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八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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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顧茵回家的時候也有些晚,武青意也和其他女客的夫君一樣來接了。

不過他還是怕嚇到旁人,所以隻把馬車停在街口,自己坐在那兒等著。

顧茵和一眾伎人有說有笑地最後從酒樓出來。

一見到他,袁曉媛她們立刻止住了笑,站住了腳,紛紛福身給他行禮。

武青意點點頭,跳下馬車,「你們先回。」

袁曉媛等人看了看他,又看看顧茵,連忙道:「不不,將軍和夫人坐馬車就好,我們走著回去就行,左右也不遠。」

最後還是顧茵拍板道:「你們坐馬車回去,我剛喝了一點酒,正好走路散散。你們會趕車不?」

袁曉媛說她會,武青意就下了馬車,把馬鞭遞給了她。

袁曉媛讓其他人進了馬車,她拿了馬鞭坐到車轅上,對顧茵擠了擠眼睛,「天暗路滑,將軍可仔細牽好夫人,夫人吃多了果釀,走路可不穩當。」

顧茵笑罵她:「趕你的車吧,天暗路滑,把車趕翻了,明兒個你們可得鼻青臉腫地上台!」

袁曉媛應一聲,很快笑著駕車離開。

等到她們都走了,武青意換過拿燈籠的手,對她伸出來。

顧茵笑起來,「怎麼還真聽那丫鬟渾說,我其實沒喝多少。」

說是這麼說,她還是把手放進他的手掌裡。

兩隻手相握,武青意握著她發涼的指尖緊了緊,「可是覺得冷?」

「不冷,」顧茵用另一隻手指了指身上的織錦鑲毛鬥篷,道:「這是娘給我從庫房裡翻出來的,擋風的很。倒是你,不冷嗎?」

武青意隻穿著身靚藍色錦鍛勁裝,隻在袖口和脖領的地方鑲著一圈玄色皮毛。

顧茵都替他冷得慌。

他輕笑,又用溫熱的手掌攥緊她的手,「不冷。」

說著話兩人就往英國公府的方向走去。

武青意走在她身前半步,給他擋風。

走了大概半刻鍾,顧茵身上發了汗,臉上紅撲撲的,手卻還是發涼。

走到快見到自家門口了,顧茵看到等在門口的王氏,都在對著王氏招手了,冷不丁聽他輕聲詢問道:「你覺得明年七夕,這個日子怎麼樣?」

沒頭沒腦的,顧茵酒勁兒上頭,有些懵懵地道:「七夕,好日子啊。推出情侶套餐,肯定能賣很好。怎麼忽然問這個?」

武青意沒回答,王氏快步過來了。

她手裡還那這件更厚實的大氅,兜頭就把顧茵給罩住了。

「這天眼看著就要下雪,你怎麼還在外頭走?」王氏邊說邊埋怨武青意道,「你不知道你媳婦冬日裡手腳都要生凍瘡?即便是走,你不知道把人背起來?」

武青意被說得沒吭聲。他是真不知道。

「沒事兒,娘。」顧茵依偎著王氏,「我今年冬天一點沒生呢!看來是要大好了,往後再不會生了。」

王氏推著她進府,「熱水和薑茶都給你備上了,先喝一碗再沐浴。」

到底是自家親兒子,王氏還是轉頭對武青意道:「你也來,穿這麼少,一道喝一碗再去睡。」

到了後院,主院的燈已經熄了,武重和兩個孩子都睡下了。

**辣的薑湯端到手裡,顧茵呼著熱氣兒小口小口喝著,身上的熱汗也發了出來。

王氏檢查過她的手之後,又讓人先端上來一盆熱水,給顧茵脫靴。

「謝謝娘!」顧茵剛還沒覺得怎麼樣,這會兒突然酒勁兒上頭了,渾身綿軟使不出一點力氣。

王氏把她鞋子脫下,先把她腳掌托到手上檢查過,才把她的腳泡到熱水裡。

武青意坐在旁邊喝著薑湯,餘光見到如白玉般的小巧腳掌,立刻耳根發燙,忙挪開了眼,側過身子端坐。

王氏見了就笑罵他,「自己媳婦兒,你這死孩子害啥臊!」

武青意嗆了一下,咳嗽起來。

顧茵泡著腳,舒服地直嘆氣,她暈暈乎乎的,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剛在碼頭擺攤的那個冬天,靠在椅子上嘟囔道:「明兒個雪就該停了,我得出去找份短工做,不然開年武安的束脩肯定要不夠了。」

