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二十（1 / 2）
褚晏和褚暉來得突然, 但看到妹妹一切安好之後，倒也沒有在北州多留。他們確實也是出來遊歷的，即便有心看看北國風光, 也沒有長久在此等候的打算。
中秋剛過, 二人便向聞斐她們辭行，小兩口也沒挽留，親自將人送到了城外。
異地他鄉，家人重逢再分別, 原本是令人傷感的事，可這一次的分別除了傷感之外, 褚曦也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送走兩位兄長之後, 她甚至頗為慶幸的對聞斐道：「還好咱們來了北州, 否則還不知有多少人惦記孩子的事呢。」
聞斐聽罷點點頭, 心說：可不是，除了家中長輩之外，就連陛下都惦記著呢。不過他現在是惦記, 等再過些年說不定又該慶幸了。
隨著褚家兄弟的離開, 孩子的事似乎便告一段落了, 聞斐滿以為日子又能恢復以往的平靜，結果當天晚上就見褚曦不知從哪兒翻出隻上了鎖的精致木匣。見到她便沖她招招手：「阿斐, 你過來, 我有樣東西給你看。」
聞斐聽話的走了過去，盯著那木匣看了兩眼, 隱約記得這木匣應該是褚曦成婚時帶來的。她以為裡麵是什麼貴重的嫁妝，還特地上了鎖，便從未多問。
褚曦抱著木匣坐在床沿，拍拍旁邊的位置示意她坐。
聞斐便挨著她坐了下來, 這時候才開口帶著幾分好奇的問道：「這裡麵是什麼？」
褚曦已經用鑰匙開了鎖，卻賣關子似得沒急著打開木匣。反而趁著聞斐離得近，探頭來看她手中的木匣，突然抬手扭住了她的下巴。然後在聞斐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捏著她的下巴左右端詳了一番，看得還挺仔細，就不知是在看些什麼了。
聞斐眨眨眼，一臉無辜：「怎麼了？別說相識這麼久，成婚也一年多了，你都沒仔細看過我，現在看著我忽然就覺得眼生了。」
褚曦聽得好笑，回了句「不是」，指尖卻在聞斐的下巴上摩挲了幾下。
聞斐黑亮的眸子頓時沉了沉。她有些想偏了，以為褚曦是故意撩撥，正想順勢一親芳澤，結果剛有苗頭就被褚曦一把推開了。她頓覺委屈，可憐巴巴看著媳婦，結果反而被白了一眼：「跟你說正事呢，你亂七八糟想些什麼？」
行吧，說正事。
聞斐訕訕坐了回去，很快擺出一副嚴肅麵孔，仿佛穿著寢衣坐在床頭，要說的是什麼軍國大事：「好吧，有什麼正事，現在就說吧。」
褚曦看出她這般作態的促狹，抬手就在她腦門上拍了一記，但多餘的話卻也沒說什麼，轉手就將手中的木匣打開了，露出了裡麵的東西給聞斐看。
聞斐定睛一看，有些遲疑的蹙眉：「這是……」
褚曦略抬了抬下巴，示意聞斐：「你拿出來看看吧。」
聞斐將木匣裡的東西拿出來一看，卻是幾片薄如蟬翼的小東西，上麵星星點點的泛著青，第一眼倒沒認出來這是什麼。不過等將東西拿出來，再看看那形狀，聞斐心裡便有了數。她拿起一片放到自己唇上，揚眉看向褚曦：「這樣？」
「試試看。」褚曦說著，轉身就拿了兩個藥瓶出來。她先打開其中一瓶倒出些藥粉用水化開，然後敷在了聞斐上唇邊，片刻後又將這半糊狀的藥膏擦了，淨過麵再打開另一瓶。另一瓶卻是瓶藥水，無色無味跟清水似得，塗在聞斐唇上之後再將那薄如蟬翼的假胡子貼上。
聞斐把玩著兩個藥瓶任她施為，直到折騰完才問道：「這兩個瓶子裡的藥都是做什麼的？」
褚曦也不賣關子，指了指先用的那一瓶：「這個脫毛的，免得不小心撕扯到了疼。」又指了指後來那瓶：「這瓶粘合用的，沾上之後不用藥水就不會掉落。」
聞斐一邊聽她說著，一邊接了對方遞過來的小鏡子，舉起來一照發現竟還不錯——說是假胡子，但其實隻是胡茬，粘在唇上自己看著雖然別扭，但其實並不算突兀。至少要比一般的假胡子看起來真得多，找個機會用上，糊弄個幾年完全沒問題！
她剛這樣想完，就聽對麵傳來一聲輕笑，抬頭一看正對上褚曦的笑顏。後者毫不避諱，歪著頭對她道：「之前旁人都說你麵嫩，可現在這樣……怎麼就這麼奇怪呢？」
奇怪嗎？聞斐扌莫扌莫剛粘上的胡茬，感覺是有那麼一點微妙的。
不過等時間長了，看得多了，應該也就習慣了。現在聞斐比較好奇的是：「阿褚，這東西你哪兒來的？是你特地為我準備的嗎？」
那木匣看著有些陳舊，平日裡也壓箱底放著，一看就不像是成親前才準備的東西。
褚曦聞言目光閃爍了一下，而後滿臉平淡的道：「與你沒什麼關係。是前兩年我在長州時，偶然遇到一個精於易容的奇人，好奇之下才弄了這些來。不過這些於我沒什麼用處，弄來之後便束之高閣了，還是今次阿兄說你麵嫩，我才想起來的。」
說完這些，她頓了頓，又補了句：「你放心，這東西是我親自尋人做的，家裡人都不知道，也沒有人經手，不必怕他們因此猜疑什麼。」
這話多半是真的，但也有不真的地方。比如她前兩年遇到這些是真，事發偶然也是真，但弄來這些就不可能是單純的偶然或者好奇了，必然也是費了心思的。
聞斐心中微微動了動，別看她倆成婚都一年了，前兩年說來也不遠。可前兩年褚曦在江南，她卻在邊關，何止是分隔兩地，根本就是鬧翻了不知來日。可即便如此，在遇到這些時褚曦還是費心弄來了，是不是那時她心裡就還惦記著自己，因而為了將來籌謀？
想到這裡，聞斐心裡莫名就有點甜，她湊上前問道：「這東西對你確實沒什麼用，所以你一開始就是為我準備的，對嗎？」
褚曦自己也說不清那時的心理，但時過境遷，承認不承認其實都無妨：「或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