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彼此的救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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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兮靜靜聽瞿懷安說完,然後才平靜地說:「懷安,在我成為甄兮之前的事,我從沒跟你說過。你現在想聽嗎?」

瞿懷安一怔,心中升起一股恐慌,兮表姐想說什麼?想說她在成為那個救了他的人之前,便與外頭的老男人是舊識?她難道想告訴他,他才是先來後到中後來的那個,他沒有資格質問她嗎?

瞿懷安想說自己不聽,可脫口而出的卻是:「你說。」

甄兮試了試,發覺還真沒辦法靠自己坐起來,便道:「我腿傷了,你扶我起來。」

瞿懷安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在甄兮的腿上,滲出的血刺得他眼睛生疼,他咬咬牙將心中湧上來的關切和心疼都壓了回去,嘴上想拒絕,但身體已誠實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將她扶起。

但他已打定主意,無論兮表姐這回說什麼,他都不會被她騙過去了。

在瞿懷安扶著甄兮坐在床沿,而她因碰到傷口而疼得倒抽一口涼氣時,他沒能控製住自己心髒的一陣抽疼。

他剛想硬著頭皮退開,卻被甄兮抓住了衣領,他頓時僵在那兒。

甄兮看著他,緩聲道:「懷安,還記得那一天嗎?你想將我關起來的那一天,你說,『你別想離開我』,這句話,讓我想起了我的父親。不是甄兮的父親,是我在成為甄兮之前,生我養我的父親。」

瞿懷安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你知道他說完這句話後做什麼了嗎?」她勾了勾唇,「他殺了我的母親和我。」

瞿懷安雙眼禁不住瞪大,眼裡浮現驚恐。

「不……我不會……」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隻是極力想為自己辯解。

甄兮隻靜靜地看著他,便讓他將嘴邊的話都咽了回去。

「所以那時候,我生出了對你的恐懼。」甄兮道,「我死了好幾次,雖然沒一次比得上被我父親親手殺死的痛苦,但我依然並不喜歡死亡。我更懼怕的是,你不殺我,卻要折磨我,讓我生不如死。」

瞿懷安是第一次聽到甄兮跟他說這些,他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想告訴她,她誤會了,他心疼她,想對她好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折磨她?他寧願自己死去,也不願她受到傷害!

可他哆哆嗦嗦地說不出話來,他一邊聽著她的話,一邊腦子裡想的卻是她被她父親殺死後的絕望。明明經歷了那樣可怕的事,她怎麼還能那樣善良體貼地對他?

可能是已經逐漸淡忘過去的緣故,說這些話時甄兮的情緒波動並不大,她忽然問道:「你怎麼會認為我跟那獵人設了局?」

瞿懷安還沉浸在甄兮所說的悲慘過去之中,聞言下意識道:「我看到他要親你……」

甄兮一怔,想了想二人剛才的位置,竟難得的嗬嗬笑出了聲,指著瞿懷安腳邊道:「你看看地上有什麼。」

瞿懷安低頭,就在他腳邊,安靜地躺著一根發簪。

「這是我準備送他妻子的禮物,感謝他將我救到這裡,隻是他不肯收,推拒間這發簪便落了地,你進來時他剛要去撿。」甄兮聲音裡還含著笑意,「他有美麗勤勞的妻子,和一個冰雪可愛的五歲女兒。」

瞿懷安愣在那兒說不出話來,這種事十分容易查證,兮表姐不會說謊……可,這是不是她特意設置的擋箭牌……

瞿懷安此刻懷疑一切,但他也沒膽子去看甄兮。

因為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他誤會了,什麼謀劃什麼設局,都是他的異想天開。

兮表姐為了救他的小侄子而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掉下來,摔傷了腿,身上不知還有什麼傷,她滿心期待地等著他來救她,他一來卻連她的傷都不過問,還誤會了她。

「我還有件事要告訴你。」

甄兮再次開口時,瞿懷安猛地一抖,甚至連她接下來要說的事都不敢再聽了。

但他被甄兮扯著衣領,手腳發軟,無法逃脫。

然後他聽到她說:「你說錯了,我便是想做局與別的什麼人離開,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若我沒猜錯,這是我最後一次借屍還魂,因為這張臉,與我成為『甄兮』之前的臉一模一樣,連身體都是。我若死了,你不必等我去找你,也不必做無用功來找我。找不到的,這世上已沒我了。」

瞿懷安這下真的不受控製地抖起來,他出口時聲音裡帶了哭腔和恐慌:「兮表姐……你在騙我,是不是?」

甄兮笑了笑:「你若不信,大可以試試。」

瞿懷安似有些茫然地看著甄兮,像是不知道她所謂的試是什麼意思。

然而此刻的甄兮格外冷酷,她把玩著瞿懷安纖細白皙的手,笑著解釋道:「你可以試試用這雙手殺死我,看你還能不能找到我。」

瞿懷安嚇得縮回手,人也踉蹌著退後,滿臉驚懼地看著甄兮。

瞿懷安已經很久沒這麼惶恐不安了。

此刻他腦子很亂,一個聲音在提醒他不要再信她,認為她依然在騙自己,所有的話都是她編的,另一個聲音在譴責他,認為他無端的誤會傷透了她的心。

見瞿懷安神情恍惚地退開,甄兮覺得自己的目的快達到了,同時也有點心疼他,她可能做得過分了些。

但懷安對她的不信任讓她很頭疼,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就能在心中編織出一出大戲,即便她總能安撫下他,她也會感覺疲憊。

