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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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毅笑笑,沒說話。

「為什麼?」蕭毅眉毛一抬,帶著笑意,從倒後鏡裡看著盧舟。

盧舟也從倒後鏡裡看著蕭毅,說:「因為我過氣了。」

「沒有。」蕭毅說,「就算過氣了又怎麼樣?你還是我男神。」

「你回公司去。」盧舟說,「聽我的,讓杜梅好好捧你,現在借著我的東風,再送你一把,過了這部戲,就再沒人認我的名字了。烏恆古是什麼東西?能演景帝?文景之治,他hold得住個千古賢君?杜梅用手頭所有資源捧他,到時候頂多也是另一個我。」

蕭毅給他舉了一天的板子,現在手還有點抖,等著紅燈,說:「我拿著賣白菜的錢,操著賣白粉的心,你覺得我真的隻是想賺這點錢麼,舟哥?」

「要紅我早就跟黎長征跑了。」蕭毅又說。

「你還真的動過這個心思啊!」盧舟怒吼道。

蕭毅大笑起來,說:「沒有啊,真的沒有。」

盧舟不再說話了,蕭毅知道這個時候,他的心裡一定非常非常的難過,他可能再也不能演戲了。

而他不能再演戲,就相當於自己不能再唱歌,那種感覺簡直是毀掉了一個人的靈魂,把生命裡最重要的東西給奪走了。然而蕭毅也知道,這個時候,自己無論如何不能露出任何同情的表情,這樣隻會讓盧舟更不舒服,必須裝作若無其事,和他插科打諢,把他的注意力給轉移走。

「你真的不用再留下來了。」盧舟說,「拍完這部戲,我會給你安排。」

蕭毅說:「我不走。」

「反對無效。」盧舟冷冷道。

「我的愛穿越天際……」蕭毅冷不防唱了起來,「喔歐歐——我的愛川流不息……哦愛人吶——」

「我的愛人,何時能與你再相遇——」

「縱使流年飛逝,芳華老去——」

蕭毅搖頭晃腦,一邊開車一邊唱。

蕭毅把車停在車庫,盧舟嘆了口氣,摔上車門,走了。

「我始終愛你——」蕭毅拔車鑰匙,看著盧舟離開的背影,低聲唱道,「一如往昔——」

如果一個人,因為一些事,不能再自由瀟灑地去做自己擅長的工作,要怎麼辦呢?當盧舟在腦科裡拍照時,蕭毅就一直在想這件事。大抵是相當於自己寫不出歌……不對,自己這個窩囊廢從來就寫不出歌,應該說大抵像作家沒有靈感、編劇寫不出戲、導演想不出鏡頭語言、演員找不到感覺……

所有的創作,都是老天爺在賞飯吃。

如果有一天,老天爺把這個糊口的技能給收走了,天才奪目的光環消失,變成普普通通的人,成為庸庸碌碌世界中的一個平凡者,那麼他會不會很痛苦?

杜梅和林堯、蕭毅、盧舟四個人等著聽醫生的報告。

「沒有辦法。」醫生說,「需要療養,休息。」

盧舟就知道是這樣,回家以後把報告書給扔了,不得不接受了這個現實。而這部戲,是蕭毅跟得最辛苦的戲,他每天給盧舟舉牌,連續舉了兩個多月,終於全程把整個戲給跟完了。

他特地去剪輯那裡看了一次,簡直慘不忍睹,拍到最後,連導演都有點失去耐心了,感覺盧舟完全沒有把這個戲的角色給演出來,但是盧舟仿佛知道這是他的最後一部戲,他認認真真的,以他完全不在狀態的狀態演完了全劇。

蕭毅連著跟了一周的後期,聽配音老師配好的台詞,一瞬間真的覺得,配音拯救了這個角色。

太神奇了!重金請回來的高手就是不一樣,整個人物登時脫胎換骨,變得與眾不同起來了!

