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義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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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佳放心了,也有心情說笑了,問方保:「京裡那些,辦得怎麼樣了?」

「已經置換出一處地來了。等這裡房頂上好,熏完蟲子,再將這群工人挪到城裡建房。用了這麼久,他們也算熟手了,比另招人劃算。」

公孫佳問:「結實嗎?」

方保道:「用料都是驗過的, 夠住了。您往那邊看,那是他們自家搭建的房子,一比, 您就知道了。」

公孫佳又問了幾個問題,方保都一一解答了,又說:「還得準備一個心細的管事,再幾個能乾的夥計來管理收租事宜,須得能寫會算。」

她還是坐車, 一些人騎馬圍隨著。公孫佳將元崢與阿薑一道帶到了車上,阿薑是有些忌諱的, 覺得元崢到底是個男孩子。公孫佳卻覺得無所謂,隻是問元崢:「會騎馬嗎?」

元崢搖了搖頭。

「他不急。」

這個話題就算結束了。單良坐在一邊, 什麼意見也沒有發表, 不過多看了元崢一眼。

公孫佳道:「唔, 今年安排上吧。」

元崢道:「虞先生建言, 給小郎君也學一學騎射。」

公孫佳對遊玩一向興致很淡,甭管多麼熱鬧的玩藝兒, 隻要不能親自下場, 它的快樂就頓時銳減。不沉浸其中, 情緒上不來, 自然也就沒有那麼多的期待。

到了工地外麵,公孫佳透過車簾往外看,眼神中有些好奇,她手上有方保他們拿過來的圖紙, 坊內房舍布局她是知道的,看到實物還是覺得有點奇怪。房屋、街道都顯得狹小,果然是便宜貨。

公孫佳皺了皺眉,看看單良,單良說:「不住那兒,真的窮鬼也沒錢住這兒。」

正吵著,公孫佳忽然問元崢:「你說呢?」

此時有「與民爭利」這個說法,即官員不能自己經營生意,但是把房子、鋪子出租收息就不算與民爭利,也就是府裡賬上隨便一個小管事,拿著本子把幾處房產的房租一收就完事兒。建房出租,從來沒有人有公孫佳搞的這麼大的手筆,這是一項很大的收入了。等城內的三處出租的房子建完,這攤子就更大了,方保估計,起碼得個一、二十人,其中還需要有能寫會算的。

這是一項前所未有的業務,方保需要多多請示,以免後續有紕漏。

公孫佳道:「你忙嗎?」

方保躬了躬身:「是。」他隨即又有了新的想法,指著那片亂七八糟、窩棚比正經房子多的地方說,「您看,等咱們這兒搬進了人,咱們是不是把那邊兒也能整頓一下?那兒是他們自己聚到一處的,必然有比在這兒生活更方便的理由。」

單良忍不住咳嗽一聲:「老方,你怎麼總想摳窮鬼的錢?」

方保冷笑一聲:「留著那塊地兒,總是能比咱們這兒便宜的,總會有人往那裡住的。」

元崢沒想到公孫佳會問他,張口答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單良驚訝了:「你在讀《易》?我怎麼記得你是與餘小郎君一道正在學經的?」

元崢有點小忐忑又有些小矜持地說:「書都給我了,我就閒著翻一翻。」餘盛的功課實在是太慢了,他對接受這個時代的思想是有心結的,隻是在元崢的竹尺下背下來一些而已,論理解就差很多。他的字進步也不大,很耗時。

虞清雖然更喜歡元崢這個學生,但是餘盛是主業,進度得按著餘盛來。好在公孫家準備東西上麵很大方,那書都是一整套的拿過來。元崢溫習完了餘盛的進度,就自己再看點別的。他心裡有點數,看虞清對他態度不錯,讀到不太明白的,也找機會問一問虞清。

虞清人雖迂直,學問見識有的,看出來他在搶進度,也是看破不說破,私下也指點一二。

公孫佳道:「看得懂?」

「有些不懂。」

「可以問虞清。」

元崢飛快地說:「是!」

公孫佳對方保道:「那就讓他們遁了吧。」

方保有些遺憾:「那也是一注錢。」

單良不耐煩了:「他們身處能刮多少錢?你就讓人家吃頓飽飯吧,京裡冤大頭多著呢!」

方保還在說:「可惜可惜,京裡的冤大頭的錢本來就是我的!」

單良冷笑道:「我看你是三天沒挨軍棍,皮癢了!」

方保才老實閉嘴了。

回到的路上,公孫佳問單良:「軍棍,是怎麼一回事?」

單良道:「烈侯讓你向他請教經濟營生的時候,沒有提醒過你,要小心他的市儈嗎?此人很有些商人習性,錙銖必較,以前闖過禍的。用他辦事,又省又快,石頭裡都能榨出油來,好用!就是招禦史。禦史雖然討厭,參他卻是不冤的。他恨不得一個人一天乾十二個時辰,還要說,我付了十二個時辰的錢了。走投無路的人倒樂意跟他乾,因為他不管別的,能乾活就行,乾活就給錢。小人喻於利。」

單良自己就夠缺德,但是他認為方保是比他還缺德冒煙掉份兒的,一口氣講了許多。

公孫佳道:「阿爹能留下他,可見還是有用的。」

「那也得用好,小心著些。」

「唔,有這樣一個苛刻的人立下章程,後來的人照著辦就行,免得掉坑裡。」

「那倒是,後來的人是苛薄不過他的,倒能賺好名聲。」

公孫佳以前約扌莫知道一點方保的行事風格,但是方保有效率,她也就沒有太放在心上。如今聽單良講完了舊事,開始琢磨起方保的新用處來了。至少眼下,以方保辦事的速度,年內他就能將這幾件事都辦完。前提是,給方保的賞錢也要給足。

