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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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王府。

趙觀音氣得麵容扭曲,渾身發顫,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

阿耶摔傷腿,阿娘病倒在床,她回公主府侍疾,辛苦了大半個月,抽空回一趟英王府收拾衣物時,竟然發現側院又添了兩個新人!

而且聽長史說,那兩個美姬是世家出身、身世清白的貴妾,不能隨意打殺!

「李顯,你欺人太甚!」

趙觀音沖進正廳,室內香煙裊裊,酒氣熏天,樂工們吹拉彈唱,一名雪膚碧眼的胡姬在庭中鋪設的波斯毯上翩翩起舞,身姿妖嬈,體態婀娜。

李顯斜倚在坐褥上,望著胡姬飛揚的彩裙下露出的雪白雙腿,滿臉垂涎之色,兩個年輕貌美的使女跪坐在他身旁,一個為他剝石榴,一個替他揉肩。

席上美酒佳餚,觥籌交錯,府中賓客、官吏們分坐左右首,正交頭接耳,品評胡姬的美妙舞姿,看到英王妃怒氣騰騰跑進來,一個個麵麵相覷。

英王軟弱,英王妃跋扈,看英王妃的臉色,今天肯定不會善了。

賓客們不敢摻和英王的家事,斂容正色,悄悄從側門退出正殿。

絲竹之聲戛然而止,樂工們紛紛退下,胡姬也光腳走到廊下,向趙觀音施禮。

趙觀音看著胡姬雪白如玉的雙足,纖巧的腳踝上箍了一串銀鈴項圈,走動時發出清越鈴音,更襯得胡姬姿態娉婷,嫵媚動人,引得人心馳神盪,忍不住想把那雙玉足捧在手心裡嗬護。

趙觀音冷笑一聲,「我見不得這些妖裡妖氣的東西,掌嘴。」

她身旁的使女立刻上前,啪啪幾聲,連抽胡姬幾巴掌。

使女慣常教訓府中女奴,下手還是很有分寸的,胡姬的臉頰被抽得紅腫,但妝容依然整潔,鬢發也沒有散亂。

李顯倒吸一口氣,他花費百金從西市胡人商隊手中購得胡姬,因為顧忌著趙觀音,還沒碰過胡姬一下呢,真讓趙觀音的人把胡姬打壞了,那一百兩黃金豈不是白花了?

雖然國法在前,虎妻在後,他不敢納胡姬為妾,但是宴客的時候可以請胡姬出來跳一場胡旋舞,在賓客們麵前顯擺顯擺的同時,順便過過眼癮,吃不到嘴裡,還不能讓他多看幾眼嘛!

他心疼地瞥一眼胡姬嬌媚的臉龐,坐起身,無奈道:「怎麼回來就發脾氣?」

胡姬聽到李顯開口,淚盈於睫,捂著臉頰跪倒在地,嘰裡呱啦,用母語求饒。

趙觀音懶得看胡姬一眼,越過跪倒一地的歌姬侍女,踏入內殿,冷聲道:「後院的兩個姬妾,是怎麼回事?」

李顯哎呀一聲,揮退身旁兩個在趙觀音的逼視下抖如篩糠的使女,「那是阿弟送來的,和我沒有關係啊!」

他指天發誓,「真的是阿弟送的,不信你去問問長史!」

李顯懦弱是懦弱,但還不屑於撒謊。他這人沒什麼誌向,隻管吃喝玩樂,府中中饋事務全由趙觀音做主,連長史都是趙觀音的心腹。

趙觀音雙眼微微眯起,李顯隻有一個弟弟,「相王?相王每天醉心學問,從不多管閒事,好好的,怎麼會送姬妾給你?是不是你和他抱怨了什麼?」

李顯把頭搖得如撥浪鼓一般,「我哪敢朝阿弟抱怨啊,他肯定會罵我的。」他小心翼翼地瞥趙觀音一眼,「是不是你得罪阿弟了?我老實和你說,阿弟可不好對付,他真生氣的時候,我是絕對不敢和他強嘴的,他連阿父和阿娘都不怕。你惹怒他了,隻能自己去想辦法找他賠罪,我幫不了你啊。」

趙觀音眉心直跳,一腳踩翻使女辛辛苦苦剝好的一盤石榴籽,「胡說!我是阿嫂,相王是小叔子,平白無故的,我怎麼會得罪他?」

李顯哆嗦了一下,渾身肥肉直顫,「這個嘛……」他左看看,右看看,小聲道,「二娘啊,如果惹阿弟不快的不是你,那肯定是你母親。你母親太不消停了,明明曉得阿弟和十七感情好,還想打十七的主意,阿弟能不生氣嘛!」

