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廷辯（1 / 2）
華枝莞這樣的激烈言辭，似乎已經架空了朝堂之上端坐的沈仲嶼。 他此刻也是心亂如麻，他生怕華枝莞這個女人，真的要讓他所有計劃都盡數散亂！
沈仲嶼叱道：「後妃參政，是死罪，若是愛妃不想犯這個死罪，還不退下？」
這一聲好刺耳的愛妃。
淩通順勢推波助瀾：「末將以為，尚武夫人德行有虧，實在不配侍奉君上。」
「臣妾今個兒聽了諸多所謂新豫肱骨之臣的言論，本也沒打算活著離開這朝堂之上，但是，臣妾偏偏，就是要說——」華枝莞卻是一笑，聲線更是淩然不忿，「臣妾若是要死，自然也要在死前，問一問諸位所謂的新豫朝臣！」
鄭儒早知沈仲嶼心中顧及華枝莞，便打圓場道：「老臣以為，縱使是聽一聽尚武夫人的言論，倒是也無妨，畢竟尚武夫人在曾經的東華，也是上朝參政的女將，若是新豫的我輩阻塞了這一個言路，豈非是顯得我新豫不如已經國破的東華了？」
「東華曾經強不強？國可壯大，版圖可遼闊？在如今的新豫不曾亡國時，西豫和蠻邦屢次征戰，從未有敗過。」華枝莞聽鄭儒所言，更是有了底氣：「敢問諸位大人，以為東華這麼多年的太平，靠的是什麼？
「靠的不就是你華枝莞？」淩通不敢不給鄭儒麵子，但卻隻是訕笑著看華枝莞，仿佛她就是一個喪家之犬的輕蔑：「但是如今，你也孤掌難鳴。」
「東華縱然如今亡國，曾經卻也是數百年的根基深穩，難道，在華枝莞不曾降生在東華國境之時，靠的也是我嗎？」華枝莞怒極反笑，踱步在朝臣之前。
她站定在淩通的身旁，兩人不過一拳之距，她對上淩通那雙不屑的眼：「靠的是，唯才是舉，一視同仁——在曾經的東華，無論戰俘奴、舂米人，亦或是拾柴農、寒門子，凡有才能之人，東華皆會委以重任，絕不會像如今的新豫，如此抱團緊密，黨同伐異！視異國螻蟻也如臨大敵！」
字字皆有理有據，似乎真的震懾了朝堂上的眾人。
淩通是斷然沒想到華枝莞會說這樣的話，甚至妄想要動搖新豫的用人之策！
「包括你們如今朝拜的所有新豫君王——」華枝莞朝龍位上的沈仲嶼一指，「他亦曾經是我們東華人！」
沈仲嶼是知道華枝莞有廷辯能力，又有治國之才，雖是女流之輩，但也欣賞她的聰穎，他就那樣冷眼看著她，看著她如何讓時局回圜！
華枝莞看著這一個個道貌岸然的新豫朝臣，口中的不齒和不屑更是溢於言表，而成了質問流露在朝堂之上：
「你們這殿上所謂的賢臣，從武將者，有誰不曾在領兵攻打東華的戰場之上大敗於我一個東華的女人；從文臣言官者，又有何人能切實地看到如今新豫的致命死穴，切中疲弊地進行針砭？誰敢？誰能？誰願意直言進諫？」
這一席話，武官羞愧，文臣汗顏。
似乎如今新豫的朝臣如眾星拱月似的擁著沈仲嶼這個曾經的東華人為主上，本身就是暗流湧動的根本原因。
無論是新豫還是東華，都是同一個天下，而她必須要幫他。
這樣才能讓當年那神秘人，沒有機會浸入到這固若金湯、堅不可摧的國土之中。
「一朝老臣，文武不能相輔，階層不能互融，吏治終不得清明，百姓終難以安居，諸位所謂的國之棟梁卻隻一味地排擠他國戰俘，對數百垂死掙紮的逃奴都要狠下殺令，意義何在？善心何在？」
在這一刻，華枝莞每一句刻薄的質問，都逐次逐個地敲進了每一位新豫朝臣的心中：
「怎麼，新豫的眾位大人，連東華一介逃奴，都這般忌憚？莫非是怕往後，東華人臨朝為官，便沒有新豫諸位大人的立足之地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