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挾天子以令諸侯(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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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昀兀自苦惱,龍椅之上鳳飛白卻是一直在看著與眾臣談話沈醇,觀其在說到斷袖分桃時眸中閃過玩味,更是好奇非常。

新帝雖是登基,可是比以往登基皇帝每日還是多了一項任務,就是上書房。

那處書籍頗多,隻是找起來費事,鳳飛白爬上□□四處翻閱著書籍標簽,並拒絕了小太監們幫忙尋找。

當時看群臣目光皆是有異,連右相都紅了臉,顯然不是什麼能於人前議論事。

斷袖分桃?到底是何事呢?若是問太傅……不可不可。

小皇帝忙著在書庫中找書,卻是沒留意書庫門從外麵打開,一道修長身影走了進來。

竹簡翻閱聲音響起,沈醇循聲挪步,站在了高大書櫃下麵看著幾乎將整個身體都探進去小皇帝時停下了腳步。

「啊,找到了!」上麵小皇帝似乎找到了什麼新奇玩意,語氣中都帶著興奮,竹簡翻開,口中還在默念,「分桃……分桃……男子……」

「陛下,看什麼呢?」沈醇出聲打斷了小皇帝專心。

這聲音一出,那半個身體都趴在書櫃裡小皇帝驀然轉身,在看到沈醇時神色慌亂,想要將找到竹簡藏起來,卻是忘了自己還踩在□□之上,一腳踏空,已經墜落了下來。

高處墜落,隻怕要摔不輕,鳳飛白緊張閉上了眼睛,卻未感疼痛,而是落入了一個溫暖懷抱之中,輕輕顛簸,安然無恙。

沈醇袖袍隨著他舉動堪堪落下,連那綴著珠子發纓都散落在了月匈前,鳳飛白揪著他衣領,瞳孔正放大著,卻是腦門驀然一痛,那砸了他腦門竹簡啪嗒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疼!」鳳飛白捂住了腦門。

沈醇笑了一下,將他單手放了下來,隨手撿起了那卷竹簡,看著其中內容。

內容倒不是什麼壞事,言隻是彌子瑕受國君寵愛時,國君願吃其吃剩桃子,並覺得這是愛,色衰愛弛時,國君便覺得此人膽大妄為,竟敢給國君吃他剩下桃子。

色衰愛弛,向來如此,也算是警醒世人。

鳳飛白捂著腦門仰頭看著沈醇手中竹簡,心中有些忐忑:「愛卿。」

沈醇聽到這個稱呼時笑了一下,卷起竹簡敲了一下小孩兒腦門道:「這書臣沒收了,在陛下成年之前不可看。」

「你,你怎可如此大逆不道?」鳳飛白瞪大了眼睛。

沈醇用竹簡敲了敲手,小皇帝扌莫了扌莫腦門,訥訥道:「為何,為何不能看?」

母後說對,朕得聽話,堂堂天子被竹簡砸腦袋,太丟人了!

「其中之事待陛下成年之時想看,臣一定奉上。」沈醇將竹簡放進了袖中道。

竇昀可以確定未必天生喜歡同性,隻是小皇帝這裡卻是無法確定,在成年之前不加誘導,若是喜歡女子,兩廂都很歡喜。

事情雖然未必如他想這般輕鬆,但總要試試,至於後續變故,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便是。