她在心裡記下這一條,解決了一件心腹大事,轉而與單良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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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回家,公孫佳對押車的張禾說:「你挑一匹馬,給初學者,教他。」

張禾打量了一下元崢,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不由緊張:「主人,這丫頭學騎馬?」

「就是他。」

元崢倒不吃驚,公孫佳說了就會安排的,他對張禾抱了抱拳,將張禾逗得要笑:「丫頭,裝漢子吶?」

公孫佳與阿薑交換了一個眼色,都帶著些好笑。

張禾見公孫佳沒改主意,隻得說:「那馬要溫馴一些的,我得好好挑挑。」這丫頭一看就不是個賢惠的樣子,主人可能養她有別的用處,大戶人家都好乾這個。所以不能把她摔壞了,張禾上了點心。

元崢則有另一重擔憂,他現在也敢多說話了,進了府裡才對公孫佳說:「那……小郎君的功課?他……」

公孫佳示意他跟著進了房,將阿薑等人都招了來,問道:「普賢奴那天說的話,你們有什麼想法?」

那想法太多了!先是表忠心,他們有沒有跟主人平起平坐的意思,然後是批判餘盛的想法不靠譜。一個一個,說的都有一套。公孫佳道:「明天他回來,你們私下拿這些話問他。但願他能明白。」

自從上次談完話、發了竹尺給元崢之後,公孫佳也與餘盛有過少量的交談,發現他實在是榨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了。餘盛的本領也就那樣,底牌也沒什麼,越發確信了他之前那些諸如閹豬做飯的突發奇想,都隻是作為一個無所事世的旁觀者看到的零星奇事,本身沒乾過什麼實事,也沒啥用處。

更可惡的是,挨了半個月的打,他的腦子居然還沒有醒,絲毫沒有考慮到「已經挨打了,肯定是有哪裡不對」連個原因都沒找出來。說到「思想」的時候,口氣裡依然帶著點高高在上的俯視,兩隻腳還飄在空裡。拿先賢的話當成自己的,既理解不全又無法踐行還很得意,簡直愚不可及!

既然如此,公孫佳也就要給外甥下更狠的手了。你是覺得自己腦子裡的東西很管用是吧?很高高在上是吧?不把你的狗腦子打到地上算我輸!

得打老實了,才能騰出元崢來,元崢跟餘盛一樣的進度就太浪費了。最好是餘盛這邊老實上學,元崢跟他上半天,剩下半天學點騎射之類別的本事,別給蠢外甥耽誤了。

元崢認真地向公孫佳保證:「我一定把這件事辦好!」

阿薑戲笑道:「你打了他半個月了,不也沒打好?」

元崢道:「這次不一樣。」

~~~~~~~~~

元崢說話也是算數的,說不一樣就不一樣。

當天晚上,他跟阿薑商量了,請阿薑先不要找餘盛。阿薑道:「你又有什麼鬼主意了?我告訴你,我可不會再上你的當了,就你狡猾!」

元崢道:「先找碧桃姐姐,將他的外援切斷了!」

阿薑一拍手:「還是你主意多。」

元崢跟餘盛去上課,阿薑就與阿青等人將碧桃叫到了小屋裡,幾人咬了一回耳朵。碧桃拍著心口說:「不怕姐姐們笑話,自從我們小郎君說了那些話,我就生怕主人生氣,都擔心半個月了!他說那些話,萬一被當成是我教的,我死都不知道怎麼死了。怎麼會有那樣的想法?」

「所以啊,咱們得好好問一問他。」

餘盛還是一無所知,很慘地上了半天的課——元崢坐在身後,他一走神,元崢就拿竹尺戳他的後背。

上完了課,回到房裡,發現侍女們都在等他,他又有點小飄。阿薑笑吟吟地問:「阿靜,你們今天學什麼了呀?」元崢答了,阿薑道:「是什麼意思呀?」元崢又答了。碧桃問餘盛:「那小郎君記的是不是這樣啊?」

「那多沒意思,我跟你們講……」

餘盛有一點好,情緒恢復得特別快,如果不是元崢得空就打他一頓,他早就飄了。今天被侍女一哄,又有點飄飄然了,絲毫沒有發現侍女們都笑得很古怪,就等他說錯話。

他將那套話又說了一圈,接著就被丫環們圍攻了。碧桃是苦口婆心,哭著問:「小郎君看我與燒火的丫頭、路邊的乞丐一樣的嗎?」那當然不是!餘盛啞然。

最狠的是阿薑:「要不您與阿靜換一換?您哪兒比他強了?」

餘盛本來覺得吧,一個女生,學習比他好,那也沒什麼,反正他以前班裡學習比他好的女同學多的是。能泡到這樣的女同學,也是他的本事。但是被阿薑一說,仿佛就變了味兒了。哪兒比阿靜強了?性別?身份?

元崢加了一句:「你要不是小郎君,這裡沒人會理你。不如想想,你算是什麼人。」

餘盛呆掉了。

對哦,我踏馬是萬惡的封建統治階級啊!我這是拆自己的台哈?其實他說這些話,一是賣弄學問賺點關注,二也是確實與這個世界有些格格不入,三則是說話又不要錢,好話特別廉價,用這沒有成本的好話博取好感和眼球很劃算。

現在發現人家不買賬,他甚至沒有想到「她們怎麼突然對我說這些」,就跳到了自己果然犯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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