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段愷背主獻秀州 米泉絡兄禦德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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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江紅》:

好領青衫,全不向,詩書中得。還也費,區區造物,許多心力。未暇買田清潁尾,尚須索米長安陌。有當時黃卷滿前頭,多慚德。

思往事,嗟兒劇;憐牛後,懷雞肋。奈稜稜虎豹,九重九隔。三徑就荒秋自好,一錢不值貧相逼。對黃花常待不吟詩,詩成癖。

話說當時大批官軍兵臨秀州城下,早把那段愷、衛忠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撲入府衙之中稟告大都督燕橫。這燕橫自來升任秀州,終日隻在府衙之中飲酒取樂,不思進取。平日但有左右之人出言勸諫,皆道:「我等若與官兵正麵相抵,必當不是對手,而今我依九龍山盤蛇之險,隱匿棧道,則為保秀州之屏障,宋軍便是翻山越嶺,也難來此。縱是來之,亦為疲乏之師,難為我敵手也。那時我與眾將趁勢擊潰,便可為功勞了。」言訖,又是嗬嗬大笑,復飲不息。如此往復,秀州上下再無一人進諫勸言,不在話下。

一日早間,又出奇得一人進府衙勸諫燕橫,原是前些時日自那常州逃至此地的將佐許定,隻身一人,踱至燕橫身前道:「秀州雖有天險在此,倘若那宋兵尋得其巧路核心,穿插而過,深為利害;當分軍守把各條棧道,廣設鹿角、箭樓,以防不測。」燕橫大笑道:「你來了這秀州多時,怎會不知這九龍山險要?我正是要那宋兵去尋那九龍山巧路,上則必死於懸崖峭壁中矣。」二人正說之間,便得衛忠、段愷等人來報說官兵不知多少,已渡過九龍山天險,絕了屏障,現已撲倒秀州城前了。燕橫聽完,先是一驚,旋即大笑道:「量此蕞爾小眾,跳梁之兵,何足道哉!且與我出城一戰。」便點了城中一千精兵,許定、衛忠、段愷、黃百斤、黃百全幾員大將,出城來戰,自家安居府衙之中,靜待結果。

卻說劉光世看見秀州城門大開,賊兵殺出,便教這三軍兵馬擺在城前,列陣相迎。三通畫鼓,兩陣對圓,黃百全首先出馬,官軍陣中飛出一員大將,乃是楊可世,拍馬敵住黃百全。二將就陣前相互廝殺,兩邊吶喊,不過二十餘合,楊可世隔開黃百全軍器,一刀將其劈下馬去。南軍中黃百斤見折了他的兄弟,舞刀來趕。趙譚挺槍出戰,戰過十數合,趙譚虛晃一槍,刺著黃百斤月匈肋之上,亦結果了性命。賊兵大敗走回,退至城中。劉光世亦叫兵士就在秀州城前紮好營寨,預備攻城。

且說這段愷幾人敗回城中來見燕橫,細言其事。燕橫大吃一驚,又喚諸將問道:「誰敢去退敵兵來?」眾將無人敢出,段愷回燕橫道:「宋軍兵士個個英雄,我等抵敵不住,不若降了,亦可換條生路。」燕橫大怒道:「怪道你等早先要降,今日又敗歸,想是宋軍內應,今故戰敗而退,正是賣陣之計,速速與我推出斬了!」左右上前按倒在地,欲要拖出。眾人再三哀告,方才免去段愷死罪,燕橫尚還不解餘恨。又叱武士將段愷拖至旗下痛打了一百大棍,趕出府衙,才算罷休。那頭仍叫衛忠等人死守城頭,嚴令禁降。

是夜,段愷私叫衛忠、許定二人於自家家中道:「我等雖是聖公麾下將弁,尚未嘗敢犯出格之事;官家亦不曾有負過我等。今不過因方臘勢大相逼,不得已而造反入夥。我今想宋兵勢大,揚州堅城尚且失守,雲天彪那一班虎將恁的驍勇也是枉然,何況我等武藝本就不濟事。不若今夜開城出降,也為一功,或可免城中百姓不遭兵災塗炭之苦。」衛忠道:「我也正有此意,隻是未知許定將軍心下若何?」許定搖頭道:「早先在常州之時,我那好友金節便邀我一同歸降,我恐宋軍不納,畏罪潛逃。今日若是再降,豈不千夫所指,白白受辱。」衛忠道:「金節將軍素來重情重義,必不會怪罪,今番負隅頑抗是一死,納首拜降或有一死,或有生路,不若在此險象博生。」段愷也道:「孤注一擲,不為不妥。」許定隻得咬牙道:「金節兄弟,願你到時能念我等同袍之誼,救我一命!」三人自在屋中謀劃完好,趁著夜色,帶了百十來名親信伴當,隻說是出城巡視,開了城門,便徑投宋軍大營納降去了。