這話聽得王氏既好笑又心酸,壓低聲音哄道:「傻大丫,咱家早就不擺攤啦!」

顧茵揉著眼睛,甕聲甕氣地說:「是哦,咱家開店了。咱家有店了,唔,過年賣麻辣燙,賺好多銀錢……」

說著說著她就迷瞪著睡過去了。

「這是真吃多了酒了,還當在寒山鎮上呢。」王氏把她泡熱的腳拿出擦淨,然後端起熱水一邊往外走,一邊朝著武青意嘟囔道:「還傻愣著乾啥?把你媳婦抱上床去。」

武青意放了碗,沒怎麼費力,就把顧茵打橫抱起。

顧茵醒了一下,見到是他沒有掙紮,而是伸手圈上他的脖頸,還乖乖把頭靠在他的肩上。

兩人的臉離得極近,呼吸都纏繞在一起。

繞過屏風,進到內室,幾步路的工夫他走的極穩當,也極慢。

到了床榻前,武青意俯低身子,把她輕輕放下。

顧茵躺到床上,手從他脖頸上鬆開的時候,卻去到他的臉上,惡作劇似的把他的麵具給揭了下來。

她睜開眼,咯咯笑起來。

武青意沒見過她這孩子氣的一麵,也跟著彎了彎唇,低聲道:「別鬧,快睡了。」

說著他伸手去拿自己的麵具,顧茵卻比他快一步,把麵具往自己月要下一藏,「不給。」

武青意又笑,「不給我就不給我,但怎麼塞在自己身子下頭睡,不硌得慌嗎?」

顧茵蹙了蹙眉,說好吧,「是有一點硌的。」

她又把麵具拿了出來,卻還是不肯給他,埋怨道:「怎麼老戴這個麵具啊,一點都不好看。」

「你不喜歡我戴?」

「不喜歡。」

她又撐著坐起身,雙手捧起他的臉,奇怪道:「你臉也不難看啊,為什麼要把臉藏起來?」

她的雙眸霧蒙蒙的,並不聚焦。

武青意不自然地垂下眼睛,扌莫著自己臉上顯眼的紅疤,詢問她道:「這個不難看嗎?」

顧茵努力的睜眼又眯眼,總算是看清了他的手指,也看到了拿到拇指長的疤。

「不難看。」說著她又問:「你不會是覺得這個難看,所以才一直戴著吧?」

武青意沒應,過半晌才道:「好,你不喜歡我就不戴了。」

「不行。」顧茵認真道,「我得把你這疤痕弄好看了才成。」

武青意體質如此,連老醫仙都沒辦法把他的疤痕去掉。

他心道她是醉糊塗了,卻看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走到妝奩邊上,對他招手。

他生怕她摔著自己,連忙亦步亦趨地跟過去。

顧茵將他按在梳妝台前的圓凳上坐下,又在小抽屜裡頭找出一支極細的軟筆。

軟筆蘸取口脂,顏色正好和他臉上的疤痕顏色相近。

「別動。」顧茵的指尖撫上他的臉頰,另一隻手拿著筆在他臉上描繪起來。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下筆的地方,呼出的熱氣噴到了他的側臉。

加上那軟軟的筆尖在自己臉上的遊走,武青意心猿意馬,捏緊了拳頭才逼的自己沒有亂動。

「好了!」半晌後,顧茵停了筆,「你看看。」

武青意抬眼看向圓鏡,才發現自己那道疤痕在她手下被繪製成了一副花圖——疤痕為赤色的樹乾,她另外描繪了幾朵小花點綴。若不是在他臉上,倒也算是一種貼花裝飾。

「真好看。」顧茵滿意地看了看,還不忘掰正他的臉,直視著他的眼睛,叮囑他道:「不許擦哦。」

武青意低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得到了想要的答復,顧茵又軟綿綿地爬回了床榻上。

武青意在床榻前站了良久,之後才輕聲道:「我覺得七夕還是遠了一些,你說呢?」

回答他的,自然隻有顧茵均勻的呼吸聲。

王氏倒完水後就回來了,隻是沒進內室。

兒子兒媳難得能單獨相處,她還是很有眼力見兒的。

隻是看到兒子進去快一刻鍾了,王氏又有些擔心。

雖說是夫妻,但之前也沒圓房,可不好趁著大家大丫醉著的時候,趁人之危!

大兒子的為人,王氏自然是相信的,所以她雖然是擔心,卻也沒上趕著沖進去,隻在外頭咳嗽了兩下。

剛咳到第二聲,武青意捂著臉出來了。

「在裡頭乾啥呀,待這麼久?」

「沒做什麼。」武青意垂著頭快步走過,「天色不早了,娘早些安歇。」

然後就逃也似的去了前院。

王氏後腳去了內室,顧茵穿戴整齊地躺在床上,被子也被蓋好了,臉上還帶著饜足的笑容。

再回想起方才大兒子那害羞小媳婦似的做派,王氏總覺得哪裡好像不對勁。

這倆人怎麼好像掉了個個兒?

武青意快步出了後院,冷風一吹,他臉上的溫度才降下去。

前院書房裡,他的小廝已經等得睡著了。

武青意沒喊他,自顧自去了淨房洗漱。

等他帶著一身水汽進了屋內,坐在矮凳上的小廝才揉著眼睛醒了過來。

「我給將軍打水洗臉。」小廝說著就要去點燈。

「不用!」武青意立刻喝聲阻止,而後又解釋道:「我洗漱過了。」

「將軍老愛用冷水洗漱,熱水擦把臉才舒坦呢!」自覺偷懶被抓包的小廝上趕著表現。

「真不用。」武青意把人按住,「真不用,我最近都不用。」

小廝也沒再多言,隻在心裡奇怪最道——不用就不用嘛,咋個還最近都不用,自家將軍的臉上鑲金子啦?還不能洗臉了?

…………

顧茵第二天睡到天光大亮才醒了。

醒來後她太陽穴隱隱作痛,她揉著穴位起身,卻發現另一隻手裡還拿著張麵具。

屬於武青意的銀質麵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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