蕭毅有點想讓盧舟去試試看轉配音演員,還特地打聽了下片酬,最後覺得那簡直是不可能的,落差實在太大了。

電視劇沒法拍,電影也沒法拍,杜梅也不給盧舟打電話了,暫時就這麼先放著,蕭毅去公司裡跑了幾次,快要過春節了,杜梅說暫時沒有戲,不用來了,於是蕭毅就在家裡陪盧舟做康復。

那是一種一籌莫展的感覺,那一年的冬天很冷,兩個人哪裡都不想去,盧舟整日整日的不說話,就在家裡看碟子,蕭毅試了幾次,見盧舟是真的沒心情,於是便不敢胡亂逗他。

女朋友心情不好的時候,隻要陪著她就可以了,不要說話,會惹人煩的。

於是蕭毅每天上網,尋找解決盧舟這個記憶障礙症的辦法,並且冥思苦想,看看能不能有什麼方案能替代解決,好讓他繼續拍戲。其間找到了一家中醫的針灸,帶著盧舟去看了一下,結果也不行。

「舟哥。」蕭毅說,「過年去哪兒?」

盧舟說:「我媽回國看我,你回家去吧,不用呆在北京了。」

蕭毅說:「她幾號回來?」

「廿八。」盧舟一臉無聊地按遙控器。

蕭毅突然發現最近打給盧舟的電話少了很多,似乎那些朋友們都不約盧舟出去玩了,也許是想讓他安靜休養,也許是……

天涯上有個爆料,裡頭說盧舟腦震盪引起後遺症,記不住台詞,再也不能拍戲了。

這個爆料登時引發了又一輪掐架,但是沒有超過三天,就漸漸地沉底了。

「你還不走?」盧舟說。

「啊?」蕭毅說,「你媽不是要回來嗎?我看看有沒有我能幫上忙的……」

「回家去團聚吧。」盧舟不耐煩地說,「留在這裡做什麼?礙手礙腳。」

蕭毅:「……」

蕭毅瞬間就被這句話給虐得玻璃心碎了一地,以前盧舟罵他吼他,再怎麼樣蕭毅也不會生氣,但是盧舟用這種平淡的語氣說出來,感覺就是真的討厭他,嫌他礙事了。

也是,別人母子團聚,我在這裡礙手礙腳做什麼。

蕭毅當天就像個被休了的小媳婦一樣訂了全價的機票,臨走時說:「舟哥,我走了。」

「唔。」盧舟答道,「路上注意安全。」

蕭毅開始的時候心情不太好,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突然又覺得盧舟還是關心他的,雖然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然而他的男神,一向都是所有人敬仰的楷模和對象,他從出道至今的經歷如此勵誌,乃至蕭毅覺得,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什麼事情能打敗他。

盧舟的錢已經足夠多了,他如果不再演戲,想去開公司,蕭毅可以去給他當秘書,混影視圈很累,也不是賺錢最多的,不如做生意賺錢。蕭毅沒有說過如果不拍戲,盧舟怎麼做的問題,這個問題盧舟一定想過,不止一次,也不用自己再多嘴了。

蕭毅在街邊的提款機裡查了下卡裡的餘額,裡麵有六萬塊錢的年終。

這樣加上他的月薪,今年足足在盧舟那裡領到了十四萬的稅後年薪,蕭毅挺開心的,去掉一年裡自己胡亂花的開銷,還有十萬,可以買一件盧舟穿的那種風衣了……

他想回去和盧舟說說,謝謝他,並告訴他自己以後會一直陪著他,不管他演不演戲,隻要他不嫌棄自己。

於是蕭毅便拖著箱子回去,經過花園外的時候,聽到裡麵有音樂,於是好奇地探頭張望。

他隔著花園朝裡麵看,看見盧舟背對落地窗,坐在沙發上。

投影屏幕裡,是蕭毅給他剪輯的。

盧舟靠在沙發上,跟著裡的聲音唱。

「就算蝴蝶飛不過……滄海,沒有誰忍心責怪……」盧舟的聲音緩緩唱道。

蕭毅沒有進去,拖著箱子,離開了盧舟的家。

這個春節裡,蕭毅隻回去了五天,在人來人往的、噪雜的火車站給盧舟發微信,問這問那,年三十的時候,蕭爸蕭媽問他有什麼打算,蕭毅樂觀地說,盧舟可能會轉行,不過自己還會跟著他。