隻說宋軍大營中劉光世等人屯住了軍馬,遣人回報童貫消息,正待大軍來秀州城前會晤,卻聽得軍士報知有人出城納降,大為驚喜,慌忙叫進帳中,段愷、衛忠、許定三人拜道:「我等出城投降天兵,望將軍開恩,免昔日降賊之罪,準我等他日戴罪立功,為國盡忠。」劉光世道:「爾等既要歸降,可有甚投名之物?如若不然,恐難準也!」段愷道:「我等實乃真心降順,今情願詐開城門,以獻秀州於天兵。」劉光世道:「既是如此,便請三位將軍一行,到時本將必當在童樞密前多加美言,為你等開脫。」段愷三人大喜,當下領命謝恩,劉光世便教劉光國、劉光遠引二千兵馬,與段愷三人一同前往。幾個到得城下,段愷叫開城門,待進得城門洞中,隻見劉氏兄弟大喝一聲,各自一槍,先刺翻了把門軍士,就城中放起火來,眾軍各自爭先,挺入城中,亂殺南軍。劉光世聽得喊聲,心知事濟,當下便教並力打城,一時殺聲震地,血流成河。

且說大都督燕橫自將段愷處置之後,本是於晚宴之上豪飲一番,不覺迷醉朦朧。當下正當熟睡之中,忽然聽得四周淨是刀光劍影之聲,連忙自臥榻上驚起,眼看官兵殺入秀州城中,周身又無一員將弁守護,聽聞門外官兵已要撞門闖進,燕橫惶懼猶豫,不能決計,隻得驚懼之下飲鴆而死。官兵沖入府衙之中,唯見燕橫屍身,又在房中搜捕得燕橫幼子三人,盡數原地誅殺,府中金銀盡數刮來充公。也幸此番段愷、衛忠等人先行投誠之舉,故而官兵入城斷無搶掠之由。劉光世得了秀州,遣人飛報童貫,過了一日,童貫引大兵到來。城中百姓扶老攜幼,各在街道兩側歡迎官兵入城,童貫緩步入得府衙之中,眾人獻上燕橫一家老小首級。童貫一一點賞,又見過段愷三人,各與升賞,略作停留,修整軍氣。金節許定相見,追憶前事,不由俱哈哈大笑,不在話下。

旦日一早,童貫便留數員親信將弁駐守城池,沿路繼續南下,直奔杭州,待到會師高俅所部後,齊心協力攻打杭州堅城。三軍將校行不多久,才到杭州外數十裡處,隻見一人跨騎快馬,飛奔前來。李光裕認出此人乃是高俅親信之人,連報上前攔下,那人來至童貫身前,訴說來由。童貫聽罷,大笑道:「高俅這廝一味貪利,今日終是得了教訓。」言訖復轉身發令道:「眾位將士,休要遲疑,且速速趕奔這個去處,降兵捉將!」三軍齊聲大吼,馬蹄齊踏,鑾鈴震響,直撲德清縣而去。

原來太尉高俅所部兵馬自破宣州城後,一路星夜疾馳,掃盪村落,不論男女老幼,如數血洗殆盡。所過之處,無一不是民不聊生,如遭焚烙。如此無須多日,大軍便是已到湖州境內。

高俅看湖州近在眼前,便叫兵士準備攻打,軍師聞煥章勸諫道:「太尉莫急,這湖州實況暫且未知,不宜冒然攻打。」高俅便叫眾將升帳獻計,座下魏定國道:「啟稟太尉,小將有一計在此,可破湖州城防。」高俅道:「既是如此,你且一說。」魏定國道:「小將在青州時,嘗習火攻之法,屢屢見功,故人皆稱小將為神火將軍,這湖州地勢低窪,北瀕太湖,貫穿而過,正可用火攻之計破之。」高俅道:「既是你有主意,便請將軍一試身手。」當下便叫聞煥章、魏定國自營中設計,餘下眾人伺機攻打湖州。