甄兮心中輕嘆,有些艱難地躺了回去,背對著瞿懷安道:「你可以先去問那個男人,我在這裡等著。」

瞿懷安陡然回神,聽出甄兮說話時壓抑的痛,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最後卻轉身向外走去。

剛走兩步,他又聽到甄兮說:「對了,盡量別對他動粗。他的模樣和性格,幾乎跟我幼時待我如掌上明珠的父親一模一樣。」

瞿懷安一震,回頭看去,甄兮卻沒再發出一點聲音。

瞿懷安走出屋子時便收起了臉上的惶恐和茫然,他陰沉著臉,走到被按著的獵人麵前。

「你好大的膽子。」瞿懷安冷著臉道,「連我的人都敢動。」

獵人被按了許久很難受,但在意識到這些人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之後,他根本不敢反抗,聞言慌忙道:「大人饒命啊!這位姑娘並不是小人傷的,小人是在懸崖下見到她的,她受傷了,小人為了救她才將她帶回來。不信大人問那位姑娘,她可以還小人清白!」

瞿懷安一聽便知道此人是誤會了「動」這個字,當然卻不知是真誤會還是假誤會。

他便順著獵人的話道:「問不著了,她死了。」

「死了?怎麼可能!她腿雖受了傷,但小人看出血量並不嚴重,怎麼會……」獵人大驚,滿臉恐懼,那豈不是沒人能證明他的清白了?

瞿懷安靜靜地看著此人,他沒在對方身上感到一點悲傷。

若這個人真的認識兮表姐,為了兮表姐冒著極大風險設局來帶她離開,在聽到兮表姐已死的事時,不該連一點傷心都沒有。

「但她死之前告訴我,私奔一事是她一人的主意,讓我不要傷害你。」瞿懷安道,「但我覺得,她在騙我。」

「私奔?小人……小人什麼都不知道,小人還以為這位姑娘是遊玩時不慎落下懸崖……」獵人驚覺自己被卷入什麼了不得的事中,嚇得滿頭冷汗,連話都快說不利索了。

瞿懷安沒理會此人的解釋,他看著對方的模樣有些恍惚。

兮表姐說,這個男人的模樣跟她父親幾乎一模一樣,而她這身體的模樣,又與她最初的模樣是一樣的……他發現,這個男人的樣貌,竟然真的跟兮表姐有幾分相似!

瞿懷安心如火燒,他扯了身邊一下人,要求他帶人將獵人送回家去,同時看看獵人家中是否有妻子和女兒。

然後,他丟下眾人,飛快地跑回木屋中,在床邊蹲下。

「兮表姐……」他呆坐了好一會兒才鼓足勇氣開了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該如何做,你才能原諒我?」

甄兮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瞿懷安慌極了,他小心翼翼地扯住甄兮衣擺一角,低聲道:「兮表姐,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你要打要罵都可以,都是我該受的。我對不起你,我隻是……我隻是太害怕你會離我而去了。可我對天起誓,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你。」

瞿懷安深知都是自己的錯,賣乖討饒,說了不少軟話,可甄兮依然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連呼吸都不怎麼聽得到。

他忽然心中一顫,連忙起身探頭過去,卻見背對自己的甄兮早不知何時便昏了過去,雙眼緊閉,麵色蒼白無血色,額頭滿是冷汗。

「兮表姐!」他慌張地叫她,但她並無反應。

他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驚慌失措地彎月要將她抱起,沖出了小木屋,尋到自己的馬,先將她放上去,自己也連忙上馬,小心又緊張地將她擁入懷中,飛快地駕馬離開。

好幾次,眼中的淚都差點迷住瞿懷安的雙眼,他腦中紛雜繚亂,好些話交織糾纏。

「若我沒猜錯,這是我最後一次借屍還魂。」

「我若死了,你不必等我去找你,也不必做無用功來找我。」

「找不到的,這世上已沒我了。」

——不!他不接受!

瞿懷安渾渾噩噩地帶著甄兮遇到了大部隊,抱她坐上相對平穩的馬車,他同樣上車陪著,心中混亂極了,連俞桃跟他說了些什麼都沒聽到,隻是小心地摟著甄兮,害怕她磕著碰著,更害怕她就此醒不過來——那她便是他害死的。

馬車一路疾駛回到國公府時,已經有大夫在等著了,瞿懷安什麼別的聲音都聽不到了,隻知道如同木偶似的杵在床邊,緊張又畏懼地盯著大夫的一舉一動。

濃鬱的愧疚快壓垮了他,他腦子裡好像隻剩下了唯一的想法。

——若兮表姐救不回來了,他便陪她一起。

甄兮醒來的時候有些迷糊,很長一段時間想不起來是什麼情況。

意識逐漸歸攏,同時她也感受到了來自右腿的尖銳痛意,頓時想起自己昏迷過去之前在做什麼。

她慢慢睜開雙眼,先看到的是滑落在錦被上的黑色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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