，劍險些脫手而去。
可還未等他緩過神來，一隻腳便勢大力沉地踢出。
不偏不倚，徑直正中米樞檬的月匈膛。他登時便倒飛出數尺遠，狠狠地砸落在地上，叫苦不迭。
「區區一個不會武功的毛頭小子，還敢在你爺爺麵前整這出『英雄救美』的好戲？！」男人咬牙切齒道。
「今天看爺爺我不好好教訓你！」
雖然他下流猥瑣，可也算是略懂武學皮毛，對付初出茅廬的米樞檬來說自也是綽綽有餘。其實，從米樞檬握劍的那一刻起，就暴露了自己的心虛和底氣不足。
錯誤的握劍手勢便叫人清清楚楚地瞧在眼中。長久的沉默對峙不僅沒能夠收斂住自己焦躁的氣息，反倒更是漏洞百出，引人生疑。
米樞檬的倒地，自然也是引起了少女們的一陣騷動。但並不是因為他的失敗而對自身安危倍感害怕，恰恰相反，她們更多的卻是發出惋惜的唏噓。
蜷縮在地的米樞檬緩緩爬起，頹坐著，腦殼嗡嗡的。全身酸痛如麻，愚鈍如他，也嗅到了一絲事情不太對勁的氣息——為什麼，她們的反應好生奇怪？
收拾完米樞檬，男人立刻恢復了野獸的狂躁，緩緩朝著她們貼去，企圖再度滿足自己未完的私欲。
多雙纖細的玉手，已經紛紛握住了劍柄，少女們已準備就緒，就等為首的青衣女子一聲令下，就拔劍與之一決雌雄，以求得自保。
淨靈清城夜間的繁華與寂靜早已被四散逃竄的行人裹挾、撕碎，沖散個乾乾淨淨。
在這劍拔弩張的緊要關頭，一股肅殺又不乏飄然出塵的氣息擴散開，深深籠罩了眾人，在無形之中的悄然而至，鋪天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