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後城(2 / 2)
壯漢好像明白什麼,憾然地走了。
「嘿,小子,哪個行道的?」麵膜鏈子衫非主流似的青年又朝他問道。
程逸弦搖搖頭:「沒有哪個行道。」
青年揮揮手,「那還待在外麵乾什麼?夜晚的財虎狼豹太多,就像剛才,你也看到了,快進來。」
「謝了啊。」
程逸弦心懷感激地跟隨他跨進門去,沒想到在後城這種地方也能遇到貴人相助。不過他明白這份幫扶並非沒由來的,於是便問:「你要我做什麼?」
「進來就知道!」
麵膜男子神秘兮兮地說,又瞅了歆染兩眼,小聲朝程逸弦道:「這是你家親妹妹嗎?」
程逸弦警覺地說:「就當是吧,別打她主意,她對我很重要。」
麵膜男子眼露遺憾:「既然你不願讓她做別的事就算了,重要的是你。」
他遞給歆染一個電動鑰匙,打算把她先安頓:「小孩,會自己去找門牌號嗎?你先去間屋子歇下,不懂的話可以問附近服務員,來者是客,她們態度都很好的,接下來的事情小孩不宜。」
歆染望向程逸弦,程逸弦想雖說這個地方不太安寧,鬼知道各自都懷著什麼鬼胎,但反正也沒人能傷害得了她,跟著自己一路走反而更加不安全。便點點頭示意。
「到房間裡後不要發聲,不要弄出動靜,等著我一會就行。」
離開歆染之後,從玻璃旋轉門後走入正廳,走上二樓。
咋一入眼程逸弦就愣了。
燈火輝煌的大廳,朦朦朧朧的紅色燭火燈光透著某種曖昧暗示,來來往往的男孩子都穿著時尚而暴露,且體態俊美,搔首弄姿。而身戴金色首飾月要配挎包的女人們倒是個個麵露狼虎之色,有的姿容纖妙也有的體態粗獷,兩邊排的氤氳窗簾背後,時不時傳來迫不可耐的喘氣聲。
程逸弦傻眼了。
「闊怕。」
「是不是覺得這裡和你的相性很合?」麵膜青年從後麵走了過來,拍拍他的肩膀。
程逸弦開始明白了,難怪他能在茫茫人海之中看上自己,他所說得自己『用處』體現在哪裡。
又明白,怪不得他臉上戴著張麵膜,如此妖孽而奇怪的打扮。
「這是牛郎店?」
麵膜男在椅子上坐下,麵容含笑:「不錯。再次介紹,我的藝名柊木棱,也是來打工的,不過是這裡的頭號招牌,所以也擁有一定權利,特別是在招人上。」
「在這種地方不問來路,不問過去,隻要你能做好當下的事情,就能被人招攬。」
程逸弦看他那身穿扮,自己應該早就猜到。不由有些後悔。
「依你這先天條件,隻有你在這裡賣一賣笑容,扭一扭你那小身板,懂得在恰當的場合提一兩句能勾起他們虛榮心的漂亮話或者誘人話,那些色鬼富婆便會像著了魔似的,被你迷得魂不守舍,說不定她們腦子一熱,你就是被私藏在荒郊別墅裡的秘密小情人了。」
柊木棱笑著對他開口說。
「當然,也有賦有一定心機,懂得在這麼一眾漂亮男孩中博得出頭之地,如何先他們一步勾搭上富婆。而不是被他們在無形中排擠掉。」
程逸弦趕緊厭惡地搖搖頭:「別開玩笑了,我才不乾!」
柊木棱搖搖頭唏噓,一幅對於他現在這種不卑不亢的神態尤感好笑和閔懷的樣子:
「冒著闖龍潭虎穴的危險進入後街的人一定都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但暫且能有個容身之所才是第一步,多少人想求都求不來。不論你是想復仇還是想躲債,若是沒一個能依仗的靠山,首先連性命可能都保不住」
「雖然很低廉,但相比之下,這裡的人什麼沒有經歷過?你看那邊滿身肌肉的兄弟們,都曾經都是貞貞不屈的大男子主義大兵,寧折不彎,到這裡來還不是不得不低頭現在已經是男女來者不拒的成熟男子了,隻為混一口飯吃,你又有什麼好委屈的?」
程逸弦將他的手推開,再次強調:「你不懂。不知他人苦,莫權他人善。我的經歷是你們想象不來的。」
柊木棱幽嘆一氣:「看你的身價和天賦,在這麼紙迷金醉的街段,一年下來少講也能掙到一千萬克蠱司,所以我才覺得你有潛力把你招進來。為什麼跟錢過不去呢?」
「讓我乾其它什麼事都行,可偏偏這種事情,不可能!隻要我還有一口氣,絕對、絕對,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除非死才會答應你的破差事,當然我不會死。所以也就是說不可能。」
聽著這幅堅定的語氣,麵膜男看著他的眼神逐漸有點變了,開始理解了:
「你該不會是受過什麼侮辱,有心理陰影吧?」
程逸弦更加鬱悶:「快別說了吧。」
柊木棱略有同情地點點頭:「那些可惡的肥佬!」
什麼肥佬,侮辱他的再怎麼說也是個好看到碾壓一切人類的神秘少女隻不過那都不影響她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不可原諒罷了。
發生了那種事情,程逸弦這一輩子也不要再被任何女人壓在身下,因為那會使他想起那時的經歷,心膽俱寒。
「那你說說,你現在這個樣子,除了一張臉之外,還能貢獻什麼?」
程逸弦無話可說。
「別跟我說你有什麼困難,抱著和你一樣想法的,因為做了壞事想要逃避責任就來這裡的人很多,但你以為後城是人人都收的嗎?那樣豈不成了垃圾場?」
柊木棱語氣有點恨鐵不成鋼。
「向你一樣的人很多,因為腆不下麵子就在這裡一無是處,渾渾噩噩地遊盪,可你知道那些人的下落最後都如何了嗎?」
「如何?」
「他們啊,因為沒有利用價值,要麼是被抓走做實驗對象,要麼剝乾淨了餵給那些基佬,要麼丟去餵狗,反正隻是逃犯,死了也沒人在意。」
程逸弦一陣沉默。
半晌,他問了一個一直疑惑的關鍵點,倒不是問題本身:「為什麼這麼幫我?」
從一開始將他接納,免費給歆染提供住房,如果說這是為了壓榨自己身上的剩餘價值還好,但現在自己已然將這份工作拒絕,柊木棱依舊對著他絮絮叨叨,替他擔憂,這反而讓他感到不太踏實。
要知道,這條街上壞人可是要比好人多以數倍的。
意識到自己顯而易見的失態以至於被懷疑之處,柊木棱輕咳兩聲,掩飾掉一抹波瀾和激烈神色,繼續說:「總之,在這裡,沒錢,可立不住身。」
程逸弦又問:「那除了給這些人打工,我該怎麼才能賺到錢呢?」
柊木棱嗤笑了一下,似顯得不屑。
「你以為後街是來給你賺錢的?錯。這裡實則都是金融大亨的領地,除非你在外麵搶了錢,在這裡把錢供出來,通過槍杆子裡的交易,說不定是能得到其中某一位的庇護,為他們出命賣力,辦事掙錢。」
程逸弦『唉』地一聲嘆氣,陷入了兩難抉擇。
「除非有一種辦法。」柊木棱又說。
「是什麼?」程逸弦忙問。
目光梭尋地看了看他的身板,柊木棱又搖搖頭:「你不會想乾的。」
「為什麼?」
「人拿錢是為了活著,可是如果讓你必死才能拿到一筆財產,那麼錢還有什麼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