「朕知曉了。」鳳飛白雖然好奇,卻還是按捺了下來,「愛卿你來此處是為何事?」

「自然是來找陛下。」沈醇低頭看著他道,「聽太傅說陛下未按時上書房。」

鳳飛白小臉微紅,帶著幾分焦躁:「如今幾時了?」

「午時了。」沈醇說道。

巳時三刻上書房,如今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

「朕隻是一時不察,錯過了時間。」鳳飛白手指交錯,看著沈醇麵色道,「朕會補上時辰,下次不會了。」

小皇帝明顯羞愧很,但也明顯還沒有學會認錯這種事,隻是麵色微霞,看起來玉雪可愛。

沈醇伸手捏了一下他滿是嬰兒肥臉,在小皇帝滿臉驚愕抬頭時道:「太傅已經回去了,來往耽擱,不如臣今日來教陛下讀書習字吧。」

「聽說愛卿擅長飛白書,可朕習乃是楷體。」鳳飛白有些期待,卻又記得母後教導謹言慎行。

「臣也會楷體。」沈醇笑道。

飛白一書意在瀟灑飄逸,與楷體規整並不相合,文和帝給小皇帝起名飛白,或也有希望其一生都能夠瀟灑恣意之意,偏偏事與願違,他無論如何都將被困在這宮闈之中恪守一生規矩。

就像係統說那樣,既然還是幼崽,也該適當讓他多些孩童歡樂,即便後期教真不適合做皇帝,到時候再選一個適合做就是了。

「當真?」鳳飛白滿臉期待。

「當真。」沈醇笑道。

書房離並不遠,君臣二人相攜而行,沈醇卻是落了帝王半步,以示尊敬,隻是每每引小皇帝回頭去確認他身影還在不在。

待到書房,筆墨紙硯早已準備齊全,小皇帝跪坐在了案邊,沈醇則是挽起袖子給他磨著墨道:「陛下先寫幾個字,臣先看看陛下基礎如何。」

他手指修長,拿著同樣長墨輕輕磨著,指節上雖然帶著顯而易見繭子,卻仍然讓鳳飛白不住眼盯著看。

他以往習字,會有宮人太監或者母親為他研墨,可女子手指纖細,太監手指多是粗糙粗壯,怎麼看都不及這人手指好看,至於父皇雖是寵愛,卻也隻是喜歡賞賜什麼,從未為他做過這些事。

鳳飛白執起了筆認真書寫,他三歲習字,從未有過如此認真態度,待幾字寫完,他鬆了一口氣看向了沈醇,帶著點兒自己都沒有察覺期許和緊張。

沈醇看著那板正筆畫,沉吟了一下笑道:「陛下寫相當不錯。」

小皇帝抿著唇角難以自製笑了一下,又像是想起什麼,將笑容強行壓了回去,隻是眸中難掩微妙驕傲之意:「朕自然有好好練習。」

「隻是寫字一事不必太苛求板正。」沈醇取過了一支筆,吸飽了墨汁,筆落於紙張之上,行雲流水一般,那字雖是楷體,字字端正,卻仍然帶著這個人獨有風流寫意。

鳳飛白看入迷,隻覺得那筆下字像是活了一樣,再將自己之前寫拿去對比,當真是刻板仿佛乾枯木頭一樣,毫無生機。

小皇帝麵有微霞,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將自己紙張抽了下去,捏成了紙團,眸中隻剩下羞愧了:「愛卿字寫真好。」

