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意外（1 / 2）
很久以前，是有過這麼一個說法的，上天因為無聊創造出妖怪，又因為感到有趣，創造出神。
因為它是一切的造物主，所以神與妖都奉它為最至高無上的存在。而爭鬥也圍著「誰才是上天最傑出的作品」展開。
神被安排居住在上天開辟的天界，因為他們離上天最近，地麵上的生命都不得不仰望他們，所以他們心高氣傲。而妖族則生性殘暴，桀驁不遜且無比嗜殺，卻又自恃為上天長子。他們看不慣神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好像那些隻知道貪圖享樂的神就是偉大的造物主一般。
為了爭得獨寵，他們不斷發生矛盾、鬥爭，愈演愈烈。
終於戰爭爆發了，挑起登天戰爭的是歷史上唯一統一了妖族的君王——逆君。他的跟腳無人得知，但其力量之強，無窮無盡，未完成統一妖族這一前所未有的霸業之後，妖怪對他的尊崇，僅次於上天。
那慘烈的戰爭最終被臨時受命的天道師終結，他擊潰了整個妖族和神族。但是逆君終究還是太強大，天道師非但無法將其殺死，反而隻能將其封印，並且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前來加強封印，以免其破印而出。
而培養出這樣以為君王的，正是此時與姬正談話的妖怪——陰川司馬，曾經被稱作君父的存在，一個沒有任何人知道它的本體是什麼的妖怪。
當年的逆君戰敗後，它幡然醒悟，自廢一身道行，選擇背叛自己的養子與他的妖族帝國，自願做逆君封印的看護者。
「我不敢想象看見它重見天日的那一天。」
陰川司馬嘆息道。當今世界上除了第一任天道師，就隻剩下他最清楚那位逆君究竟如何可怕了。同時他也最不希望逆君破印，因為假如那一天到來，第一個死的不是天道師，而是他這位曾今的「君父」。
「希望封印的力量夠強吧。」
姬正老實回答。
「你這家夥，一點都沒有姬長允可愛。」
陰川司馬笑著站起身說：「怎麼樣？你是才來這裡吧？要不要去我那裡待著？」
「暫且先不了，我現在要是住進全是妖怪的地方，反而更有可能會被妖怪認出來，倒不如找個清淨的地方隱蔽一段時間。」姬正拒絕道，順手將屏障撤掉。
盡管他們這才算是第一此真正見麵，但是一人一妖之間仿佛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般，沒有生疏。事實上，這是一種習慣，陰川司馬已經為九十八代天道師提供了幫助，對於他來說，他的盟友仿佛已經不是姬家的人，而是天道師這個稱號。
陰川司馬指了指腳下，玩笑道：「就比如說這個地方。」
不等姬正說話，陰川司馬就湊到他的耳邊，悄聲道：「相信我，哪怕我沒了一身妖怪的修為，但終究不是普通妖怪，我不會認錯的，那女孩絕不是人類。」
姬正的瞳孔驟然緊縮，這是在否認他的眼睛所看見的真相！？
陰川司馬笑著戴上帽子，將麵容重新埋進低低的帽簷下，道：「具體是什麼，我也很好奇，等我回去查查看吧。」
姬正默然點頭。陰川司馬揮了揮手，打開門離去。
老實說，姬正心裡還是很震驚的，雖說天道師的力量他還沒有繼承，但是一些力量使他與生俱來的，比如那雙可以看破一切虛妄的太陽眼，它有看錯的一天？
他站起身，在空盪盪的房屋踩出噠噠的腳步聲，來到雨欣的門前，輕輕叩門。
「雨欣小姐，在嗎？」
裡麵沒有任何回聲。
或許自己還是把她嚇到了，畢竟她昨天差點被妖怪吃掉，沒想到今天一早就又被妖怪找上家門。
姬正無奈笑了笑。沒有力量的人類，如何能不對強大的妖怪心生畏懼。哪怕他救了人家一命，可他卻終究是個妖怪。人對於妖怪的恐懼不分善惡，僅僅因為它們是妖怪就夠了。
「感謝你昨天收留我過夜。然後就是，冒昧借用你的客廳招待妖怪，嚇到你了真是抱歉。」
屋裡的女孩縮在姬正醒來的床上，靜靜地聽姬正把所有的話說完。她整個人包在被子裡，不住地顫抖。
她的臉色很差，像是恐懼，又好像在抉擇。
姬正說完話之後，外麵的腳步聲漸響漸微弱。但瑟瑟發抖的她完全沒有注意到。最終少女堅定起來，用一隻手掀開被子，抱著一本破舊的筆記走下床。
顧不上銀絲紛亂，她將筆記打開，翻到空白頁，從抽屜裡扌莫出一支筆，在筆記上寫下日期。
「十月十三日。我與你，同在地獄。沒有光明指引，但終究不能離棄。因為我與你的命運，從一開始便綁在一起……」
等她又抱著筆記打開門，屋裡早已沒有人影，桌子上的早飯也已經涼透。
姬正說完那句話以後就離開了。
