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歃血（2 / 2）
蓮霧卻是因此紅了眼眶——華枝莞詐降，她是猜到的，可她不曾猜到，華枝莞能為了在營帳中說這一席話，取得逃奴們的信任，而進一步如此傷害自己。
她的皓腕，分明應該用來舞刀弄槍，卻為了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傷……
「公主！」蓮霧猛地雙膝一屈跪地，攀著華枝莞的手臂，一時眼眶中也滲出了些許淚霧來，「公主，萬萬保重鳳體……」
華枝莞有氣無力地扯著唇瓣笑著，欣慰地輕輕點了點頭。
華枝莞何嘗不知道，她的手腕經此一傷，舊傷加心傷的條件下，是極有可能再也不能使力的，那麼她戰將的身份，戰將的盛名，還有滿腹滿腔的抱負，都不能再實現。
但是，歃血為誓，也是讓她更下定了決心，一定要保住所有的東華逃奴。
蓮霧奉手時，到底忍不住淚如雨下，軟聲泣訴道：「蓮霧——願降。」
墨剎又一次重復道：「墨剎願降。」
蓮霧和墨剎幾乎算是涿州東華奴營裡，最有聲望的兩個人，他們兩個人如今降於新豫，其餘的諸多逃奴更加會以華枝莞馬首是瞻。
陸續地，越發多的逃奴跪地道：「末將願降！」
看著眼前站立著的逃奴們正一個接一個矮了下去，華枝莞也不禁欣慰的幾乎眼眶就要被淚霧氤氳的模糊不清，她猛地吸了吸鼻子，虔誠地拂掉薩蕾朵相攙扶的手，拱手朝諸多逃奴恭謹地作了個戰中的揖禮：「我華枝莞——必不負諸君所望。」
她從不在她的同胞麵前當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深入狄羌營帳裡勸降歃血之時，她隻是想做一個希望所有人都能夠信任她的，東華百姓的守護者。
僅此而已，別無其他。
目的既然已經達成，華枝莞柔聲朝薩蕾朵欠了欠身：「請太後娘娘放人。」
薩蕾朵頷首，示意狄羌人給這些東華逃奴鬆綁。
蓮霧起身，湊到華枝莞身旁，朝她行禮道：「蓮霧不入朝堂，隻求護衛公主左右！」
華枝莞拍了拍蓮霧的手背，應允道：「好。」
營帳內尚是虛弱而又渴望爭取到同胞信任的女子，出帳後，則是披風卷塵、指點江山的巾幗戰將，細嗅到狄羌土地的一絲青草氣息，再看天際變幻的雲，攜兩袖清風，便將發號施令！
「蓮霧，墨剎，爾等帶所有涿州城奴營內的東華逃奴，一律並入新豫軍內，此後，我華枝莞所帶軍中，不分新豫與東華，務必一視同仁——違令者，立斬不赦！」華枝莞長眉舒展，眉峰處卻有幾許英武和淩厲，「爾等入新豫軍編製後，翌日一早，即刻隨我回新豫去，絞殺淩通，報奴營之仇！」
蓮霧和墨剎共同奉劍應聲，儼然是一派恢復了昔日迎戰的精神狀態：「末將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