他還以為沈醇乃是武將出身,便是會寫字,也不過是會而已,卻不想坐井觀天。

「陛下年齡尚幼,待到臣這個年齡時,也能寫一樣好。」沈醇看著小家夥羞愧神色道。

鳳飛白看著他道:「當真?」

「當真。」沈醇笑道。

鳳飛白年齡尚幼,即便在書房,太傅也隻是會讓其習字,或是講四書五經,並不會告知朝政之事。

沈醇在這裡,先是讓其習字半個時辰,在讀書時卻是撇去了四書五經,而是讓人將奏折搬了過來。

鳳飛白本是極享受如今習字時光,但當看到那些奏折時,卻是下意識正襟危坐了起來:「愛卿,太傅一般教都是四書……」

既是要韜光養晦,自然不能太早接觸朝政之事。

「四書自有太傅教導,朝政這些事原本都是陛下要看,臣目前代為處理過了,陛下如今不需決策,隻需看。」沈醇說道。

其他世界朝代也不乏幼主登基之事,重擔在身,自然也會成長很快,沈醇倒沒有打算拔苗助長,隻是有些事情小皇帝應該早知道。

「是。」鳳飛白沉了一口氣,拿過了一份奏折,目光卻是落在了沈醇神色上。

「陛下,臣臉上可沒有寫字。」沈醇留意到他目光笑道。

鳳飛白連忙收回視線,目光投注在奏折之上。

大臣所書,之乎者也甚多,且篇幅極長,鳳飛白識字雖不少,可有些地方難免看吃力,他目光看向了沈醇,小聲道:「愛卿,朕不識得這個字。」

沈醇看了過去,開口道:「祚,指君王位置。」

「多謝愛卿。」鳳飛白聯係前後繼續看,隻是多有卡殼,每每詢問,臉上紅色都會多上一分。

「罷了,臣讀給陛下聽吧。」沈醇看著他漲通紅麵頰,起身坐在了他身後,看著那鋪平奏折逐句讀過。

他隻是下意識舉動,教導孩子大多都是如此動作,可這般親近動作,卻讓小皇帝愣在了原地,隻覺得渾身緊張快要飛起來了,他不是覺得害怕,卻又說不出這種緊張是因為什麼。

沈醇語調平緩,每每遇到看起來復雜字都會問詢,小皇帝不會頗多,但是下次再遇到同樣字卻會記得相當清楚,這樣聰慧,也讓沈醇頗為滿意。

他從前做任務世界很多,但帶孩子次數卻很少,即便偶爾機緣巧合救下了,也會給了銀錢托付給別人,即便親自帶,也是放養居多,像這樣輔導還是頭一遭,不過感覺還不賴。

也可能是這孩子長可愛,讓他也多出了幾分耐心。

沈醇手指偶爾點在奏折之上,淡淡熏香縈繞,鳳飛白置身其中,即便集中精力在內容之上,目光也忍不住在那手指上看,忍不住想,若是這樣手上戴一枚紅玉扳指,會不會格外好看。

「陛下,專心。」沈醇提醒道。

「是。」鳳飛白連忙回神,再次集中精力。

奏折看了半個時辰,沈醇在傳膳侍女到來時起身,鳳飛白從未如此沉浸在讀書之事上,見他起來,抬頭問道:「愛卿要去何處?」

「陛下該用膳了,臣先行告退。」沈醇示意,自有人抱起了那些奏折立於其身後。

鳳飛白心中一陣低落,卻是仍然記得禮儀教導:「愛卿慢走,送沈愛卿出去。」

沈醇來突然,去也突然,以往鳳飛白總是期盼膳食時間到來,以免總是聽到那拉長了語調,枯燥無味之乎者也,如今滿桌膳食擺上,他卻有些沒了胃口。

也不知明日他還會不會來。

沈醇沒留意到小皇帝這些心緒,八歲孩童已經知道不少事了,先帝處處防備,太後也同樣對他避讓,平日所教,大概也就是韜光養晦那些東西,隻是小孩子心思總是藏不住,那種努力壓製又控製不住心思最是好玩。

願意控製有願意控製好處,君王喜怒原本就不該被他人輕易揣度。

沈醇用過了飯,還有不少事情要處理,民生之事乃是要事,每一項決定下達都馬虎不得。

而與此同時,竇昀也開始審理那些貪官汙吏之事,這事原不該他來做,可是既是攬了,總要定下個輕重有別來。

刑部案卷記錄在側,竇昀初時翻閱便已經蹙起了眉頭,貪汙民脂民膏,隨意掠奪地產,上下沆瀣一氣,買官賣官之事比比皆是,隻是一個小小縣令,就敢貪汙朝廷救災款十萬兩,甚至為了隱藏罪狀,打死百姓之事也是稀疏平常。

「丞相大人,您喝口茶再看。」刑部侍衛奉上了茶。

「多謝。」竇昀這個多謝都像是磨著牙說。

那侍衛愣了一下,連忙縮起脖子退出,直到到了室外才重重鬆了一口氣。

同僚看他神情笑了一下:「讓你給丞相送茶去了,你這怎麼跟受了刑一樣?」

「丞相大人跟要殺人一樣,我不得提著脖子懸著心麼。」那侍衛說道。

「你做錯事了?不是一向說竇丞相脾氣甚好麼?」同僚問道。

「怎麼可能。」那侍衛說道。

竇昀一卷一卷看過去,怒氣也在心中積累,待看完這些隻是呈上來,心裡一口鬱氣已經積累到了無處發泄地步。

他為讀書人,讀書人知禮,講是君子動口不動手,凡事總能論一個理字,可如今他卻是按捺不住心中戾氣,甚至想要對那些貪汙官員抱以老拳,直問問他們為何能夠如此泯滅人性。

對於如此之人,似乎隻有殺之而後快。

輕重有別,他如何做到輕重有別?

