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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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岩在門口追上執失雲漸,攬住他的肩膀,「你和真師說什麼了?」

執失雲漸沒說話。

秦岩掃視一圈,裴英娘的護衛全被蔡淨塵叫進去了,門前隻有秦家的人,附耳道:「誒,你還是小心點,相王很記仇的。」

執失雲漸腳步一停。

「你別不服氣啊……」秦岩以為他不聽勸,收起玩笑之色,鄭重道,「我曉得聖人器重你,但再器重,肯定比不過親兒子……」

他的話說到一半,噎住了。

一輛馬車橫沖直撞,越過巷子,停在兩人麵前,車夫剛籲停老馬,車廂裡的人早等不及,掀簾跳了下來。

她頭飾珠翠,簪鵝黃牡丹花,穿繡球廣袖上襦,月要束彩絛,係石榴裙,徑直走到執失雲漸麵前,「我今天一直跟著你。」

秦岩大驚失色,丟下執失雲漸,掉頭就跑。

竇綠珠神出鬼沒,他惹不起,躲得起。

「永安公主現在姓武,而且她寧願出家修道也不肯嫁人。」竇綠珠開門見山,「你還要等她嗎?」

已近薄暮,紅日西沉,執失雲漸目不斜視,夕陽在他刀刻般的麵孔上鍍了一層淡淡的金光,襯得五官愈發深邃英挺。

他想起李旦那天說過的話,「與你何乾?」

確實和他沒有關係,從前或許有,以後不會再有了。

他捏緊雙拳,「這是我的事,不勞竇娘子操心。」

直截了當的淡漠語氣,不留一絲情麵。

竇綠珠眼圈泛紅,一跺腳,發髻間的簪環步搖叮叮響,氣哼哼道:「我就是要操心,我就是人憎鬼厭,我就是要多管閒事!」

旁邊想起兩聲嗤笑。

竇綠珠狠狠瞪躲在旁邊偷聽的秦岩一眼,「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秦岩輕咳兩聲,擺擺手,做投降狀,「我隻是路過,路過,你們繼續。」

他轉身一溜煙跑遠,小娘子什麼的,個個都牙尖嘴利,潑辣善妒,他得躲遠點。

竇綠珠咬了咬紅唇,擺擺手,目光在執失雲漸清冷的臉龐上停留了半刻,長嘆一口氣,「好,我以後不喜歡你了!你愛怎麼樣怎麼樣吧!」

她甩袖離去,登上馬車,催促車夫駕車離開。

踩在腳凳上,她停了一下,回頭傲慢道:「這一次我說的是真的!絕對不會反悔!」

本是利落乾脆、行雲流水的一套動作,但是她上車的時候被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她不願在執失雲漸露怯,若無其事地扶著使女站穩,坐進車廂以後,才負氣地甩一下簾子。

執失雲漸麵不改色,不等馬車走遠,抬腳走了。

秦岩旁觀這一場莫名其妙的談話,嘖嘖幾聲,轉身回府。

半個時辰後,秦榮親自送裴英娘走出書室。

不知幾人在裡麵商量了什麼,跟在後麵的秦家族老都喜氣洋洋的,像剛吃飽的饞貓,滿足中透出幾分狡猾。

裴英娘走的是後門,秦榮要秦岩同時從前門走,帶上一二十人,假裝成送友人出城。

「不用這麼麻煩吧?」秦岩嘀咕。

秦榮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低斥道:「小心為上。」

秦岩想起那晚的事,心有餘悸,確實,還是小心為上。

蔡淨塵站在街角,斜靠坊牆,俊秀的臉掩在陰影中,斜挑的鳳眼愈見冷冽,眼見著秦岩帶領二十幾人大咧咧穿過巷曲,等了一會兒,沒看到跟蹤的人,這才轉到秦府後門,吩咐左右扈從,「出發。」

這一趟出行,路上換了三四個落腳的地方。回到永安觀,裴英娘立刻去淨房梳洗換衣裳。

出來的時候天已黑透,廊簷前掛起竹絲燈籠,涼風襲來,寒秋已深。

她靠坐在窗下的軟榻上,半濕的長發鋪灑開,月光下像一泓墨黑色的深泉。

忍冬和瓊娘坐在一旁,一個用乾燥的布巾擰乾發絲,一個手持小缽和毛刷,為每一根發絲細細刷上潤發的蘭脂。

蘭脂香氣馥鬱,但空氣中另有一種清淡的甜香,若有若無,仔細聞還能嗅到草木的清苦氣味。

房裡沒有點香爐。

裴英娘讓半夏支起窗戶,窗外幾株木樨樹,靜靜矗立在如銀月色中。燭光透過薄薄的紗紙,籠在樹冠上,暈光照出藏在枝葉間的一簇簇花朵。

木樨花已經開了。

裴英娘微微一笑,手指輕輕撫過腕上的鑲金玉鐲子。

秋高氣爽,風高日麗,田間地頭,果實累累,山中萬木爭榮,鳥獸豐肥。

很快到了禁苑狩獵的日子。

長安城的貴族子弟、王孫公子們,在二聖的帶領下,傾巢出動,帶著甲士、豪奴,趕著獵犬、野豹,前呼後擁,猶如風卷殘雲一般,飛馳向禁苑。

禁苑非常大,可以供數萬人跑馬遊獵,錦衣繡袍、矯健豪邁的年輕兒郎們如同魚歸大海,縱情策馬奔騰。

馬鳴嘶嘶,犬吠陣陣,獵鷹和白鷂的尖利聲回盪在碧空層雲之間,獵手們的呼喝聲此起彼伏。

數百騎人馬奔騰呼嘯,呈現圍拱環繞之勢,沖入密林之中。

煙塵四起,雞飛狗跳,正低頭吃草的羊群猝然受驚,四處逃竄,靈鹿聽到嘈雜的人聲、馬蹄,迅疾鑽入更茂密的叢林深處,身姿優美。

勇武健壯的郎君們前去打獵,彎弓搭箭,揮灑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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