外麵的天空很快就變得陰暗，冥墟的意誌對於沒能在昨天直接劈死這礙眼的家夥感到憤怒，所以天上又不時響起悶悶雷聲。
姬正對此並不在意，他先是找到了昨天救下雨欣小姐的那條巷子。
那裡已經掛上了黃色的警戒線，一群警察在裡麵不停忙碌，圍在周圍的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著。
「聽說是拋屍啊。」
「對啊，那死人都爛透了才丟出來，凶手是誰也不知道。」
「說誰知道呢，你看這地下，都碎成這樣了……搞不好還叫雷劈了。」
……
看起來人們並沒有感覺什麼異常。姬正鬆了口氣，他本來想回來補救一下，把乾屍的屍體燒掉，再將地板變回原來的樣子。
但現在看起來，是不必要了， 畢竟沒有讓這裡的居民產生猜疑。
他悄悄離去，在曲折彎繞的巷道裡前行，扌莫索著出去的路。
天道師最主要的目的，首當其沖就是保證逆君封印的安全，但是對此，姬正並不著急。
因為逆君的封印不是隨便就能找到的，沒有人能找到逆君的封印。哪怕他是天道師的後人，也隻能靜等，直到它自己出現才行。
而且也隻有那時，姬正才能接管自己當年沒能繼承的力量。這之間的時間，他需要好好打算一下才行。
首先，他需要對冥墟的現狀有個了解。
當年的妖族都城十分龐大，足足有萬裡方圓，而今的c市也隻有其四分之一的部分，剩下的四分之三，就是城市外麵那片連綿不絕的大山，直到一座叫做斷魂穀的地方，而那斷魂穀的後麵，就是如今妖族的領土。他的打算是，先在c市先待幾天，了解c市當前的妖怪形勢，然後去外麵，找一些老妖怪詢問這二十年來他們在外麵看見的。
那些住在大山裡的妖怪大多十分古老，甚至很多都是與陰川司馬生在同一個年代的妖怪。與天道師的交好是一談，但對於陰川司馬，這些妖族哪怕如今和他身在同一陣營，也不屑與之有任何交集。這也使得陰川司馬在冥墟呆了一萬年，組建的情報網始終沒能伸出c市的範圍。
姬正的打算是從這些老妖怪嘴裡得到情報，然後與陰川司馬分享，盡量多的掌握那些進入c市的壞妖怪的信息，等過幾天，他的同伴們趕到後，直接將那些妖悉數揪出來施以天罰！
繼續前行，再前行。
在迷宮一樣的巷子裡不知道走了多久，姬正終於踏上馬路。
「哇，終於出來了。」
姬正深深舒了一口氣。他可真是怕了，這巷子可真夠偏僻，跟迷宮正似的，想出來可真不容易。
人聲鼎沸，空氣裡有濃鬱的奶油香味，也有香噴噴的燒烤味。
他下意識地避開行人，盡量與他們保持距離。
寬敞馬路仿佛兩條河流，車輛仿佛洪水般川流不息。路兩邊的房子造型永遠都是極其誇張的，白色的尖塔、恢弘的宮殿、蘋果造型的蘋果屋……那些都是各式各樣的招牌店鋪，門口的人行道上，往來著各式各樣的人，碰到有興趣的店，他們就會走進去，在裡麵轉轉，帶出自己喜歡的商品。
他曾有所耳聞，這裡的商店物價高的嚇人，晃一晃口袋連響都聽不見的他，就別指望能買什麼東西了。而那些消費的人，一半是外來遊客，人家不缺錢，隻缺享受，c市的文化風格又格外特別，在這裡有一批相當規模的人部分熱衷扮裝，不分白天黑夜，所以大街上無論何時都能看見穿著誇張的人，外加上也會有很多半人形態的妖怪走上街頭，給人的視覺沖擊感覺是十分巨大的，所以有錢人喜歡來這裡尋求不一樣的體驗；另一半則是c市本地人，因為大多數的c市人家裡都是開店鋪的，從顧客那裡牟取利益的他們自然也不缺錢。
看著周圍的人手裡拿著各式各樣的美食從他麵前走過、烤串，冰激淩，還有肉夾饃……
姬正扌莫著有些發癟的肚子，感慨道：「真好啊，有錢真好……」
他有些後悔自己沒有先吃掉雨欣小姐準備的早餐再走了。
冥墟的那一縷意誌翻出似有似無的嘲笑，姬正抬起頭對著天空狠狠瞪了一眼。
天道師歷代都是無比清貧的。原因很簡單，他們一生都忙著在世界各地跑，去殺作惡的妖怪去了，哪裡顧得上掙錢啊。
「總不可能叫我跑到大山裡打個兔子烤了吃，然後再跑回來吧。」
姬正無力地呻吟。
這時候有個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回過頭。是個頭發綠油油的男子，看起來和他一般大，但是穿著一身帶釘的黑色皮夾克，耳朵上還打著耳釘，看起來很不正經。
「兄弟。」
看見他的一瞬間，姬正嚇了一跳，以為自己碰上了找事的混混。
但是那家夥順手遞過來一個塑料袋，裡麵裝著兩幾個熱氣騰騰的肉夾饃。
「沒錢了吧，給，我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