且說這湖州大都督宣飛虎本就是湖州人氏,本事雖是高強,卻生性嗜酒好色。一日因酒後奸汙了民女,吃那左右鄰裡覺察,索性滅了兩家五口人性命,自己卻上山做了草寇,在湖州一帶打家劫舍。其城中將佐除其弟宣飛傑外,尚有一同落草的餘誌高、楊洪。餘下守將弓溫、葉貴、嚴勇、李玉,都乃湖州本土漁民,自有幾分水性在身。因謀奪了道君皇帝的生辰綱,官司逼迫得緊,亦投了方臘。又有先前揚州將佐歐陽壽通亂中僥幸逃至此地,因其早年販魚之時曾與弓溫、葉貴相熟,故就留在此地,主掌水寨,隻待尋機為雲天彪復仇。隻說這宣飛虎因見方臘起兵聲勢浩大,故而占據湖州,得以親附。又以金珠銀器賄賂方臘左右,方可率原有麾下將弁人馬攝兵駐守湖州,城中部曲吏士無不是其親信。宣飛虎生性喜好酒色,平日疆外無事,全然不管城中防備,隻交由宣飛傑、餘誌高二人,自家卻於城中日日縱欲。秋冬之時則射獵講武,春夏之時則延賓高會,休吏假卒,便不惜千金而尋問城中花柳。或是豪飲整夜,轉醒之時便來博弈摴蒱,投壺弓彈,聲色犬馬,終日不倦。宣飛虎本身又無質素之本,雖身在軍旅之中,卻要錦罽文繡,獨為奢綺。城中百姓怨聲載道,卻是無可奈何,不題。

且說魏定國、聞煥章二人自出營在湖州周邊看查一番,天有小雨,加之湖州三麵環林,綠意盎然,一片生機。又見那條水道,一條道兒通向城中,隻得一道浮橋橫於其上,邊上便是水寨。魏定國便道:「我亦是有火攻之主意了。」當下便是返還軍營,二人稟明高俅,高俅大喜道:「如此攻取湖州之事盡囑托二位將軍了!」二人領令,魏定國先自太湖之上造扁葉輕舟數十艘,內裝無數乾草、木材,以油紙封上頂口,不漏一分。這邊聞煥章點了數千名通水性的士卒,裹了草鞋,穿上水衣,教牛邦喜、袁皓辰統領了,駕舟順流而下,由水路直撲湖州城前。魏定國又點了本部五百火兵,會同卓運遠、秦明、魏豹、鬱斌、仇鰲五將,自陸路進取。

且說這日下晌,牛邦喜、袁皓辰引著人馬,點燃火船,徑放向下遊去,自己帶了士卒,乘了輕舟,隨在後頭,一道兒殺奔湖州。卻說歐陽壽通正在水寨,忽然聞報官軍放火船前來,要燒浮橋破水道,慌教眾兵各執了長鐵杆,奔上浮橋,預備用唐時李光弼河陽之戰大破史思明之法抵禦。不想上得橋來,卻見那船無篷無沿,甚是輕快,更兼鐵杆又長又重,全然無處相抵。須臾火船便撞將上來,登時火起,南軍發一聲喊,各自逃命。牛邦喜、袁皓辰引著士卒,跳上橋來,徑奔水寨。歐陽壽通見時,拚著一口氣,舞著鐵鞭來殺,那頭袁皓辰仗著劍,引著數十個兵卒,一下上前夾攻歐陽壽通。看官聽說,這歐陽壽通武藝本是勝於袁皓辰,兀耐隻身一人寡不敵眾,兩下又鬥了半晌,袁皓辰一劍割破歐陽壽通咽喉,不想卻吃歐陽壽通一鞭捅傷乳肋,一並落水。手下軍士忙救去了,那頭牛邦喜復引水軍下船,劈開木柵,先殺入城中去了。而後袁皓辰雖撿回一條性命,卻落下病根,自此氣短,再不能伏於水底。日後隻得離了水下,改作步鬥。此是後話。