趙觀音愣了一下,「怎麼又扯上永安公主了?」

李顯看一眼滾落一地的石榴籽,滿臉可惜之色,聞言抬起頭,「你不曉得?你母親攛掇十七的親娘,不知在謀算什麼,那個出家修道的褚氏和她從前的丈夫裴拾遺在金城坊當街廝打,都驚動巡街武侯了!褚氏可是你母親的座上賓啊!現在京兆府誰不曉得你母親為難永安公主呀!不然你以為我阿父為什麼對你母親不聞不問?上次嶽父病了,阿父還特地讓奉禦出宮為他看病呢,這一次你們家全病倒了,阿父就隨隨便便賞了一匣子藥,你還看不出來?」

趙觀音半信半疑,她知道阿娘想把永安公主拉到太子這邊,之前她曾多次示好於永安公主,一部分是為了離間李令月和永安公主的關係,其實也是在為阿娘牽線搭橋,褚氏還是她幫忙請進公主府的,永安公主再狠心,總不能不聽自己生母的話吧?

永安公主比趙觀音想象中的涼薄,不僅斷然拒絕褚氏的拉攏,還挑撥褚氏和裴拾遺爭吵。

趙觀音便勸阿娘,「看來永安公主的生父生母影響不了她。不過她是皇室養女,早晚要出降嫁人的。阿娘何不尋個姻親家的適婚兒郎去求親,永安公主嫁了人,難道還能和夫家作對?」

公主們出降後,就算不喜歡駙馬,也得提拔駙馬,因為駙馬官職的高低,代表公主的臉麵。

阿娘聽了她的建議,已經開始挑選求親人選了,誰知公主府忽然飛來橫禍,阿耶摔傷了,阿娘病倒了,府中的仆從接二連三暴亡,才把這事給擱置下了。

趙觀音嗤笑一聲,坐到李顯身邊,揪住他的耳朵,輕輕一扯,「你的意思是,相王送美姬給你,就是為了替永安公主出氣?」

她不信!

李顯哎呦兩聲,護住自己的耳朵,悄悄白趙觀音一眼,「你別不信啊,現在連我都不敢欺負十七了。阿弟和令月怪我心月匈狹窄,十七也越來越滑頭了,我每次欺負她,占不了便宜不說,還被阿父好一頓訓斥呢。」

趙觀音麵色陰沉。

李顯收起玩笑之色,接著道:「我是十七的兄長,偶爾欺負她一下沒什麼。你母親就不一樣了,二娘,我老實和你說,就是我的親姑母在世,也得看我阿父和阿娘的眼色行事。說句不怕你生氣的話,你母親於我們兄弟姊妹來說,隻是個隔了好幾層的庶出姑祖母,我阿父已經夠忍讓了。你說她沒事兒去惹十七做什麼?難道她看不出來我阿父有多喜歡十七?」

趙觀音沉吟不語。李顯不中用,阿娘投靠太子,也是在為將來做打算。武皇後雖然厲害,但隻是個後妃,太子才是皇位繼承人,在阿娘看來,武皇後遲早會退守後宮的。

趙觀音身為人女,勸不動常樂大長公主,隻能盡量幫母親出謀劃策。這才把目光投向永安公主——柿子撿軟的捏,李令月是武皇後的眼珠子,她不敢真得罪了武皇後,永安公主不是李家血脈,打她的主意,應該沒什麼吧?

沒想到聖人會因為母親利用永安公主而動怒,一向不問世事的相王也一反常態,為了一個名義上的妹妹大動乾戈,用兩名姬妾來警告她們母女。

李顯看趙觀音抿著嘴角不說話,以為她把自己的勸告聽進去了,再接再厲道:「這一次泰山大人的病,說不定就是上天給你們家的示警呢,你快勸你母親收手吧!就算我阿父和阿弟不出手,你母親也奈何不了十七,她不知鼓搗了什麼,現在名聲響亮著呢,連東市酒肆伺候人的酒博士都知道她的事跡。」

李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喜歡欺負裴英娘,總之一看到那個嬌小清瘦的小娘子,他就忍不住想開口譏刺她幾句。以前裴英娘年紀小,由著他過嘴癮。如今她長大了,脾氣也大了,李顯再想口頭上占點便宜,已經不可能了。裴英娘敢鬧到李治麵前去!