……

「元帥,淮王齊王封地一應將領已經暗中調換完畢。」梁文棟匯報著道。

「嗯,諸位王爺在京中住也太久了,三日後讓他們回去吧。」沈醇摩挲著手指道。

「元帥……」梁文棟遲疑了一下。

「說。」沈醇開口道。

梁文棟跪地道:「如今若是放歸,無異於放虎歸山,即便元帥日後……日後除了小皇帝,也總有這些人占著大義,對元帥登基不利。」

「我何時說過我想要那個位置了?」沈醇看著他問道,「你何時有謀朝篡位之心了?」

他語氣不重,卻是讓梁文棟心神提更高:「屬下並無此心,隻是不解元帥為皇室如此費心費力是為何?」

若是不為了那個位置,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

沈醇沒辦法跟他解釋任務事情,但是做皇帝確不是他心之所向:「你起來吧。」

梁文棟看著他神色,心頭微鬆,站了起來:「元帥。」

「我確對皇位無意,之所以會攝政,不過是不想百姓受流離之苦,與其在這京城彈丸之地困頓一生,還不如在西北大漠之上策馬揚鞭來暢快。」沈醇走到他身側按著他肩膀道,「此事日後不要再提。」

梁文棟心神微震,拱手道:「是屬下淺薄了,鎮守京城,委屈元帥了。」

是了,元帥本是西北大漠之上雄鷹,無人可拘束,連陛下也不能,如今困在京城這鳥籠之中,翅不能展,確委屈。

沈醇:「……」

他其實不委屈,大漠有大漠好處,京城也有京城富足,居其位,謀其政,哪裡都不委屈。

若是真覺得委屈,他就不會來做任務了。

【宿主,梁將軍好像誤會了什麼。】521說道。

【誤會就誤會吧。】沈醇笑道。

誤會不要緊,忠心最為緊要,隻要不會因為誤解而真擅作主張去謀朝篡位就好。

要真得了那個位置,頭疼會是他。

「啟稟翊王,竇相求見。」有侍衛匆匆來報。

「終於來了。」沈醇聞言笑了一下,回身坐回了座椅之上。

「竇相不是一向不與元帥來往?」梁文棟詢問道。

「是為了其他事,讓他進來。」沈醇笑道。

翊王府並不過奢,隻是卻也不像武人那樣無任何花草,隻有習武之地。然雖不奢侈,卻也一步一景,濃淡總是相宜。

隻是竇昀並無賞景之心,匆匆踏入,見到沈醇時已是跪了下去:「微臣前來請罪。」

「右相大人何罪之有?」沈醇打量著那跪在前方竇昀問道。

君子之禮,要求衣冠正,處處整潔,竇昀一向皆是如此,從不曾失禮,可不過數日未見,這一國右相衣袍褶皺,發絲略有淩亂,嘴唇起皮,眼睛之中遍布血絲,明顯沒有睡好,還是匆匆趕來。

「臣之前言對於貪官輕重有別之事,實乃紙上談兵。」竇昀一跪之後直視著沈醇道,「貪官貪汙,殘害百姓,實應殺之而後快!」

文和帝確和藹,處處優容,卻也助長了貪官汙吏,使百姓蒙難,而翊王決策果斷乾脆,重刑之下,震懾頗大,當無人敢輕易再犯。

是他太過於想當然了。

沈醇聞言笑了一下,竇昀此人雖然固執,忠君之心甚至可以說是愚忠,但一顆心為國為民,乃是可用之人,隻需要稍加引導,很多事情上就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沈醇起身,親自將竇昀扶了起來道:「竇相深知我心,你我便也算是半個知己了。」

沈醇身量要比竇昀高上半頭,一雙手臂極其有力,即便竇昀猛然站起眼前略有發黑,也撐得很是穩固。

雍朝追逐男子風流美態,以長袖最為飄逸,可竇昀觀眼前人衣衫皆是齊整,卻是一舉一動自帶風流,不似他人隻求其形,而不得其神。

「多謝。」竇昀後退了一步拱手道。

因此人朝堂之上問話,朝野都有了關於他是否斷袖猜測,他雖傾慕君子,喜歡卻是女子,隻是男女顏色似乎不能以性別計,就是普通男子,若是與翊王相處久了,即便原本喜歡女子,隻怕也要心旌神搖。

隻是不知坊間傳聞翊王好男色之說是否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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