再說魏定國奉了高俅將令,率領大小官弁,直撲湖州,宣飛傑得報,便同餘誌高、楊洪領了三千精兵,出城迎戰,留嚴勇、李玉在城上看視。餘誌高當下率先出馬,大罵道:「膽大狂徒,有眼無珠,何不就死!」秦明大怒,催起馬,舞著狼牙棒,上前來鬥。兩個鬥不到四十合,早見秦明手起棒落,打著餘誌高天靈上,顛下馬去。宣飛傑、楊洪大驚,剛要出馬。那頭官兵陣內魏定國揮起令旗,早飛出五百火兵,身穿絳衣,手執火器,前後擁出有五十輛火車,車上都滿裝蘆葦引火之物。軍人背上,各拴鐵葫蘆一個,內藏硫黃焰硝五色煙藥,一齊點著,飛搶出來。人近人倒,馬遇馬傷。宣飛傑、楊洪逃走不及,早被一眾火器轟死在陣雲裡。湖州賊兵四散奔走,大多退回城中。不想城門剛閉,早見袁皓辰領著數千水軍,殺入水道門來,城上軍心大亂,這邊魏豹架起雲梯,飛身登城,身後官軍一齊吶喊殺上。嚴勇手無所措,早被魏豹一钂砍著心窩,死在城上。他渾家李玉正待走時,隻見仇鰲飛起一槍擲去,刺了一個透心涼。那頭鬱斌也早提鞭砍開城門殺入去,正遇著葉貴挺著一根木槳,上前迎鬥。戰不數合,早被鬱斌一鞭打著囟門,腦漿迸裂。城門角處卓運遠奮勇當先,一杆鐵槍,力殺百人,闖入將來,弓溫倒提大刀,連忙來迎,早被一槍搠穿月匈膛,定在牆上。此時眾將兵士,盡皆登城,城上城下,陸上水中,盡是官兵。呼喊殺賊之聲,震天盈地。宣飛虎隻身一人,無路可走,隻得帶了兩個嬌妻美妾,急與身邊兵卒數人,奪得小杉板船一隻,駕櫓飛逃。不防遇著高俅所部親兵,率領十數隻小船巡哨過來,將這孤舟團團圍定,宣飛虎眼看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又不願吃那刀剮,隻得於船中懷玉自焚而死,那些高俅親兵待到火滅之時,便自灰中取了兩塊骨骸,回城領賞。

且說湖州城池已得,高俅方才入城進府坐下,眾將各獻首級請功領賞,又有俘虜之將朱立雄被數名兵士押入帳中,原來先前潤州失陷,呂師囊眾人逃至湖州,數日後聖公便是下旨,追其失潤州之責,貶回仙居鄉中,隻為一閒雜縣官耳。沈剛等人皆是其舊日在仙居時所收信徒,追隨前去。惟有那朱立雄是後來之人,並未隨同往仙居,仍是駐留在湖州。

當下朱立雄身負繩索,跪於高俅身前,低聲道:「小人願在太尉腳前乞食納降。」高俅哈哈大笑,便叫解開朱立雄身上繩索,不想左右剛是取下其身上縛銬,朱立雄猛一掙脫,打翻二人,喝一聲,「奸賊受死!」自懷中扌莫出一把尖刀,便往高俅身上刺去。刀已刺將來,料想高俅躲閃不開,眾人不及反應,眼看朱立雄是要得手。說時遲,那時快,就見仇鰲一發舍命上前,奮力把朱立雄迎麵撲倒在地,朱立雄眼看刺不著高俅,索性尖刀便是對準仇鰲心口之上一陣亂捅,仇鰲登時斃命。左兵士右方才醒悟,趕忙亂步齊上,按倒朱立雄,斧棍刀劍一齊湧上,慘叫謾罵之聲半晌不斷,直把這朱立雄打作一灘肉泥方才罷休。高俅呆坐行椅之上,麵色煞白,兩腿止不住發顫,仍是心有餘悸,隻叫修整一日,再言進兵之事。

且說高俅大軍離了湖州,行了一日,到得德清縣以北地方安營。高俅便叫聞煥章入帳中議事,高俅道:「杭州城池就在眼前,先且不說這古城堅牢,取之難易可想而知。童貫那廝綿裡藏針,以我部曲來攻堅固之城,耗賊銳氣。到時卻是為人嫁裳。功勞卻是他童貫自家揣了,著實可恨!」聞煥章道:「既是如此,太尉何不繞開杭州主城,轉攻犄角,先取左膀右臂,待到童樞密兵馬來時,再度直取杭州。」高俅道:「獨鬆關乃漢時古關,地勢險要,且守將實力尚未可知,不易貿然挺兵。」聞煥章道:「若是如此,太尉何不轉攻德清縣便好。」高俅一聽此言,頓時宛若醍醐灌頂一般,連聲道:「我竟是忘了,這德清縣亦乃杭州門戶,卻是城小難守,我若先取了此處必是一計大功!」聞煥章道:「正是如此,這德清縣乃天目山餘脈之下,我大軍來此,順勢下攻,必然可得,此乃占地勢之優,為地利也。天兵討伐,誅除叛逆,義正詞嚴,此乃占輿言之優,為天時也。四方百姓為方賊殘害久矣,我大軍所過之境無一不是解救蒼生庶民,州郡小民莫不瞻仰,此乃人倫之優,為人和也。天時地利人和我大軍皆得,便可謂無敵者。」高俅大喜道:「好極。」當下便點了梅展、張開兩員節度使,率領六萬精兵,挺了帥旗,沿路下山直攻德清縣。