她倒不會添油加醋,隻需要往李治麵前一站,眨眨眼睛,眼圈微紅,李治就完全偏向她了,李顯怎麼解釋都沒用,次次都偷雞不成蝕把米,憋屈死了。

李顯老實了不少,他的嶽母和娘子倒是又折騰起來了,聽說褚氏是嶽母請出山的時候,他哭笑不得,他是不是和裴英娘八字不合?

趙觀音勉強笑了兩下,「我阿娘知道分寸。」

她母親如果肯聽勸的話,她之前何必煞費苦心交好永安公主,她想盡量讓母親以不得罪永安公主的方式拉攏到她,母親能夠耐著性子一次次嘗試撬動永安公主的防備,已經是難得了!

她霍然站起身,「不管那兩個美姬是怎麼來的,你敢碰一下,我遲早讓你好看!」

李顯點頭如搗蒜,下巴一層擠一層,笑眯眯道:「你放心,我看都沒看她們一眼,都是長史去安排的,我哪會這麼無情無義呢!」

他其實還是有點蠢蠢欲動的,不過在外麵的酒肆花天酒地和回到府裡左擁右抱是不一樣的,二娘畢竟是他的妻子,他得給二娘留點臉麵。

趙觀音已經扌莫透李顯的性子了,不怕他出爾反爾,出了正殿,喚來使女,吩咐仆從去套車,「回公主府。」

公主府愁雲慘淡,奴仆們個個滿麵頹然,上到長史、管家,下到灑掃庭院的下等女奴,全都打不起精神,連府門口的那株丁香樹都枯萎了半邊,剩下的枝葉蔫頭耷腦,將落不落。

趙觀音皺起眉頭,暗暗道,什麼法子都試過了,阿娘的病情依然沒有好轉,看來,必須請一個巫祝,才能趕走公主府的晦氣。

使女領著趙觀音去看常樂大長公主,屋裡一股悶悶的、陳腐的味道,久病之人住的房間,不管怎麼打掃,怎麼焚香,這股味道始終揮之不去。

但是她母親身體強健,很少患病,並非長年纏綿病榻之人,這場病,實在太蹊蹺了。

「阿娘。」趙觀音走到床榻邊,輕喊一聲。

常樂大長公主睜開眼睛,滿麵怒容,「相王把美姬送去英王府了?」

趙觀音蹙眉,回頭看一眼,使女連忙磕頭道:「不是奴說的!」

常樂大長公主冷笑連連,麵目猙獰,「你不必瞞我,那邊人剛送去,就有人來向我報信了。相王長本事了,兄弟的內院,豈是他能插手的?不管那兩個美姬是什麼身份,你隻管叫人打死,我去找九郎評理!我是他姑母,他不敢偏袒相王!」

趙觀音知道母親脾氣急躁,但是看到她眼裡陰冷的怒意,還是一陣心驚。

母親最近越來越易怒了,她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阿娘,隻是兩個美姬而已。英王什麼都聽我的,我是正妃,還不至於被兩個身份不明的美姬拿捏住。」趙觀音接過使女遞來的藥碗,舀起一勺湯藥,餵常樂大長公主喝下,「阿娘身子不舒服,何苦為我操心?先養好身體再說吧。」

相王是聖人的嫡幼子,哪是他們能比得上的,母親果真是病糊塗了。

常樂大長公主不肯吃藥,胳膊一橫,推開藥碗。

銀碗翻倒在地,藥湯灑得到處都是。

趙觀音嚇了一跳,驚坐而起,顧不上自己被燙紅的手,先揭開絲被,看常樂大長公主沒有燙著,才去側間清理自己髒汙的衣裙。

使女一邊為趙觀音塗抹藥膏,一邊悄悄道:「娘子,公主這幾天夜夜驚叫,奴聽人說,這恐怕是中邪的緣故,湯藥是治不好的。」

常樂大長公主還在怒罵李旦,周圍侍立的使女七手八腳把她按回枕上,竟然被她掙脫了。她披頭散發,把床榻拍得震天響,叫囂著要去蓬萊宮教訓李旦。

趙觀音別過頭,不忍看母親癲狂的樣子,這些天母親越來越糊塗,已經不止一次燙傷她了,她手臂上有好幾道印痕,是母親生氣的時候掐的。

母親雖然脾氣不好,卻視她如掌上明珠,怎麼會忍心掐傷她呢?

趙觀音合上雙目,咬牙道:「你去外邊市井悄悄查訪,巫醫、巫祝,或者是婆羅門神醫,胡人的司祭也行,隻要誰能治好我阿娘,賞他百兩黃金!」

常樂大長公主還在發狂,雙眼血紅,幾欲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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