蕭爸一直想讓蕭毅回家,他已經老大不小了,過完年就二十七了,蕭毅跟著盧舟,也有一年多了,蕭爸總想著讓兒子快點結婚。

年三十的夜晚,蕭毅給盧舟打了個電話。

「舟哥,新年快樂。」蕭毅說。

「新年快樂。」盧舟說,「在做什麼?」

蕭毅說:「和爸媽剛吃過飯,想你了,你呢?替我問候你媽媽。」

「唔。」盧舟說,「也替我問你爸媽好。」

盧舟那邊有點嘈雜,蕭毅聽他的聲音,感覺盧舟的心情似乎好點了,便說:「我年初二就回來。」

「不急。」盧舟說,「你在家多呆幾天吧,好好過年,回一次家不容易。」

蕭毅離開客廳,回到房裡,拿著啤酒,靠在陽台的欄杆上,一邊喝一邊看遠處廣場上的禮花,朝耳機線上的麥說:「你在哪裡?在家裡嗎?」

盧舟說:「在外麵,稍等。」

盧舟那邊也靜了下來。

盧舟孤身一人,站在雍和宮前的人群外,穿著厚厚的風衣,戴著圍巾,帽子拉下來擋著眉毛,一手拿著香,斜斜垂著指向地麵,另一手拿著手機,捂在耳朵前,嘴裡叼著根煙。

不遠處有女孩子遙遙看著身材高大的盧舟。

盧舟手機上,q版公仔墜飾垂下來,晃來晃去。

蕭毅說:「舟哥,我有點擔心你。」

盧舟說:「我知道,不要擔心,過完年還回來?」

蕭毅說:「當然啊,怎麼可能不回來。」

「我都想好了。」蕭毅喝完啤酒,外頭有點冷,他便瑟縮著拉上門,躺到床上,睜著略醉的雙眼看著天花板上黃得有點刺眼的燈,朝盧舟說,「不管你怎麼打算,我都跟著你走好了。」

盧舟笑了笑,沒說話,雖然沒發出聲音,但是蕭毅知道他在笑,純粹因為他們朝夕相處,電話那頭的盧舟這個時候有什麼反應,單靠直覺蕭毅就能知道。

「但是我舟哥。」蕭毅說,「未來的一年裡你有什麼打算,是繼續拍戲,還是改行投資做生意,可以告訴我嗎?」

蕭毅知道影星裡有不少轉行的,拍戲累,且年紀大了以後身體也受不了,賺夠錢以後,大部分人都會改而投資別的行業,確保自己餓不死。還有在一些領域裡做大了的,盧舟是那種未雨綢繆的人,蕭毅一點也不擔心他活不下去。

褪去了明星的光環後,我們每一個人都是普通人。

「等你回來再說吧。」盧舟說。

「好的。」蕭毅知道盧舟不太想討論這個問題。

盧舟沉默片刻,蕭毅以為盧舟想掛電話,盧舟卻說:「蕭毅,舟哥說句話,你別不愛聽。」

蕭毅說:「啊?」

盧舟想了想,說:「你很蠢。」

蕭毅:「……」

「我是很蠢啊。」蕭毅笑著說,「大家都說我蠢。」

盧舟又說:「算了,蠢有蠢的好,不用變得太聰明,這樣就行了,新年快樂。」

盧舟把電話掛了,十二點倒數到,外麵的鞭炮驚天動地的放了起來,煙花騰空升起。

年初二,盧舟把自己的公仔放在副駕駛位上,開車去公司。盧舟開車,盧舟的公仔坐在副駕駛位上,腦袋靠著車窗,濃眉大眼的公仔看著路上車水馬龍的人群,亮晶晶的水晶做的眼睛倒映出喧囂塵上的北京,與黃煙漫天的霧霾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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