且說這杭州一帶,乃是南國教主方天定總管,其人乃是方臘養子,昔日方臘起兵之際,按摩尼教教本,以己為夷,數佛化身,以其為具智法王化身,立起神位,同鎮杭州。又教七大王方七佛相輔,除石生為杭州大都督外,又有四大將軍,正是副國師寶光如來鄧元覺、雲麾將軍七殺神石寶、昭武將軍碧眼檮杌厲天閏、振威將軍賽孟起司行方四人。部下將佐二十四員,按著十二生肖與紫微鬥數之位,各立名號以威信眾。那十二肖將?乃是:

魘狨鼠厲天佑、蠻皮牛米泉、傷齒虎姚義、玲瓏兔徐白、盤林龍薛鬥南、據穴蛇吳值、秣驄馬崔彧、白澤羊溫克讓、穿雲猴張道原、黃錦雞黃愛、狂獒狗貝應夔、猾褢豬元興

再道紫微十二宮將軍名號,卻是:

毒紫微鳳儀、絕天機王仁、惡貪狼張儉、孽紅鸞蘇涇、狂地劫趙毅、陰驛馬張韜、辣天魁湯逢士、狠陀羅王績、瘋鈴星冷恭、凶破軍晁中、邪七煞廉明、妖天空茅迪

自早先石生引兵出走後,方臘深恐杭州不保,遂遣厲天閏、司行方各引四員將佐,出保杭州屏障獨鬆關、德清縣。隻說這德清縣中守將除司行方外,共是四人,乃是薛鬥南、黃愛、徐白、米泉,中以薛鬥南為四人之最。其本乃德清縣縣尉出身,武藝甚是不凡,兩手各有千斤氣力,擅使一杆開鋒鑌鐵龍舌槍,神出鬼沒,萬夫莫敵。故而被方天定封為龍肖將,江湖名姓又喚其做盤林龍。

時因歲月飢荒,城中百姓流離失所,縣官又不願開倉放糧,更是為保頭上烏紗,嚴令禁止城中百姓申訴。這薛鬥南平日裡早就惱恨官場沉浮,敗絮其類。大感蒼天無眼,故而早有反心。恰好過不多日,正當方臘起兵之時,薛鬥南眼見時機已到,便夥同米泉聚了百十名飢民,一舉攻入縣衙,殺了縣官,占據縣城。待到方臘大軍來時,便得歸附,仍是官拜原地,各升一級。

單說這薛鬥南雖有家室在身,無奈妻子早逝,又無子嗣,親緣之中唯有連襟黃耀祖尚還在世。這黃耀祖夫妻平日甚有才情,也與薛鬥南十分交好,不想天妒英才。未經半年,黃耀祖夫妻便先後染病而亡,獨留其幼女黃愛在世苟活,托付與薛鬥南照料,薛鬥南便讓其與鄰家徐武師一同習武論道,春去秋來,黃愛便把一根齊眉棍法練得爐火純青,不亞其師。這徐武師亦有一女,名喚徐白,生的膚白貌美,肌容如雪,笑如仙姿,儀態嫣然,因此被喚作玲瓏兔。慣會一身柔術在手,尋常漢子若想前去招惹,休說要吃幾個筋鬥,恐還有性命之憂。既同為女流,徐白更與黃愛情同姐妹,每日形影不離,自徐武師仙去之後,此二女便隨薛鬥南留於德清縣中,各展才能,不多詳談。

早先宋軍南下之時,德清縣便得戰報,司行方便也謹遵方臘聖令,並與厲天閏各保德清縣、獨鬆關二處杭州犄角。官軍尚未來時,司行方便在縣中召集薛鬥南、米泉、徐白、黃愛四人,商議戰策。就見米泉出座道:「俺家兄長前日已是自本師處回歸了縣中,其人雖是不通文墨,卻是一身勇武,平日亦頗有心懷天下之誌,不妨請他一來,助我們合力扛敵。」司行方大喜,連忙叫米泉回家去請其兄長米坤來。過不多時,就見衙中走來一員大漢,正是米坤。司行方連忙做禮道:「在下司行方有禮了。」那大漢也連忙回禮道:「俺米坤不過是一山野匹夫,那堪司將軍如此大禮。」司行方道:「好漢不必拘禮,隻問如今德清縣大敵將來,不知米將軍有何妙計解困擾。」米坤見這司行方如此誠然,微微一笑道:「將軍無需多慮,隻需按我這般部署,休說那官兵六萬烏合之眾,便是百萬來此,也無濟於事。」米坤便把司行方、薛鬥南、米泉、徐白、黃愛幾人都叫於身前囑咐了一番,按下慢表。

隻說太尉高俅先遣兵馬來打德清縣,意奪頭功。先軍三萬人馬,乃是節度使梅展、張開為首,副將二員,乃是範傑、婁芳。莊邁、荀豫自領兵駐紮在德清縣外,靜待勝歸。當下梅展、張開二人領兵已將到德清縣前,卻見一個胖大漢子挺著一杆犀王鐮橫在大道中央,那大漢頭戴一張青色頭巾,左眼角上長一顆老大的痦子,穿一身墨綠布衣,腳踏一雙黑布鞋。見得梅展、張開領兵在前,不由哈哈大笑道:「不過區區兩個沒牙老虎,焉敢來此送死。」梅展、張開大怒道:「你這廝姓甚名誰,老爺不斬無名將!」那大漢一麵扛起犀王鐮,向後奔走,一麵道:「老爺姓米,單名一個坤字是也,你們欲要送死,便是盡管追來!」說罷已是跑散無影。

張開道:「這賊人如此猖狂,與我速速殺去,滅他一門老小方才解恨。」梅展道:「惟恐賊人有詐在此。」張開道:「我有兩萬大軍在此,還懼他這一大漢不成?」梅展說其不過,隻得一並駕馬往前沖殺,不想忽的冒起一陣煙塵,那道口上推來數十輛戰車,兵士身藏戰車之後,當中出了一員大將,生的麵如冠玉,眼若流星,虎體猿臂,彪腹狼月要;坐騎駿馬,手持一把九鳳朝陽刀,正是那杭州四大將行四的振威將軍司行方本尊是也。

司行方在馬上大喝道:「爾等還不退出德清地界,休怪刀槍無眼!」張開大怒道:「甚麼狺狺匹夫,也敢來老爺麵前饒舌!」說罷便與梅展攜兵駕馬,一同殺來。司行方見狀,一聲大喝道:「開!」就看那戰車之上冒出數百名兵士,手持連弩,萬箭射來,箭雨橫飛,官兵絲毫沖不過去。梅展道:「這賊人早有準備,我們當是速速退走。」張開剛是點頭,卻聽得一人大聲喝道:「隻怕是晚了!」梅展、張開大驚,就見兩側山坡之上鑼鼓動響,人聲鼎沸。一側各是沖出一彪人馬來,左側之人卻是那米坤,右側之人身穿烏油亮子甲,吞鐵牛口護心鏡,頭戴牛角兜帽盔,手持鑌鐵蠻牛戟,胯下一匹健馬,噴鼻作響。正是蠻皮牛米泉。原來這米泉本是外縣貧民出身,素來重情重義,在那一眾飢民之中甚有威信。因其聲粗渾厚,音若牛吼,加之自來德清縣後,便為薛鬥南、司行方所賞識,拔擢行伍,便封其為牛肖將。

當下米泉、米坤兄弟二人各領兵馬殺入官兵陣中,隻如虎入羊群,血雨橫飛,顫聲連連。範傑剛要逃走,早被米坤一鐮戳下馬來。那頭婁芳攔住司行方交鋒。這婁芳善使一杆方天畫戟,武藝也頗不弱。戰到十合以上,司行方殺得性起,直往婁芳致命處砍來。婁芳初時還可對敵,二十合之後便已手腳忙亂,隻辨得招架遮攔。正待脫身,卻被司行方覓得破綻,一刀砍中月要胯,把婁芳砍死於馬下。兩萬官兵在此盡如油裡泥鰍,隻餘下數十個命大的,隨梅展、張開逃生去了。

這頭司行方等人大勝官兵暫且不題,再說那頭薛鬥南、徐白、黃愛三人早已按計領兵繞路殺到官軍營前。薛鬥南挺著龍舌槍,一馬當先,放開霹靂喉嚨,大喝道:「那剝皮賊畜生高俅,你家薛爺爺在此,快快出來納命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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